《石***河》三番女子

12、第十二章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这个被十三弟搀扶着离开的女人，竟然是，皇阿玛的妃子！泛白的手掌狠狠地抓起了原本粘在树干上的树皮。
　　可恶，可恨，可悲！我竟然，和皇阿玛的妃子，有了一夜风流！这，这叫我情何以堪啊！紧攥拳头，狠狠地往树干上砸去。我还信誓旦旦，承诺要封她为侧福晋，不仅因为对她有些许喜欢，还因为她为了帮我艾新觉罗家补运而口吐鲜血，差点殒命。原来，她补运也是在替皇阿玛补运，也是，在为她自己的将来。原来，刚才她让我把她放下，让我自己出来，是怕别人看见我和她一起。真不应该，妇人之仁，该把她和那玉一起关在地室，何妨会有对她不弃、对她不离之念？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明明知道，我是皇子，为何，为何还愿意跟我如此。。。。。。等等，她，刚才，是处子之身？她是皇阿玛何时封的妃子，为何我从未见过？还有，她懂道术，这在宫闱间是最忌讳的事，皇阿玛可知晓？再者，她与十三弟似乎颇为熟悉，竟然连我都不曾知晓？还有一件最为棘手的事情，如果，皇阿玛临幸她时，发现她已非完壁之身，追究起来，她如何自圆其说？恐怕到时，不只是杖毙那么简单的了。
　　该死的，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还在为她担心着后路。万一，她只是个嘴软的，把我也供出去，那，皇阿玛如何看我，兄弟们如何看我，天下人，又如何看我？将头狠狠地往树杆上撞，恨不得现在就能把自己给撞个粉碎。
　　“四哥。”停下撞头的动作，转头看见十三弟正愕然地看着我。
　　“嗯。”深吸一口气，整整自己的衣帽，对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呃。刚才，我在找景贵人。”十三弟走到我面前，道。
　　“景贵人？”我故作不明所以地问道。
　　“是。今儿皇阿玛让我带众娘娘们到钟山上的寺庙进香，景贵人想游游这朱元璋的孝陵，我便让车夫送她来了。”十三弟与我并肩着，又道：“这不，天色不早，我来寻她，却只见车夫和宫女，不见景贵人，问了才知，景贵人自己个儿进了孝陵，还不愿任何人跟着。我见事情不妙，便差了几个人在这树林里寻她。”
　　“找到她了？”我双眼直视前方，问道。
　　“找着了。她迷了方向，身上添了不少伤口。”十三弟的语气透着关心。
　　“景贵人？之前，似乎没听说过。”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我也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额娘刚走那年，我与十哥打架，她跟我说：额娘在天上看着我呢，只有我平平安安的，额娘才会放心没有牵挂地去极乐世界轮回。”十三弟缓缓道。
　　“第二次，就是在这次的南巡江船上，她告诉我：前明的水师，帅船有四十一丈长，九桅十二帆；前明的马船，有三十三丈长，八桅；前明最常见的哨船，有十二丈长，三桅。我们现在所乘坐的大清最大江船，与前明哨船的长度，相差无几。”十三的口气透着欣赏。
　　“前几日，你突然问我关于前明船务，便是因为她？”我转头问十三弟道。
　　“嗯。她，与别的娘娘不同，是个很有见识的女子。”十三弟重重点头道。
　　“如此奇女子，为何没有得到皇阿玛的宠爱？”我和十三弟已走出树林。
　　“我打听过，她就住在东六宫的景泰阁，就是之前一直鲜有人问津的冷宫，十几年来，因为十一阿哥的早逝，皇阿玛便不再宠幸她。”十三弟有些惋惜地道。
　　“十一阿哥？难道，她就是宜妃的妹妹？”我哑然道。
　　“是。就连她的亲女儿嫁人，她都没有露面。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她长得奇丑无比，不敢出来见人。其实，她很漂亮。。。。。。像，就像静月一样，身上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息。幽兰芳草回眸笑，嫣然婉媚如月明。我想，说的就是像她们这样的女子吧。”十三弟的眼神在提到静月时，便是一片温和的波澜。
　　“如此说来，这景贵人，应该有些岁数了。”我自言自语道。
　　“嗯。但她看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三十几岁的样子。”十三弟点头道。
　　不，刚才的那女人，绝对不是众人眼中的景贵人！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怎么还会有处子之血？三十几岁？她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二十！一个人的皮肤和外貌可以骗人，但眼神骗不了人。人的年龄越大，经历越多，眼神就越会呆滞无神，她的眼睛，不仅有神，而且清明无比，绝对，不是十三弟口中三十几岁的妇人！
　　说话间，已与十三弟走到了马队前，接过小安子手上的僵绳，踩上马鞍翻身上马，与十三弟一同离开了明孝陵。

　　正月二十八日，皇阿玛离开江宁府，行舟经镇江、扬州、高邱、宝应。
　　三月初二，南巡人马登岸，皇阿玛带着我和十三弟察看高家堰堤，并谕：堤险役丞应选比县丞职衔稍大，家产殷实者担任，此等人知自爱身家，又有选用之望，必能尽心防守。
　　此后，皇阿玛继续乘舟，经东平府、东昌府、沧州、天津卫。于三月十四日在扬州登岸，驻南苑。十五日返回京城。

　　“四哥，过会儿就进京了。”十三弟在一旁道。
　　“嗯。等皇阿玛回宫，我们交了差事，一块儿到我府里休息休息，你四嫂已经差人烧了你最爱吃的菜。”我拉了拉马僵绳，转头对十三弟道。
　　“呃。好。”十三弟的表情十分勉强。这小子，离了那郭络罗静月才几个月，就这么想见得如此了，不能让一个女人左右他。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自从那天被十三弟送走后，便再也没有露面，从十三弟那打听到，她一直都是这样藏掖着的，我和她，必须有个说法，否则，后患无穷。
　　“过些日子，就是你额娘的忌日了。”我轻轻地对十三道。
　　“嗯。”十三弟的眼帘低垂，又道：“皇阿玛，应该不记得了。”
　　“。。。。。。景贵人不是说过，你平安，你额娘才能放心么。”我不懂得安慰人，但十三弟弟似乎对那个女人的话很信奉。
　　“四哥，我知道的。”十三弟带着鼻音，眼神直视远方道。是的，十三弟，他已经长大了，懂得掩饰自己的想法了。
　　“四哥，回京后，我想去拜访下景贵人。”十三弟转头对我道。这时的他，已恢复了往日的阳光笑容。
　　“嗯。”我点头附和。这，正是我想一直向十三弟开口，却又怕他狐疑的事儿。现在他主动提了出来，反倒让我有了个好借口。
　　“带些你一路上搜罗来的小玩意，别空着手去。”我对十三弟微笑道。
　　“她，只吃素的。那些民间小食多半是荦的，等回头儿我多整些好玩意出来，带去给她。”十三弟欣然笑道。他，似乎真的与这个女人很投缘。不行，必须尽快把这个女人的真实底细给摸清了，撇开与我的事儿不说，就依十三弟现在的性子，若这个女人想对十三弟不利，那就不得不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