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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候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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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弦芋带着她身边的小羊羔远离管理员的视线,那种令人感到压抑的不适感才渐渐褪去。
“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阿瑞瑟挣脱对方的怀抱,蹄子碰触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后者无所谓耸肩:“好吧、看来我的业务能力还是没达标。”
弦芋从道路旁的告示板上取下一张颜色鲜艳的广告页。
末日通常情况下物资紧缺,一张小小的传单上往往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宣传广告。
不同的卖家把自己的一技之长挤在小小的方框里,用极其鲜亮的颜色标注出联系方式。
在招牌打出去之前,卖家们不需要一个好听名号,那往往会让他们额外支付更多的宣传费用。
“简直挤得和沙丁鱼罐头一样。”
弦芋服服帖帖地在路边台阶上坐下,把这张挤得不堪重负的传单对折,再对折,在这张平面的纸终于变成立体的小方块后,她用随身带着的打火机点着了火。
炙热的火舌有一下没一下舔舐着边缘光滑的纸张,半分钟过去,结果纸张没有半点要燃烧的迹象。
“质量不错啊,这是哪家的纸?”阿瑞瑟俯下前身,两只眼珠子滴溜溜打量着。
“不知道。”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
“我觉得正常人是不能见到一件东西第一眼就能说出它的产地的。”
弦芋不再浪费打火机油,把东西塞回它本来的位置。
“那些全身是黑色的家伙呢?”
阿瑞瑟的羊角指向不远处扎堆的黑色人类,弦芋多有的沉默了,她乱瞟的目光和那群正巧看过来的家伙撞上。
“那算地狱笑话。”弦芋把话咽了回去,因为那群黑色的身影已经齐刷刷地起身。
空气瞬间凝固。
电光石火间,她猛地将手中那个硬纸块朝不远处一个刚从店铺里出来的、衣着体面的男人掷去。
纸块打在男人胸口,引得他和他身后的护卫立刻警觉地望向飞来物的方向——正好与那群黑漆漆的视线撞个正着。
趁这短暂的混乱,弦芋一把提住阿瑞瑟,闪身钻进了旁边一条堆满废弃物的狭窄巷道。
至于身后那群人发出的激烈吵架声,早就被甩了一条街了。
“真棒,什么时候长的脑子?”阿瑞瑟赞赏道。
少女无奈地甩给对方一个白眼,用手理了理自己因跑动凌乱的衣物。
她的手指在褶皱明显的衣领下触到一个陌生的硬块。她疑惑,小心地捞出来,是一个被紧紧揉皱的纸团。
质感和刚才的传单很像。
弦芋用手指轻轻揉捻着突出来的纸角,准备顺应好奇心打开纸团一探究竟时,一只在阴影里呈现灰白色的的手斜向压过来,准确无误地摁住弦芋的手。
恕我直言,那只手看起来不像活入,弦芋冷静地在心里吐槽。
紧接着,一股温热的吐息毫无缓冲地吹拂在她的耳廓和侧脸上,声音清晰得可怕,节奏平稳而深沉。
“你好?”弦芋没有着急反抗,她摁住自己简直要撞断胸腔的心跳。
“呼哧…”
对方吸气的气流听起来不是很像人,声音干哑,像是用手指扣划过嗓子一样。
“先生,请不要骚扰我们胆小无助的社长了。”阿瑞瑟后腿着地,“您是有委托吧?”
粉色荧光从山羊角中迸发,牵引着弦芋背包里的信件飘出。
“我猜…”
信件在半空拆解。
“您就是‘白石一也’吧?那位联系我们的私家侦探。”阿瑞瑟呵出的白雾在胡须上凝成霜,“现在这样可没法按照你预想的时间完成信息交换啊。”
“……”
弦芋察觉到对方的手松了松,她立马趁此机会挣脱对方的束缚,向后拉开距离,来到阿瑞瑟身边。
对方的脸比预想的年轻,但却拥有一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眼睛,最显眼的是他脖颈上贴着的创可贴——那过于简单的遮盖,完全挡不住下方蜿蜒的骇人伤疤。
青年明明看起来那么瘦弱,格纹衬衫在卫衣里显得空荡荡的。
“跟我来。”他鲜红的眸淡淡扫过被弦芋牵扶起来的山羊幼崽,随后转身摆摆手示意对方跟上。
“这里不适合谈话?”阿瑞瑟忍不住咩了声。
青年的眉头极不显眼的一皱,看向被黑色塑料袋包裹起来的不明物质:“如果你们有这种癖好的话…”
弦芋:(☉_☉)你这副要为大义献身的模样是要干甚啊?!
“哦,确实,太臭了。”
阿瑞瑟抢话道,看向弦芋时一副“这都不嫌弃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情。
弦芋:(⊙_☉)?!?!
“谁要呆在这里讲事啊?!”
“好好好,那我们全票通过,不在这里讲正事喽。”
阿瑞瑟敷衍着从弦芋脚边绕过,后者接住不再受阿瑞瑟控制,从空中掉落的信纸,重新叠好收进包里。
穿过几条黑暗和光明交错的巷子,白石一也带着他亲自邀来的客人来到一扇破旧的门前。破裂的木条外翘着,随着拉门的动作摇晃。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迎面而来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的混合气味。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钉满了各个角度地狱犬的素描图和潦草的笔记,显示着所作下它们的人究竟有多狂热。
弦芋在下楼梯时被一张小小的便利贴吸引,它贴在一张貌似是碑文拓印图上,碑文上的文字识别不清,但便利贴上的字她认识,应该是翻译。
“在死者赦免复生者的罪孽后,长久的生命之路会因长盾断开,撒旦和耶稣的残骸会用那早已腐朽的指骨接住…”
“……祂们?”
弦芋不自觉地念出了便利贴上的最后一个词,脚步也随之微微一顿。
那里的祂字不属于女性的她也不属于男性的他,好像仅仅只是一个群体的代称,看起来有些让人摸不清楚,又忍不住想要探索几分。
“别看了。”
粉色荧光遮住弦芋的视线,将对方几乎快要粘到纸上的眼睛截下来。
阿瑞瑟从嗓子里挤出几声不满的闷哼。
“我们迟早会接到相关的单子。”它让自己的整个身子浮起,来到和弦芋持平的高度。
然后因为飞太高后脑勺撞到墙面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