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四章：鹿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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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马西山下，黄栌漫山崖。
我心满意足地换上了汗血马，悠闲地前后摇晃。
“十三阿哥，今日是陪您出来散心的，您就和王爷策马去罢，别被我这拖油瓶给拖累了心情～”
“朗清姑娘此言差矣，”胤祥文绉绉地上来，“此番西山放马是来敞开胸怀呼吸和遥望大自然的。若是撒蹄儿奔了去，走马观山，岂不辜负了这秋日西山的一番美意？”
“你看这满山红透的黄栌，山下苍松翠柏映衬着翠湖的宁谧，叫人怎么舍得让马蹄踏碎了去。你看这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里，都透露出希望的无所不在，让我感受到安慰和力量。”
“……”我无语凝噎，只好向他敬以一个鄙视的眼神。
“况且，我也的确二十多的人了，能够年少轻狂的日子没多久了。我对储位真的没什么兴趣，想起来，让皇阿玛误会我觊觎储位都是我性格的原因。我也不想变成二哥那样，不能让皇阿玛担心从我身上看到二哥的影子。”看他这故作老气横秋状，我差点没触景生情唱首《夕阳红》送给他。
“不过今天看来，有人比我更像二哥。”十三的思维跳跃性也很强嘛，刚刚还在抒情呢，这就开始捉弄人了。
“我真的那么像太子”
“还别说，你今天这身打扮，感觉向极了小时候的二哥。”
“啊？！”我瞠目结舌，还小时候？！拜托给点面子好吧！“小的时候？你才多大，还太子小的时候？”我要拍他砖～
“十六七岁吧。那时候我才四五岁。”胤祥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我可不可以看一眼传说中的二阿哥？”我窃窃地转过身去偷偷地问胤禛道。
“别给我招惹麻烦，啊～”胤禛冷冷的发话，貌似对我这个提议很抗拒。
“四哥可不敢放你去见他。”胤祥一脸戏谑。
“唔？为什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二哥向来是对姣好女子决不放过的，这我可清楚着呢。”原来是这个没有创意的因素啊。“我不是说过二哥长得好看嘛，你该对自己容貌有点信心啊。还敢见他不见？”
“可我真是很好奇啊……”我真的想看看那个家伙长什么样，是他男生女相呢，还是我女生男相。
“好奇也给忍着点儿！”胤禛闷闷的义正词严地说。
“哦。”我不做声了。看来事情还真的挺严重啊，我也不想无缘无故被那个男女通吃的家伙盯上，虽然我还不至于是什么姣好女子，但长相还不是很安全。
一路观山赏叶。西山，突然想到二百九十七年后的现在，猪她们也在香山、植物园游荡吧。没有我。猪是刚刚跑完全日空马拉松？还是考完GRE？本来约好了一起来香山的呢，呵呵，现在只能跨越时空想念一番了。
又到夕阳西下，我倒不用不在那最恐惧的黄昏时分等331路公交——总是挤不过其它彪悍的游人，只能独自在令人绝望的暮色里黯然神伤，害怕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我真是回不去了。然而胤禛在，我却不怕黄昏了。
“四哥，天色不早了，咱回吧。”十三其实还挺有自制力的嘛，都不放纵游乐。
“今日就不回府了，”胤禛道：“园子虽然没有大修，但几件房子都布置得不错。正好皇阿玛驾幸畅春园，明日还可以就近去请安。”
“好啊～”十三爽快的答应着。
“朗清～”胤禛是在叫我？
“啊？”干什么啊？给老爷子请安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下来，换马！”啊，我又要骑他那个黑马了啊……——肌肉紧紧的，看起来瘦瘦的，跟他一样瘦：（
“哦，是。”我将左腿撤开，右脚一蹬马镫子，向后飞腿下马，左脚落地，撤出右脚，在马的右侧落地站稳。分解动作自己都觉得完美，正准备狂自恋一番。
“你怎么从这边下？”胤祥一声惊呼把我的自恋扼杀在摇篮里。
“我之前那次不就是从这边下的啊～”我看他还是一脸诧异，又加了一句，“我是半个左撇子。”
“哦？哦。”
不过胤禛拉我上马还是从左侧，坐稳。策马扬鞭。
天色越来越暗，我索性连眼睛也闭上。貌似胤禛勒勒缰，减速了，大约要到了吧。可是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马停了。
胤禛翻身下马，顺带着把我也从左边拖了下来。胤祥也下来了？
“儿臣等恭请皇阿玛圣安。”整齐地请安声。
“儿臣不知皇阿玛驾临，未能远迎，请皇阿玛儿臣不孝不敬之罪。”胤禛的声音。
我傻傻的站在他们后面，貌似我应该请安吧，可是貌似又是他们在说话，跟我没有甚么关系吧……我应该怎么办？
偷偷跪下。低头，低，低，再低。
“朕安，起来吧，”传来的是老爷子和善且愉快的声音。“呵呵，哪有你们说的这么严重。朕今儿用过膳出来走走，经过你的园子，正想着进去看看修的怎么样了，可巧你们就来了。”
“四阿哥，怎么，你就把朕这么撂在园子外面？”老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
“儿臣不敢。”胤禛迅速的、肯定地答道。
“那还不起来，带朕进去好好看看啊？”
“啊，儿臣遵命。”好迟钝的人啊。
很郁闷啊，他们起来了，进园子了，那我怎么办？老爷子竟然无视我的存在……哭啊……
“去西山放马了?”老爷子啊，快看我一眼啊……我在心里默默的呼喊。
“是。”可是不幸地发现声音在远去。
“皇上……”我忍不住了，难道我要跪在这里过夜啊？绝望地叫了老爷子一声。
“唔？”老爷子回过身来，“还有人在那里？”
“朗清姑娘！”十□□应过来了。
“皇阿玛，朗清是儿臣书房的，的，的……”
“傻丫头，都起了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老爷子回过身去对胤禛说话的当口，我赶紧站了起来，“四阿哥，都说你治府严谨，怎么治了这么个不谙礼节的丫头出来？”
“回皇阿玛。”胤禛低头。
“走，咱们边走边说。”老爷子带着，感觉像是进自家园子。
“朗清姑娘是新到儿臣府上的……儿臣不知怎么说……儿臣在泰宁山将她带回府上，因为没有调查出她的家世，不敢贸然安置，便先让她在书房听用。”胤禛小心选择着措辞，“儿臣……”
老爷子这时转过头来看向我，此时，一片云刚好退去，月光无遗地洒在我们之间，我亦转扬起头睁大眼想看看这个千古一帝的相貌。
“润熙？”老爷子脸色一变，发出了低低的一声。我却听得清楚。
只是老爷子的相貌我是看得模糊。虽是有月光，但对于久久习惯夜晚用电灯的我来说还是远远不够，且由于海拔差导致我需要仰视，所以仍然希望哪天能重新好好看一看他。
“皇阿玛请。”闻声我紧急刹车。
抬头一看，咦，到屋子了？哦，那就进去吧。等他们都进了，我跟在十三后面进去。
然后我再挑帘子出来，接过厨房小丫头送过来的茶。端着托盘入内，正要给老爷子端上的时候，十三突然开口了：“皇阿玛有没有觉得朗清姑娘这身装扮像二哥年轻的时候？”
我手一抖，还好茶没泼。暗骂他，十三啊十三，你今天被我的慢骑压抑了还是怎么的，这会儿年少轻狂起来了？左腕上的镯子却晃了两晃出了衣袖。
突然觉得有两道激光灼烧在我的腕上。顺着光柱望去找光源，老爷子正神色渺茫地盯着那只镯子。见我抬头，惊诧而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像啊，太像了……”
“四阿哥。”老爷子回复常态，对胤禛说话。
“儿臣在。”胤禛恭敬回答。
“朕问你借一下朗清姑娘可好？”老爷子语气平静地说道，“放心，今儿晚上一定给你安全送回来。”
澹宁居。
“朗……（皇……）”
“对不起……”我是真有些诚惶诚恐，身边连个熟人也没有的。甚至忘了去打量他的长相。老爷子一摆手，示意不碍事。
“你刚刚要说什么，就说吧，不妨事。”老爷子的语气透着慈祥。
“皇上，朗清很好奇，最初皇上说的润熙，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他好像有点点意外。
“朗清不知。”我老老实实地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一些，只是想通过他亲口说出来证实一下我的推测。
“朕还以为……可是，朗清姑娘，你可知你腕上玉镯的来历？”
“是朗清的太太去世之日托梦给臣的遗物。”唉，我已经跟你儿子说过一遍了。
“你太太又如何会得到这只玉镯？”唉，你儿子已经问过我一遍了。
“对不起，朗清不知。”这次我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朗清姑娘你呢？从哪里来，又是如何到四阿哥府上的？”
“回皇上，朗清名筱篆，字朗清；生于江宁，后随家人到了岳州，家人教书为生，朗清自幼读书习画。后来因听说北方竹子与南方的不一样，又听说泰宁山竹长势极好，便辞了家人，只身旅行，到泰宁山，不想次日头风发作，正好四阿哥途径彼处，便将我带回府中。”
“你是汉人？”皇帝的语气疑惑起来，“看你清语说的如此流畅。”
“朗清的太太是旗人。所以朗清以为自己也不应忘本，清语是后来在四阿哥府上央四阿哥教我的。只是，皇上，”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莫非皇上知道这只镯子，有什么特别的来历？”
“这是朕大婚那日给仁孝皇后的戴上的那只玉镯，朕清楚认得。
“后来，润熙去的时候，将镯子褪下给朕，朕不肯，要带着做个想念，润熙说，若是索家野心勃勃，她会为朕担心，一定要朕将它带给索额图，替她带话，让索额图记住，永远不要负朕。结果……”眼前这位中年的皇帝陷入了对发妻与往事深沉的思念之中。
“润熙还在的时候，朕就听润熙说她有一个比她还小的姑姑，跟她长得很像，是索额图的妹子，那格格很是耿耿于怀于索额图给朕牵的这场政治婚姻，对索额图的为人很是不满，所以润熙也一直不放心。后来，润熙去世后，索家格格终是觉得索额图早晚会生出事来，就跟家里大吵了一架，一扬袖去了江宁……
“后来，索额图事发，朕曾派人去江宁打听她的消息，据说是嫁了个汉人书生，还听说她一开始非要自己的孩子随她的姓，只是不知后来怎么着了，她让人告诉朕，索家负了朕，她也再也没有颜面接受朕的关怀……然后不声不响举家离开了江宁。对了，朗清姑娘，你太太姓什么？”老爷子自顾着回忆，转而问到。
“朗清不知太太原姓。只知她后来改汉姓作‘何’。”我实话实说。
“何？何……Her，赫舍里……是了，一定是她！”老爷子眼中闪现出异样的光。
“什么？”我有些诧异，莫非我的奶奶真的是索家的后人？可是如果是这样，三百年后的我，为什么会在江宁出生呢？应该是在岳州才对啊……可如果不是这样，我这只镯子，以及像仁孝皇后以及二阿哥的样貌，又该如何解释？我的眼神游离了去。
“筱篆接旨。”恍惚间，老爷子温和的开口，不容我继续游离。
竹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
“四阿哥，如何？朗丫头朕可是给你送回来了！”当老爷子拉着我的手，两人满面笑容地出现在胤禛胤祥面前时，烛光里，胤禛满脸紧张诚惶诚恐，胤祥则一脸茫然疑惑。
胤禛赶紧跪下叩首：“儿臣府上一个姑娘怎敢劳动皇阿玛亲自送回来！皇阿玛可真是折煞儿臣了。”
“你们呐，都是傻了。都认定小丫头像二阿哥的，还带着的朕赐给皇后的镯子，”老爷子带着笑意地看着他们一副惊措的神情，“尤其是你啊，四阿哥，看你平时办事那么认真的，你皇额涅孝懿皇后不也有这么一个玉镯么，你也来不奏报朕，非要等朕来查你个私藏人口。”
“儿臣愚鲁，愿皇阿玛治罪。”胤禛叩首如捣蒜。
“罢了，罢了，快起来吧，人是你带回来的，而且这些日子都没有委屈她，四阿哥办事还是很妥帖啊。”老爷子心疼地叫起胤禛，“而且作为朗丫头的清语老师，四阿哥功不可没啊！”
“皇阿玛过奖了。”胤禛真是摸不着头脑的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在场的人都听好了，”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朕已经封了朗丫头公主，册封礼跟四阿哥在同一天，就在四阿哥府上——四阿哥，叫府里好好准备吧。”
“皇阿玛，儿臣有一事相求。”胤禛声色平静地发话，不知他这时候要求个什么？历史上他可不应该跟《雍正王朝》里演的那样一天到晚正儿八经啊。
“哦？何事？”老爷子也略露惊异。
“皇阿玛将此嘉园赐予儿臣，儿臣遍翻典籍，也未能得一悦心之词，能容括皇阿玛天心圣意，所以，儿臣还望皇阿玛能为其赐名。”
“呵呵，原来就是为了这个，”老爷子舒心一笑，“还当你什么事儿呢，这么一本正经的！”
老爷子略向左仰头凝神片刻：“嗯，朕看，四阿哥这园子，莫若圆明二字为妙。如月之恒，既圆且明，普照三千大千！”
“儿臣谢皇阿玛。”胤禛跪下叩首道：“儿臣一定不负皇阿玛厚望，如月之恒，既圆且明……”
“好了～天不早了，朕也该回园子了。你们哪，”老爷子笑笑道。背着手转身去，却游移片刻，又略略回过身来，一脸坏笑。“你们哪，今晚估摸着是要睡不着喽！不如秉烛夜游？”
“儿臣恭送皇阿玛！”三人齐声跪地道。
“皇阿玛，要不，我们一同送您回去如何？”我提议道，“然后我们再回来。这样，皇阿玛路上也不至于寂寞。”
“你们哥儿俩愿意么？”老爷子乐呵呵地看着胤祥问到。
“儿臣荣幸之至。”当然乐意了。
“哈哈，朗妹妹，过些天带你去看太子！”回来路上，胤祥欣喜的拉着我道。“这下你可就能放心大胆的看他了！”
“嘻嘻～好啊！”我牙咬着下唇得意地牵起左嘴角，歪着头，斜睨着胤禛。
“……”他一脸愤愤，“之前你为何要瞒我？”
“我冤枉啊！”我是无辜的！“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是皇上，哦，不，皇阿玛自己回忆起风起云涌的往事，然后套在我头上的……”
“皇阿玛真疼你，”胤祥不解地问：“只是，为什么你不肯住宫里呢？”
“呵呵，朗清贪玩儿啊，跟着四哥过富贵闲人的日子多舒服。出府可比出宫容易多了。”我说，“再说，朗清也担心皇阿玛成日看见朗清心情会时时沉浸在旧日里，不大好。”
胤禛则是一脸哀怨地看向我。
也不知道册封礼是个什么样子，我不记得康熙时《大清会典》编到哪里来了，但一想到那些没有概念的官员品级连标点都不加地成簇地排列在书上，我着实没有勇气去搜索。倒是之前一直以为册封礼是那几个被册封的人一起到太庙、天坛这类的地方，或者是在紫禁城里的某某殿，结果原来是在自家府上。我算是明白雍和宫在雍和宫殿前挂了块牌子写道原名银安殿，是雍亲王府的正殿，这个所谓的正殿是做什么用的了。
册封礼还差个几天的时候，胤禛府里就忙开了。据说不止是胤禛府，同时加封的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府，都是忙作一团，除去九阿哥对此次加封的结果很不满意，怠于准备，说是还疯疯癫癫的拄个拐杖满院子追女人。我则是明目张胆地混迹于王府里，把府里各个犄角旮旯儿仔细玩味了一通，将王府地形彻底了解，倒是不敢画张地图出来。然后继续出没于胤禛的书房。
戊午日一大早，朝服送来了。当时阿棣正在给我打辫子，阿棠在后面举镜子。在辫尾处开始，阿棣给我编入了一根金黄丝绦，辫梢还缀了块篆玉。
然后，描了眉，点了唇，重妆登场。
第一件是冬朝裙，片金加海龙缘，上层用红縀，下层是石青行龙，妆縀都为正幅，有襞积。穿在里层。
然后外面罩上冬朝袍。香色袍面，披领及袖俱石青片金，加海龙縁肩，上下与朝褂衔接之处，亦加縁绣文，前后正龙各一，两肩行龙各一，襟行龙四，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袖相接处行龙各二，俱后开，领后垂金黄绦杂饰。
最外层套上朝褂，石青片金縁绣文，前行龙四，后行龙三，领后垂金黄绦杂饰。在朝褂第二颗纽扣上系上彩帨，月白色，没有绣花文，结佩，垂金黄色绦。
还好，没有我想象中的沉……
之后阿棣给我戴上领约，镂金质地，饰东珠七颗，之间用珊瑚间隔，两端垂二根金黄绦，中间各贯以珊瑚，末缀珊瑚各二颗。再挂上朝珠三盘，分别为珊瑚一，蜜珀二，绦金黄色。一身繁复。
看到一个奇怪的圈圈，镂金，云九，各饰一东珠，间以青金石红片，金里面，后面系金衔青金石结贯珠，下垂三行三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二，每具东珠、珍珠各饰有四颗，末端缀着珊瑚。
“这是什么？”我好奇问到。
“金约。”阿棠一边双手取过来，稳稳压在我头上。
薫貂皮制的冬朝冠，上缀朱纬顶，镂金三层，十颗东珠围饰，上衔红寳石，朱纬上周缀有五只金孔雀，饰有七颗东珠，三十九颗小珍珠，后方缀一只金孔雀，往下垂珠三行，三行垂珠之间的两个空距中，用金衔青金石结相间，饰东珠各三，末端缀着珊瑚。冠后护领之处，垂着二条金黄绦，末端亦缀珊瑚。不由分说戴在我头顶，青縀带固定在颔下。哦～金约原来就是一个发卡一样的东西，配合着可以固定朝冠的。
带上朝冠，我出现了一点点的不适——头顶突然多了个重重的东西。
三对每枚各二颗金云衔珠的耳饰泛着温和的光，然后顶端连接着那个细细的、锐利的，弯勾。我的眼睛也直了——要戴？还六个？
“格格，这耳饰……您没有穿耳……”
“那就不带咯～”我想都没想。
“这……格格，朝服不可以不带耳饰呢……”
“你等等……”我去找胤禛问问。
绕过回廊，曲栏深处，胤禛正掀帘而出。头戴二层金龙、十东珠、上衔红寳石的熏貂顶冬朝冠，身着金黄披领及石青色裳、俱表以紫貂袖端熏貂绣文、两肩前后正龙各一襞积、行龙六、间以五色云冬朝服，胸前挂金黄绦珊瑚朝珠，腰系四枚金衔玉方版，每具饰东珠四颗，中饰猫睛石一，左右金黄佩绦的金黄色朝带，脚踩皂色朝靴。面若素宣，目如翰墨。
看见我，神色一愣，转而微笑道：“这身装束，真合适。”
“可是……我没有穿耳洞，这写耳坠可不可以不戴啊？”我举着三对华丽但实在不觉得好看的耳坠子，悲凉地朝他晃晃。
“不成，这耳饰可是必须带的。”他不假思索地打断我的妄想。
“那，你帮我弄……？”我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这东西，我怎么会弄啊……”你怎么不会弄啊？不还在七年七月七日帮某宫人设计服装了嘛！
经过我的死缠烂打，胤禛的大脑急速运转，八分之一个时辰后，我挂着三对耳饰上阵了。
在此期间，阿棣阿棠看着身着朝服的我和胤禛目瞪口呆垂涎三尺。
平安居，我看见了传说中的四福晋，日后的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氏。
如今我该叫四嫂的福晋，乌拉那拉•辅仁，身着同我一样的朝服，以端庄雍容地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如同她的名字，看起来是一个文雅、贤惠、内敛的人，微笑颔首间，流露着成熟女性的味道，让人如沐春风，却又止可远观。跟眼前的胤禛，真是配到骨头里去了。我应该咬牙切齿才对啊……
册封礼的执事官来了府中，在银安殿正中朝南设置节案、香案，左侧朝西放置一个几案，用来放置金册和宝印。银安殿前的庭院内，仪卫也都列队站好了。正使持节在前，副使奉金册、礼部官奉宝印随后，仪卫开始奏响一种不是丹陛、不是中韶，没有听过但感觉很主旋律的乐曲，胤禛率属下官员在府门外道右侧，福晋、我率侧福晋、妾室、一些我不认识的属下官命妇，在王府大门内道右侧，跪地等候迎接使节。使节走入大门后，我们都起身跟随他入府，仪卫停止奏乐。进到银安殿，正副使已经在案前朝向西方站好，胤禛朝北站在拜位前。仪卫奏乐，胤禛拜位行三跪九叩礼，端正、纯熟，只想着自己也就在泰陵隆恩殿和“世宗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大孝至诚宪皇帝”碑前行过三跪九叩礼，一会儿之后我该怎么不受繁缛的朝服束缚行得完美的才好……
胤禛以站在香案前，跪地。宣读官宣读册封金册，册封皇四子多罗贝勒胤禛为和硕雍亲王。宣读完毕后，正使表情神圣地双手捧册走上前，郑重地授予胤禛，胤禛低头，双手举过头，直臂，接受金册，喜不形于色。而后转授给身边的从官，从官跪地接受金册后，陈列在之前布置好的册印案上；之后宣宝印，副使节亦是神色凝重地双手捧着宝印，稳端端授予胤禛，胤禛再度低头，双手过头，直臂，接受宝印，然后转授给从官，也放在册印案上。授受仪式完毕后，胤禛重新站回香案前的拜位处，仪卫乐又起，胤禛复行三跪九叩礼，礼毕乐止。向开始迎接正使那般，胤禛率副使跪送正使持节出殿。
辅仁悄声对我说：“清儿，过会儿，你也是这样，不过行礼得要行六肃三跪三叩礼。”
啊？！啥？！我不能依胤禛画葫芦？
“多谢额云指点，”我很有礼貌地向她请教，“只是，什么叫做六——肃、三跪三叩礼？那个，肃，是怎么一个样子？”
“肃，跟请安礼相似，先端正姿势立正，然后向前迈左腿，不过双手扶左膝，腰板保持笔直，双肩平，不低头，平视，稳慢慢下蹲到底。加起来就是六肃、三跪、九叩首”辅仁对我的白痴问题丝毫没有露出鄙视或诧异的神色，“嗯，另外，清儿，你应该叫我四嫂才是。”
“嗯，可是叫额云听起来年轻嘛。额云就依了我啦～”我扯着她的袖子晃来晃去，小声道。因为我没有哥哥，从来没有叫过人家什么“嫂”的，总觉得好端端年轻的姑娘硬是给叫老了几十岁。而且极其让我想起那位著名的“祥林嫂”。
“怕是我依了，你四哥不依呢？”辅仁笑着看着我道。
“怎么会嘛，禛哥哥那边清儿去说就是～”然后，负责公主册封事务的使节上前，我也配合着如同胤禛之前的动作。宣读官如前宣册：册封赫舍里•筱篆为固伦朗润公主。然后如前授受册、印，只不过我所转授的从官，是女官。
于是，我地主阶级的奢侈生活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四章：鹿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