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娈煜

16、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丁兰抬起头，目光在元嘉文脸上停留了两秒：“临市来的？”
　　元嘉文点头：“嗯。”
　　“手续都办齐了？住宿申请表交了吗？”
　　“交了，在宿管阿姨那里。”
　　丁兰“嗯”了一声，指了指教室靠窗的位置：“先坐那里吧。”她的目光扫过教室，最终落在名单上。
　　元嘉文没说话，只是朝丁兰微微点头，转身往教室后排走。
　　经过队伍时，不少人都偷偷打量他，眼神里有好奇，有惊讶，还有点莫名的竞争感。他却像没察觉似的，脊背挺得笔直，走到窗边的空位旁，轻轻放下书包，动作安静得像片叶子落在地上。
　　队伍里的哗然还没平息，林芷晴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妹妹，眼里带着点“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神色。
　　林芷歆的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的水瓶差点没拿稳：“就……就差0.5分？他最后一道题错了？还是选择题？”
　　“谁知道呢。”林芷晴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平淡，“所以说别总觉得自己稳得很，高中的题可比初中难多了。”
　　林芷歆没接话，只是盯着元嘉文的背影看了几秒。那个男生正坐在窗边，侧脸对着外面，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像能考801.5分的“怪物”。
　　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实验一中的香樟树叶上，碎成一地跳跃的光斑。综合楼一楼的走廊里，报到的队伍依旧像条缓慢蠕动的长蛇，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的油墨味和少年人身上淡淡的汗味。
　　林芷晴站在队伍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报到单边缘。那张薄薄的纸被她折成了规整的长方形，边角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就像她此刻沉静的表情。
　　前面还有三个人，队伍挪动的速度比预想中更慢，丁兰老师既要登记信息，又要解答家长的各种问题，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姐，我实在站不住了。”林芷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轻轻拽了拽林芷晴的衣角。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嘴唇也没了血色，扶着墙壁的手微微发颤。
　　林芷晴立刻回头，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倒是正常，只是那股摇摇欲坠的劲儿看得人揪心。“是不是又晕了？”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芷歆点点头，睫毛颤了颤：“我想出去坐会儿，这里太闷了。”
　　“去吧，”林芷晴从帆布包里翻出一小袋糖，塞到她手里，“到刚才那个长椅那儿坐着，别乱跑，我这边一结束就去找你。要是不舒服得厉害，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林芷歆剥开一颗柠檬糖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稍微驱散了些眩晕感。她冲林芷晴摆了摆手，脚步有些虚浮地穿过人群，往走廊尽头走去。白色的校服裙在攒动的人影中一闪，很快就消失在拐角。
　　林芷晴目送着妹妹的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队伍。前面的女生正在跟丁兰争执住宿的问题，说自己怕黑想换四人间，丁兰耐心地解释着：“四人间早就满了，六人间也挺好的，室友都是同班同学，正好互相照应……”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队伍又往前挪了小半步，前面只剩下两个人了。林芷晴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两点半了，从她们进校门到现在，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她想起林芷歆刚才苍白的脸，心里有些发紧，但愿妹妹能乖乖待在长椅上，别到处乱逛。
　　“下一个。”丁兰的声音带着点疲惫，但依旧保持着温和。
　　轮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他把报到单递过去，声音细弱：“老师，我叫赵宇，走读，776分。”
　　丁兰接过单子，笔在表格上飞快地滑动：“776分，不错。家长没来吗？”
　　“我爸妈在外地打工，让我自己来的。”赵宇的头埋得更低了。
　　“那更要照顾好自己。”丁兰抬头冲他笑了笑，“先去找个位置坐下。”
　　赵宇点点头，接过盖了章的报到单，转身往教室后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终于轮到林芷晴前面的女生，她报出的分数是789分，走读。
　　丁兰登记完。低着头，“下一个。”
　　“老师好。”林芷晴上前一步，将林芷歆的报到单递过去，声音清晰平稳。
　　丁兰接过报到单，指尖刚触到纸面，抬眼时目光在林芷晴脸上定了定，笔悬在半空顿了两秒。她忽然放下笔，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笑意从眼底漫出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林芷晴微怔，随即想起什么，颔首道：“丁老师，今年中考那天中午，我们见过。”
　　“是你！”丁兰眼睛亮了，恍然大悟般拍了下额头，“我说看着眼熟呢！那天你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扎着高马尾，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的妹妹呢？”
　　“嗯，是林芷歆。”林芷晴点头，“她今天有点低血糖，在外面长椅上休息，我替她来登记。”
　　“低血糖可不能大意。”丁兰连忙在报到单上圈出“林芷歆”的名字，笔尖顿了顿，“全市第一那个林芷歆？”
　　“是她。”
　　丁兰忍不住笑了，笔尖在表格上飞快游走：“这丫头可真厉害，我监考中考卷子时就见过她的答卷，思路清奇得很，最后一道附加题的解法很不错。”
　　她抬头时瞥见林芷晴手里还捏着另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这是你的？”
　　丁兰没想到这对双胞胎都分在了自己的班上，惊喜的笑容在她年轻的脸上绽放开来。
　　她看着林芷晴，眼中满是欣赏与好奇，“真是太巧了，我还在想这一届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学生，原来是你们姐妹俩。”
　　林芷晴礼貌地微笑着，轻声说道：“丁老师，以后还得麻烦您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