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三章：斯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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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去，怎么搞的！“哦，不，王爷……”
“嗯？”
“朗清想学清语……不知王爷可愿屈尊相授……”
“好。”
书房倒是个好差使。除了前半个月关在里面学清语的时间以外……
反正老爷子到热河去了，胤禛只要去紫禁城不值班，就在书房严格教学。不是自夸，大约的确是因为家人三代中，除了我和我表弟，清一色搞语言研究或教学的，我的语言基因着实可圈可点，而且从小就喜欢语言文字的东西。由胤禛这个令我十分满意的优秀的老师教育，加之成天浸泡的满语环境和我专心努力的学习，不到一个月，满文虽不能运用自如，但是听力口语已经无甚障碍了。
于是开始了惬意的书房工作。。
胤禛在的时候，如果他要写东西，我就到桌前研研磨，端端茶，倒倒水，然后站在一边候着；如果他看书，我也端端茶，倒倒水，然后随便拿本书在一旁看。偶尔也聊聊天。我们都不是爱说话的人，虽然九年多来一直希望能回到古代去陪陪胤禛，可当时也真没有想过要跟他说什么。好在胤禛虽喜欢清静，但他一开口，我也很乐意和他聊下去。
虽然府中说话都是满语，但我跟他说话还是满汉夹杂，日常起居的东西都用满语，涉及到汉学诸家的，就用汉语，小错误都及时被他纠正。语言运用益加的自如了
他就我的故里聊起了南方，四十一、四十二年，老爷子两次南巡他随驾，于是我们便热烈地讨论起了江南，听他讲清时他见到的的江南民生民风民俗，我一边点头附和着（因为我着实不知江南民生民风民俗尤其是三百年前），一边向他介绍江南的植物、建筑、水文、方言、小吃这些百年不变而我又猎及稍多的东西。
他没有去过湖广，便好奇地我湖南的情形，嗯，这个胤禛，还真是个好奇的大孩子：“官员们口中的我都将信将疑。”
“呵呵，邀功显政绩嘛。”
“嗯，你看事情倒挺清楚。”他看起来挺高兴，“朗清，岳州的岳阳楼是个什么样子？”
“呵呵，岳阳楼啊，最应了看景不如听景这句话。哪日朗清酝酿好了给王爷把图画出来，或许都要比亲自登了楼看要好看些。”
“哈哈，你把人家文正公好词句建构起来的名楼糟蹋的这么不堪了，我还看什么。不过，你要乐意画画儿，就用这案上的笔墨吧。”
“君山上的竹子是不是都有泪痕？我起初看那湘妃竹扇上的泪迹，总疑心是那些奸商贪官想了法子染上去的。”
“呵呵，真的是有斑呢，而且还只有君山上有那种竹子呐，我也一直觉得很神奇呢。”
“那武陵源呢？真的就是那个晋太元中的桃花源吗？”
“呃，那个，朗清曾经也以为是那里，曾经去过那里，的确是让人感叹世外桃源的，溪是有，叫做金鞭溪，水清澈见底，溪流湍急，溪石圆润，但是我没有看到过桃花林，且没有山有小口，没有通过小口进入后的村舍，所以觉得武陵源不是传说中的桃花源。但另一个地方，朗清以为是真正的桃花源。”
“哦？”
“岳州附近，有一个叫做‘桃源’的县，据说那里以前叫做‘武陵’的，而从地理位置看来，也的确能避秦乱。注入洞庭的沅江流经那里，据当地人的一些怪力传说，江底有一个洞，每年都有不少人进去探询，但再也没有回来……”
“还真有如此神奇之境，若真能访得桃花源，此生无憾呐！”
“呵呵，王爷，您就安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吧，让大清和谐发展，普天桃源才是王爷你最乐意看到的罢！”
“普天桃源……”胤禛沉吟，转复乐开：“朗清你真是很有意思呀。”
还不时能蹭上各种好茶喝，真是清闲惬意得紧。
其实这段时间，胤禛也没被派遣上什么重差事，也没有固定担任什么职务，所以生活很小资。偶尔也会有些小郁闷，我便尽量随他去，如果他还乐意开口，就跟他天南海北的聊聊，也排遣掉了，还没有碰上胤禛大怒的时候过。偶尔纳闷老爷子那“喜怒不定”的评语是否公正。
至于他晚上去哪里，我也懒得管。如果在书房熬通宵，我就拿本书在旁边看通宵。然后端端茶，倒倒水，摆摆点心，顺带着陪他吃喝。
九月了，暑气还没有降下来，胤禛怕热还真不是盖的，书房里拟折子时也总是叨念着“皇阿玛什么时候让我们换班”“赶紧去热河才好”之类的，看得我一个心疼。
想给他做龟苓膏吃，可是这时候北人还不习这种南方食物，什么材料都不好弄，于是只好考虑考虑刨冰了。把大大的冰块拿银勺刮碎到碗里，用他喜欢的景德镇墨彩描金山水人物纹套盏盛上，每天轮换着浇上不同水果榨汁，偶尔加些酸奶或鲜奶，在未时的时候给他送过去——那时候地面气温最高，人体温度也高，吃冰食不那么容易寒了身体。也不敢让他多食，毕竟记得来这里之前看记载老爷子常教导阿哥们不要吹风，不要吃冰食，心静自然凉才是正道。只好在他热的烦躁的时候给他念些来此之前在他《悦心集》里看来的文。
然而因为轮班顺序出现了点状况，倒霉的某禛同学直到九月二十三日老爷子回京，也没去成热河。
“真可惜……”我感同身受地郁闷着，“不过没关系，皇上不是答应了明年第一批就让你虽扈嘛～”
“不可惜，不可惜～”他忙不迭儿的说，“不然就没法儿一个月里每日都吃好吃的刨冰了～”
然后很快就入了十月（农历的）。史载是二十一日戊午册封，我从入了十月开始变有些神经兮兮，激动异常，每日工作极具动力。
五日申时，胤禛回来的时候，听得窗外和他一路还有一个声音，硬朗但是透着倾颓。然后，书房门打开，我的眼前出现一对朝服的男子，胤禛本就已经瘦高瘦高了，而他身边的另一个，用枯柏来形容，再合适不过，竹竿的话太单薄了，眼前的男子，体魄还很强健。瓜子脸（男性那种……想想不出来的话哪天我把图贴上^^），皮肤色泽比胤禛略深——我想此人振奋的时候，一定更像棵生机勃勃的水杉树——莫不是十三？
“朗清，快来见过十三阿哥。”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他～
“朗清见过十三阿哥。”惜哉，第一眼看见他竟是这个憔悴样子，要是能领略一番一废之前的英姿就好了……
“四哥，你觉不觉得朗清姑娘像一个人？”自见了我后，盯着我发呆半晌且眼神越来越诡异的十三转过头对胤禛道。
“谁？”
“二哥。”他原本因为这次一废时间打击得无神的眼睛突然放光，道。
这下胤禛又开始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怵。然后气定神闲，和他四目相对，好像又回到了地宫里。
“你一说还真是！”然后他回过头，对十三说。
“晕！”我怒了，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说道：“我去上茶。”
其实我只用去门外将人家沏好的茶端进来，给他们递上便好了。将青花釉里红缠枝莲纹盖碗呈上：“十三阿哥请用茶。”
他接过来，啜了一口。
“二阿哥他长得漂亮吗？”我趁势问道。
“噗——”真经不住考验！“咳、咳……漂、漂亮的很……”
一打岔儿，某枯柏小青年似乎没有那么郁闷颓丧了，转而开始向胤禛诉苦，而胤禛也没有要我出去的意思，便只好在一旁候着。
“四哥，我也想过皇阿玛当时是气急之语，既然说出了，一时也放不下面子，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像钢筋水泥一样没有感情的声音。
“四哥，皇阿玛真的是不要我了……热河不让我随去，请安折子也不让我跟你们一起上……”沮丧到了极点。
“十三弟呀，你也不小了，皇阿玛这样是要挫挫你的锐气、磨磨你的性子！”胤禛貌似一副理性的样子。
“那十四呢！他的锐气皇阿玛怎么不挫挫！”一直颓然的十三激动了起来！
“……”十四……胤禛的情绪却低落了下去。
“过些日子册封大礼就要开始了，九哥十哥他们几个都加封，就连十四都……”
“打是亲、骂是爱嘛！”我忍不住了，“寄予期望越高，才会失望越大啊！十三阿哥，虽然朗清不知道皇上说了什么样的话伤害了您，但朗清想，皇上是希望你早日成为一个完美的男子汉和合格的子臣才这么言辞激烈的。”ft...他俩兄弟私人谈话我多个什么嘴啊……笨蛋！
“是啊，朗清说的对，”胤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回神对胤祥道：“你看皇阿玛多疼你，六次南巡，你就去了四次之多，你不知四哥有多艳羡哪！去热河避暑、北狩、西幸、关外谒陵，哪次不是带着你的？有几次只有你和二哥啊。去岁那次在出行只有咱们二人，皇阿玛还让咱们写字，令随侍大臣们看，皇阿玛对你满心喜欢啊！
皇阿玛要真忌你，就不会和我们一起圈禁不久后放出来，四月还一起出巡塞外。你看大哥……”
“那是因为皇阿玛防范着我，怕我在京里生事！”胤祥双手交叉在放膝上，头突然深深埋入两臂之间，看得出曾经结实过的瘦削的肩背不住地颤抖，“那一路上，我再也找不回原来疼我爱我的那个皇阿玛了……”
“十三弟啊，不是四哥说你，你呀，就是心气儿太高，从小宠坏了，若不赶在你而立之年以前把你好好管束管束收收性子，皇阿玛怕出现第二个二哥呀！”胤禛还挺清醒。咦？难道老爷子觉得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小十三有觊觎储位？
小十三无语凝噎了，保持姿势在那里。
不过小十三这样子满好玩哦，当得宠小孩被打击之后……
唉，其实若换了我，也是很不爽的。从小到大被宠惯了，优秀惯了，挫折承受能力严重低下，偶尔哪次被批评了，那个痛哭流涕啊，而且事后那道印记长久无法消除，而且胆子越来越小，言行越来越谨小慎微。貌似，我正在目睹着日后那个泥鳅状的怡亲王的诞生……
“四哥，”听得胤祥埋头瓮瓮地声音，“这些个劳什子事儿，我再也不管了。从今天起，我埋头读我的圣贤书去！”
“二位上司，”汗！我真的不想用“爷”字……“请恕朗清多嘴……”
十三抬起头来，和胤禛一道以奇异的目光看向我。
“朗清以为，十三阿哥在郁闷和忧伤的时候，就去大自然里，敞开胸怀呼吸和遥望一下大自然的清新，”我愉快的、微笑着看向十三说，“您会从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里，看到希望的无所不在，就会感到安慰和力量。”
“四哥，走，咱们骑马去！”十三似乎yy到了那份安慰和力量，果断地站起来。
“胡闹，你看都几时了！你四哥被你折腾得饥肠辘辘！”胤禛也站身起来，一边笑骂着胤祥，然后看向我。
“朗清去上些点心来给二位上司填填先。”不等他开口，我赶紧毕恭毕敬地说。
“嗯，那就明儿去！”十三叫住我，“诶——朗清姑娘也去！”
哦？!
“一起去吧。”胤禛轻快的说：“自来了京里，你一直都还没出去过。正好皇阿玛新赐我一座园子在西郊，地圈好了，还没大动工呢，借此还可以去看看。”
我换了一身男装。说来还真是没面子，由于个子太小，胤禛实在找不出件适合小于160cm的人的男装，只好给我弄了件童装——从不到十岁的小弘昀闲置的衣服里面挑了件给我，当场就把我哽噎了。
“好帅气的马！”我忍不住赞叹道。
“怎么样？不错吧～”十三骄傲道：“浩罕国岁贡来的～”
“浩罕国？”
“言大宛国有高山，其上有马不可得，因取五色母马置其下，与集生驹皆汗血，因号天马子。”
“原来就是古时的大宛国！”我心驰神往地诵起了西极天马歌：“天马来兮自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
“四哥，这丫头还真是痴啊！”咦？是说我吗？
我跨在马背上慢悠悠地走着。虽然生长在长江中下游平原，但从小热爱冷兵器战争和爱看古装战争剧使我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跨上马背的机会。然而总是在风景区，唯一跑起来的一次还是八九岁时在君山岛上的一片草场，而且还是有专门人员保护着。所以我也就成功练就一身让我自豪的天马散步功。
只是，这全然有点将舒马赫的坐骑给了一个车后要贴“新手上路，请多关照”的人开的效果。
“四哥～”十三懒洋洋地叫胤禛。
“嗯？”胤禛竟也懒洋洋地配合他。
“我看，照朗清姑娘这个骑法儿，怕是天黑，也到不了西山罢。”
胤禛一笑：“你又在想什么鬼主义？”
“不如四哥你们骑一匹马，反正两根竹竿儿，你家青骢也不至于累了去。”
“不行不行，那天马我岂不是骑不成啦？”我还真的是头一次看见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呐！这可真的是传说中的啊！
“嘿～天马到你坐下，都折翅了。策之不以其道，鸣之而不能通起意，”胤祥戏道：“你看马儿都不耐烦你骑他。”十三我没得罪你吧？！
“放心，到了西山有你骑的。”胤禛笑道，一边催我下来，拉我上他的马。
“那，那它怎么过去？”我总不能让它自己跑过去吧。
“那还不简单，它跟着跑就是了。”啊？！还真能这么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三章：斯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