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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世事轮回 ...

  •   他说:
      “周正泽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徐小姐疑惑看他,不由自主想起周正泽的话——邵唐是谁,把濒临破产的邵氏做到如今的规模,十年前他的铁血手段就已经震惊商界,你以为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问:
      “你在计划什么?”
      他在病床边坐下来,拿起果盘中一只苹果替她削:
      “商场最忌心浮气躁,只要他先沉不住气我们自然有机可乘。”
      她还是皱眉:
      “只是这样?”
      “那你认为还能怎样?”
      她并不答话,只一双眼睛一眨不眨放在他身上,他岔开话题:
      “这次是我莽撞让你住院了,不过话说回来,经过这次的事,我倒觉得周正泽的确是很在乎你的。”
      她哼一声:
      “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他真正在乎的那位青梅竹马。”
      他的眼睛斜着看过来,很有些不正经的样子:
      “我怎么还觉得你好像也还在乎他呢,不然也不会是这样酸溜溜的口气了。”
      她怒道:
      “邵唐,你很闲是不是,邵氏的危机你都处理好了是不是?”
      “其实要处理邵氏的危机并不难,”他倒是一派淡定从容,“只要我答应周正泽的条件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她哼哼: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答应他?”他突地一笑,手上的刀不停,绯红色的苹果皮优雅地旋转下来,“那我这一拳就白挨了。”
      “和他多斗一天邵氏就多损失一天,我不认为你会逞这样的气。”
      “That’s my girl!”他赞赏的眼光看过去,“所以我现在损失的,有一天我会让他双倍还回来!”
      她眉头更皱几分,探寻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他却只将苹果递到她手上,语气中已经含了几分责备:
      “医生说你是急性胃炎,你也是,一直吃止痛药也不和我说一声,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你就别操心邵氏了,好好休息吧。”

      邵唐让她不要操心,她隐约猜到他已有计较,也就真在医院过起与世隔绝的生活来,她住院的第二天一早周正泽来过一次,她心里恼他背后的动作,更恼他对邵唐动手,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他用保温饭盒提着稀粥来的,倒像也习惯了她黑脸的样子,只好声好气劝她先吃点东西,他将粥递到她面前,她看到他手上那一点淤红的伤再也隐忍不住,终于向他发火:
      “周正泽,你凭什么打邵唐,你这样做我们是可以采取法律程序的!”
      他委屈不过也和她争辩:
      “起霏,他一直在骗你——”
      “他骗没骗我我心里很清楚,不需要你多事!”
      “你是当局者迷,当初丁磊骗你的时候你不也不知道吗?”
      说到这个她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是,我不知道,还多亏了你运筹帷幄,我真要谢谢你。”
      他难得红一次脸,可是看到她已经皱起眉毛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将那饭盒小心递到她面前:
      “好,都是我的错,你别说了,先吃点东西。”
      他的手伸到面前来,她更觉得心烦意乱,刚刚那一气胃也隐隐作痛,只赌气甩下两个字:
      “不吃。”
      他早料到她会使性子的,也留了一招备用,他提议:
      “那我们来玩哥俩好如何,你输十把就吃饭。”
      她坐着不动,思量片刻开口:
      “你输十把就别再为难邵氏。”
      这件事上他态度很坚决:
      “我和邵唐的事你别插手,换一个。”
      她只是试一试,早知道不管用的,于是也就只剩下另一个迫切的愿望:
      “你先输十把就立刻消失。”
      他应承下来,于是两人摆开架势,她知道他划拳技术超烂的,只想三五两下打发他走,然而五把划下来自己倒先输了三把,她诧异看他,他露几颗牙齿笑得颇是得意:
      “我早练过了,”他顿一顿,两只眼睛看着她仿佛水晶一般明亮,“我一直想如果哪一天再见到你,说不定可以划拳把你赢回来!”
      那也许只是他随意的一句玩笑话,可是却仿佛带了生命一般钻进她耳中酥麻似痒。单调的病房,窗口露一点晨曦,他的笑容竟跟那晨光一样透彻,这是他们相爱的那些日子里,她依偎在他身侧常常会看到的那一种笑容,褪去冷淡精明的外表,纯粹得让人心暖的一种笑容,她一时怔住,刹那间也不知道心中涌起的是怎样复杂的情愫,她蓦地低下头去,恨恨说一句: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划拳!”
      也许是她心神不宁发挥失常,也许是老天终不辜负他的苦心,一轮划下来居然真的让他先赢到了十把,他高兴之余连连将那盒粥送到她面前来,她不接,只看他一眼,然后转头过去按铃叫了护士。
      他面露不解,然而那不解也立刻被黑线给替代了,因为徐小姐已经对着护士做出了无力状:
      “护士小姐,这个人打扰了我休息医院管不管?麻烦你请他出去吧。”
      他咬牙:
      “徐起霏你耍赖!”
      她躺下去装睡只当没听到,而那边厢认真负责的护士小姐已经将满腹冤屈的周公子请出去了。
      后面她嘱咐到护士站去,他再来几次都是没走进病房就被直接屏蔽了,她倒再没被他烦过。这两天邵氏总公司那边又出了一点事,邵唐不得不赶回C市,只每天来电话问问她情况,他人虽然不在,可是方方面面却考虑得非常周到,不仅劳师动众将她转到了特别护理的的VIP 病房,一日三餐甚至水果宵夜都是专门配送,而且每天都还要定鲜花送过来,至于生活其它的方面更是无微不至,莫莫常来陪她,见到这架势只感慨:
      “看你这阵仗哪像得个胃炎,这纯粹就是坐月子嘛。”
      她打电话给邵唐谢谢他的好意,他听完后在那边笑:
      “原来安排得这么周到吗,可比我想的要好多了。”
      她也跟着笑:
      “是啊,你这样都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他在那边笑:
      “起霏,其实……”
      其实那些都不是我安排的——他沉吟一下,到底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周正泽如此用心倒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现在还不是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因此他只是岔开了话题:
      “这边的事有我,你什么都别操心,好好在那边养几天别着急出院,身体最重要。”
      她自然答应下来,莫莫知道了这一茬不由得也对邵唐改观,连连问徐小姐是不是真对他有那个意思了,徐小姐白她一眼继续喝自己养胃的红枣粥,莫莫看她喝几口突然蹦出一句话:
      “你对邵唐没意思吗?是不是因为你还忘不了周正泽?”
      她陡然被那一口粥给噎住了,涨得面红耳赤一连串咳出来才将那口气平了下去,两只眼睛铜铃似的瞪过去:
      “莫小芹,你胡说什么?”
      莫莫见她发火立刻悻悻笑道:
      “呵呵,我这不就随口一问吗,只是有点好奇,周正泽那家伙挥了邵唐一拳头之后就没了踪影,看都不来看你一眼,简直不像他的作风,呵呵。”
      她沉着脸没有说话,只一撇嘴敷衍过去:
      “他来干什么,看到他我大概胃更要痛吧。”
      莫莫偷觑她神色,再忍不住说了出来:
      “徐起霏你少来,你住院的第二天他就来过了,我碰到的,你居然还不给我说实话!”
      她微微吃惊:
      “那天你碰到他了?”
      “可不是,提个保温盒站在过道里,我第一眼愣是没把他认出来,他那种范儿的人手里拿个保温盒挺搞笑的。”
      她漫不经心问一句:
      “你们说什么了?”
      “我看他那德行也知道是被你给轰出来的,傻兮兮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哪像平时那得瑟样子,我一时心软就去和他搭了几句话,他说你不喝他带去的粥。”
      “我想故意刁难他,就说外面买的东西显不出诚意,让他自己会做什么给你做一点来,可是你猜他怎么说?”
      徐小姐不自禁地接下去:
      “怎么说?”
      莫莫想到也笑出来:
      “他说他只会煮方便面。”
      徐小姐跟着扑哧一笑,问: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叫他去学,他下午还专门给我打了电话,问我粥煲成了一团糊有没有关系,我说没关系,你胃不好,煲成糊糊正好消化呢。”
      徐小姐听着听着便不笑了,她低头看手中这一碗红枣糊糊,再看莫莫:
      “你是说——”
      莫莫着那稠成一团的东西笑:
      “做得这么丑,大概是八九不离十的。”
      她再不去举勺子了,只坐在那里不动,莫莫追问一句:
      “起霏,他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你真的可以无动于衷?”
      她仍不答话,莫莫不死心再说出一句:
      “还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这两年周正泽私下找过我很多次,甚至还找过老五……”
      她终于抬起头来打断了她:
      “莫莫,别再提他,让我静一静吧。”
      莫莫照顾她的心情,真就不在她面前提了,医院的日子仿佛与世隔绝,每一天好像都是漫长的,周正泽没有再来,可是每天早上的一碗糊糊是从来不会少的,除了这一点她也注意到其它的细节,房间里的花十有八九都是玫瑰,邵唐是从来不会送玫瑰给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几次和邵唐通电话的时候都想问个清楚,可是每次刚起个头自己又把话头给掐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那样明亮期盼的笑容、丑而难吃却日日不断的红枣糊糊,想得多了仿佛将那些前尘恩怨都模糊了,只留得一片混沌,她潜意识里知道该警醒着,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又提不起精神去整理一切,便懒惰地想着还是算了吧,就这样混混沌沌吧,反正……也只是在医院这几天了。
      她只想让自己放肆这几天,可是有人却将这样的放肆结束得更早,她尚没有出院便有人亲自上门和她说清了一切,只让一切混沌陡然澄明起来。
      来的人是江以夏。
      江以夏一直是那副温顺柔弱的样子,现在只将原来一头披散长发束起来露出高洁的额头,面部轮廓的端庄秀美展露无余,她带着大大的一捧花来探望,徐小姐向来对她没有好脸色,这一次同样是嘲讽一笑:
      “原来江小姐这样好心是来探望我的,我还以为你是来看脚伤的呢。”
      江以夏柔柔一笑,并不在意她的揶揄,也再没了上次在周家遇到她时的慌乱无措,她说:
      “徐小姐说笑了,我的脚早就好了,那次是我自己不小心,让你受了委屈。”
      徐小姐笑容模糊并不多说,江以夏开了这个头,即便有些许扭捏也还是诚心诚意地说了下去:
      “那天我跟正泽哥说了不关你的事,所以他追出去想和你说清楚。两年前的事也是我不对,那个时候……你知道,我很痛苦,所以丧失了理智,你走之后我才清醒过来,可是已经晚了。我一直后悔自责,我也跟正泽哥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毕竟是我们对不起你。”
      徐小姐冷睨她几眼,漠然道:
      “江以夏,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上齿咬着下唇,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正泽哥一直不让我来找你,他怕我不会说话又惹你生气,可是我真地很想跟你说抱歉,我从来没想到和正泽哥会走到今天,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永远不会变心的,即使丁磊曾经做错过事,可是人真的会变,正泽哥这么多年都陪在我身边,尤其是我流产后那两年无微不至的关怀,我不想对不起丁磊,也不想再一次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他对我真的太好太好,我……我实在抱歉。”
      她能觉出自己指尖的微凉,然而她还是能在江小姐面前昂着头冷漠笑出来:
      “江以夏,你是故意炫耀来的吧,我早跟周正泽一刀两断了,你何必再到我面前来说这些?想要炫耀直接找媒体去放话吧,别来我这里生事。”
      她说得直接,江小姐脸色涨红,局促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们欠你的是怎样也还不清的,那我先走,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正泽哥说,”她看着床柜上搁着剩下的半碗红枣粥,突然再说一句话,“对了,红枣粥还喝得习惯吗,我听说这个是养胃的,所以就学着做做,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再告诉正泽哥,我下次做其它口味的来。”
      坐在病床上的人终于惊诧,可是也是有那么一刹那,她随即冷淡了目光笑起来:
      “江小姐,慢走,不送。”
      江以夏推门走出去,在门口静静立了片刻,果然只听见门里咚一声响,便知道是那只碗被打到了地上了。她突然想到那一年,那一天,她同样在医院里打翻过一只碗,她怀着身孕刚刚从危险中救回来,可是丁磊还是要去徐起霏那里,她扬手便摔了那只碗,也许没有谁比她更懂这一刻的惊怒和羞耻,可是明明惊怒耻辱的是那个女人,明明她终于报仇雪恨了,可是她的指尖同样也在微微颤抖,她想起正泽哥说我会重新追求她时的笃定认真,想起无意中碰到他手忙脚乱在厨房里为这个女人耐心煲粥的傻样子,她甚至能够想到他即将要遭到的冷落和误解,有那么一刻,她真地想要重新推门而入说出真正应该说出的话,可是她只是僵在那里,僵在门廊的阴影里,牙关紧咬,面色苍白。

      徐小姐摔了那一只碗,不多时便有护士来清理了,她躺在床上说了一句话:
      “护士,以后我的早餐都换一换吧,不想再喝粥了,还有这些花,这几天鼻子不舒服,帮我都丢了吧。”
      她早已经将冰凉的手指拢进了被窝里,于是也没什么特别感觉了,她想起那个男人模样认真地说过我不会承诺没有爱情的婚姻,说过我一直想如果哪一天再见到你,说不定可以划拳把你赢回来,她突然笑了一声,自己骂了一句:“
      “女人真是贱!”
      至此之后她心思澄明,心如止水,她以为一切就是这样了,可结果她还是想得天真了。
      邵氏危机一直未解,有邵唐撑着也无需她劳什么神,但她也只是清净了那几天而已,几天后陡然爆出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来,竟将FLY也牵连了进去,再也由不得她不操心了。
      事情同样牵涉到周正泽,他年前在FLY的鉴定师陪同下购买的那块市值三百多万的蓝珀摆件突然被爆出是赝品,消息一传出立刻在珠宝界引起了轩然大波,珠宝行业向来对藏品的真假分外敏感,况且是价格如此之高的藏品鉴定出现问题,且是在FLY这种所谓的专业机构,一时间各种质疑声铺天盖地,不过短短半天,FLY的客服以及徐小姐的私人电话都已经被打爆了。
      其实徐小姐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陪周正泽一起去的小优是她重金从一所拍卖行挖过来的资深鉴定师,专攻玉石琥珀,从业七年从来没有看走眼过,况且他们去的那家琥珀会所在业界也很有口碑,在那里流通的藏品一般都有质量保证,她随后立刻给琥珀会所的老板打了电话,而他的话却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他说:
      “徐小姐,他们并没有在我们这里买蓝珀,你带周先生过来的时候本来我们谈得很好,可是第二天你们FLY的那位张梓优小姐却打电话来说周先生看中了别家的藏品……”
      挂完电话她立刻去办出院,护士一脸为难,表示她的情况现在并不适合离开医院,随后邵唐也来了电话,让她先别急着出院,他先弄清楚情况再说,可即使他说得轻松她也清楚事态的严重性,鉴定错误以次充好是鉴定行业的致命伤,处理不好很可能一败涂地,而且FLY自创立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同行的腹诽不满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如今传出这种事,肯定有人落井下石死死咬住不会让她们轻易翻身,况且……还有那一只幕后的手。
      她坚持办出院,院方各种磨叽,她一边耐着脾气说明原委一边打电话让工作室那边定回去的机票,顺便了解最新情况,虽然公关部已经制定了危机处理方案应急,然而收效甚微,这件事的影响通过网络微博迅速扩大,又不断有人趁乱打劫推波助澜,通过微博宣称自己也同样通过FLY买到了赝品,进一步将事态激化,客服那边已经收到好几起老顾客要求权威部门重新鉴定甚至退货的要求,更有人直接闹到了消费者权益保护协会,相关部门已经要求FLY的负责人过去背书,可以想见C市那边的工作室乱成了什么样子。
      徐小姐心急如焚,只不断催促医院快点完清出院手续,然而催来催去却等到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周正泽赶过来时已经从医院那边知道了情况,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
      “医生说你还不能出院,你别逞强,如果再出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自然也知道她为何着急,只将声音柔和下来,“工作室那边你不要太担心,我已经在查消息的来源,也会尽快安排记者会辟谣——”
      她确实想不到他还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更不想他会说出这样几句话来,这时只冷眼看着打断他的话:
      “消息是真的吗,FLY的人——张梓优,她带你买的那块蓝珀真的是赝品?”
      他沉默半晌后才开口:
      “应该是。”
      她早隐藏在嘴边的冷笑蓦地绽开一个利刃的弧度:
      “周正泽,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眉峰皱起,眼中已经起了防备:
      “你什么意思?”
      她的笑寸寸展开,寸寸如刀:
      “周正泽,到底是我的人骗了你,还是你早就设计好了这一个圈套?”
      他的双眼中陡然蒙上了一层墨蓝色的雾气:
      “你认为是我串通了人来陷害你?”
      “难道不是?”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这一刻居然可以如此冷静镇定,思路清晰得如同手掌中早已熟悉的脉络,她字字吐出,字字逼人,“你突然找上门,突然莫名其妙要买蓝珀,小优负责完这单生意后突然辞职,你逼着邵唐不放,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FLY鉴定的东西是赝品——果然是步步为营!”
      “徐起霏,我之前根本不认识那个小优,也不知道这是一件赝品,我说过那样对邵唐是因为他一直都欺骗你,会找去FLY买蓝珀只是因为想见你——”
      他没有说完,那些急切而难以自禁的话语都戛然终结在她冷如冰封不起微澜的注视之下,他纠结浓眉望着她略带冷笑的神态,眼中的墨色真如夜一般冰凉,那样悲凉的颜色漫延出来,似乎将她都要吸卷进去,可是她早已经清醒自知,更见识过他的精湛演技,这时只一一道来:
      “是,你不认识小优,只是刚巧一个职业操守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的鉴定师为钱骗了你;你也不知道你买到手的是一件赝品,只是刚巧在这个时候有人帮你鉴定出来大肆宣扬——”他还说只是想见她,如果江以夏没有来过,她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信他?
      “我把蓝珀借给一个朋友办展览,他告诉我可能有问题,也许中间哪个环节我们没处理好,我也是——”
      他再次停住了,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们之间离得这样近,可是似乎又隔了怎样也跨不过去一道深壑,她的面庞仿佛隐在千重万重的雾气后面恍惚而陌生,他怔怔看了良久,终于妥协,终于不再妄图解释,只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下去,一点一点苦笑出来:
      “起霏,是不是就算找到那个小优,就算我把证据摆到你面前你都不会信我了,只因为你太了解我,早认定了我会耍手段……”
      她微微昂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病房里静得似乎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他只望着她,她大病未愈又这样一急,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人似乎也瘦了一圈儿,下巴越发尖了起来,曾经她没病装病,扮出怏怏样子也要他怜惜,如今她真的病怏怏了,对着他的每一个神态却都是强悍而厌嫌,再不肯示弱一分。
      是啊,他从来说她是蛇蝎女人,她当然不会示弱,他欠她的总要一分一分索要殆尽,一丝一毫都不会少,原来世事总有这样的轮转,总要身临其境,才能切切体会百口莫辩的委屈和无奈。
      她并没让他沉默太久,她说:
      “原来我们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一切还是和最开始一样,你花时间在我身边做戏总有你的目的——你始终不放心我,怕我对江以夏心怀怨恨,怕我回来会对江以夏不利,你始终还是要用这样的手段逼我妥协!邵唐和FLY,现在你已经把我最在乎的东西都握在你手里了,你到底想怎样,提条件吧。”
      她原本想用冷漠掩饰情绪的激荡,可是说到最后字字尖锐,已经齿牙相切,同样磨牙霍霍的还有他,他同样咬牙切齿:
      “现在我总算有资格提条件了,那么徐起霏,一场婚礼如何,你总会知道我是怎样想的。”
      “你还想像两年前那样用婚礼来羞辱我一次吗?”她却这样问了一句,他的脸色比她还要白,指节随着她的一字一句分分收紧,待她这句说完已经握到指骨泛白,他陡然压抑不住,蓦地抬手按住她的肩膀,那力量仿佛要将手中的血肉都给捏碎了,她疼得皱眉,他却毫不自知,只有那粗重急促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仿佛一只被攻击之后剧痛而发怒的豹子,有那么一刻她真觉得他是要杀死自己了,她刚要呵斥,可是在下一秒钟他却猛地吻住了她。
      那个吻犹如暴雨狂风般将她笼罩,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卷进了绝望到狂热的气息之中,那种熟悉的、遥远的、让她贪念过的……所有的念头只转在一瞬之间,她蓦地清醒过来,惊怒之下狠狠咬了他一口,那猛然的一点痛让她逃离了他唇舌间的气息,他也不说话,只抱死了手不松开,一双眼睛血红,她用尽力气又掐又打,也不知厮缠了多久,折腾到筋疲力尽,她终于颓然放弃,那样一松懈才觉腿软,身体几乎倒下去,却被他带着靠在胸膛上,两颗心都跳得擂鼓一般。
      他埋头在她的颈子里,急促的呼吸像痒痒的刺,刺在她的皮肤上,刺在她心里,她有一万句要骂他的话,但是一句话没说出来自己却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眶,
      他觉察出肩上的湿意,手指摸索过去,果然摸到她面庞上的湿润,她从来倔强,即便遍体鳞伤也都是咬着牙微笑面对,这一点泪简直让他心神大悸,他慌忙去擦,忙不迭安慰她:
      “是我不好,起霏你别哭……”
      他不说话还好,说这一句更让她鼻中酸涩,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失态,可他的温度气息环绕身侧,他抱她、安慰她——也许时光错乱了,也许恍惚中又回到了他们的断点,真的出现了她期冀过无数次的那一幕——谎言离间不了他们、旁人干扰不了他们,无论何事他都会信她支持她,她可以在他怀里敞开哭放声笑——可是这种幻觉不过片刻便消散了,她咬一咬牙,抬手挡住他的手,抬头看他。
      她还在他怀里,挡他的那一只手冷冰冰轻飘飘的也并没有力气,可是她抬眼看他,眼泪还噙在眼眶里,清清冷冷含着一层冰雪光芒,却不肯在他面前掉落下来,于是那便成了她眼眸的颜色,她说:
      “邵唐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而FLY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除了他们我别无所求,所以请你高抬贵手,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
      他原本用尽了全力抱住她的,可是这句淡如冷风的话说出来,他在一刹那间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暂时改到这一章,剩下的下周一次更完,抱歉,祝大家新的一年天天快乐!2014、1、1)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世事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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