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村村办中学的早晨》云翼风澜

4、小谢书记的苦恼之二

　　说起来，序章中王校长的祷告，对他两位东阁祭酒，都是毁灭命定人生的大事。

　　在我们的世界里，谢朓的名字是和一位大诗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那个人叫做李白。如很多人所知的那样，作为诗人，李白独步天下，惟一的偶像，恐怕就是谢朓。写到好人都姓谢，作品频繁向谢朓致敬，自己埋在谢朓墓旁边（作者注：安徽当涂太白镇），儿子乳名都叫做明月奴，甚至惹人吐槽说他“一生低首谢宣城”。然而……然而，谢朓既然在当上宣城太守之前十年便穿越到了我们华丽的企鹅村，自然也就没什么人能质问他“宣城太守知不知”了。

　　所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企鹅村的语文课本里，没有李白。
　　当然也没有杜甫。因为如我们所知，杜甫的偶像是庾信；庾信之所以受人崇拜，在于他被迫留在北朝做官时，写了许多家国忧思的诗歌；而他之所以会羁留北朝，很大程度上因为梁武帝萧衍晚年七老八十，脑子发昏，搞出来一个侯景之乱，江南涂炭。
　　——堪称江南百姓之幸运、后代文人之不幸的事实是：萧衍现在也在企鹅村。

　　从这个角度来说，萧老师作为一个教数学的，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挑剔人家的语文课本……

　　当然，那些我们可能感慨万千的真相，他们即便后来听说，怕也是一笑了之吧。在此时，萧衍谢朓都还是青春年少二十出头，对人生充满热爱，对未来充满憧憬。
　　比起他们自己的学生，他们并不缺少哪怕一分一毫的热血。

　　不然，爱岗敬业的数学组萧老师，也不会拉上自己教美术的好友，进城去听什么新年音乐会。

　　——没错，在企鹅村，小谢书记的正业，是美术老师。

　　这个人，代语文课力压语文组全体、课余唱K力压音乐组全体、兼公民教育课（类似思想政治）好评度力压除了德育主任谢副校长的政治组全体……但他真的是教美术的。

　　一笔好字不亚于校长办公厅萧主任，只是他从来懒得爬梯子写卫生评比栏。
　　——当然，这是王俭的观察结果。好友萧衍对此的解说则是：小谢书记性格温糯，写字笔力从来不如自己狠透，所以难免会掉粉笔灰；而这个单身汉早睡晚起，又从来懒得换洗衣服。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睡觉归自己，爬墙请好友多劳了。
　　初听闻时，王俭唇角微微抽搐，摊手对萧衍此说表示持保留态度。谢瀹闻言却苦笑。

　　不管怎么说，小谢书记的字，是得到过校长以下全校认可的，“好字”。

　　同时，小谢书记的青绿山水和淡墨山水，都是本校乃至本市的一绝。
　　——毕竟，再怎么穿越，南宗禅还是有的；书上，王维也还是存在的，更何况王维的诗歌学大谢（灵运）更多。意外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手法，大得穿越过来的小谢书记欢心。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由此可见一斑。

　　但是，小谢书记对画石膏像，则有着强烈的……“个人情绪”。
　　“个人情绪”这么语气微妙而又极品的定位，据说来自校报主编钟嵘同学。据钟同学麾下狗仔蟹粉团的情报，小谢老师“角度重复的不画，长得丑的不画；炭笔坏了懒得换新的，今天也不画”。后来也不知哪里来的传闻，说小谢老师当年读书时，但逢学画“中老年男性模特人体”的课，必逃无疑。对此，钟同学非常概括地表示“老师对看起来美好的事物，有天生的热爱”，而写进了校报特刊中。结果……后来选首席“玉树临风”，谢朓当然高票当选。
　　萧衍认为，本校的姑娘们，自动把江湖传说给了个自以为是的否命题，即：

　　小谢老师对非中老年非男性的模特有天然的不排斥。

　　这个命题也可以偷换为：小谢老师天然喜欢青春美少女。
　　于是，各种告白、巧克力之类，也就纷至沓来。无巧不巧，文艺青年小谢老师是个黑巧控，有了黑巧可以不吃饭，碰上免费的爱心巧克力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再于是……

　　“他喜欢甜品，女学生当他是甜品。也算各有所好。”

　　放下这句话后萧衍拿起巨大的圆规和三角板出了门。下一节是几何课，教尺规作图。素来把“无规矩不成方圆”视为千古名言的萧老师，是断断不会忘记他上课用的“规”和“矩”的。

　　那边，王俭非常认真地、慢慢地对谢瀹道：
　　“我们真的应该给你家叔叔征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