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村村办中学的早晨》云翼风澜

22、领导查岗事件之二

　　小丁是个乖觉的孩子——这是谢朓最后得出的结论。
　　没办法，教惯企鹅村那帮没大没小的小孩以后，再看到小丁这样安静吃饭、安静看书、安静睡去，大人不问她就不答，一问就乖乖两只小手放膝盖上坐正了说话……的主，首先就是女教师楚萌和褚徵对她宠爱得死去活来。然后，这一情绪，因为楚萌毫不掩饰的热情，和褚徵一连跑三五趟地送糖送饼什么的，迅速感染到萧衍同宿舍和褚徵同宿舍……那两个姓谢的。然后……
　　然后大概不日就要传遍全校了。

　　企鹅村的警察同志落日就下班。要联系怎么把小丁送回去，最快要星期六天亮再说。单身男教工宿舍收养小丁，当然不方便。楚萌自告奋勇说可以放在她那里。按理来讲，事情到这里算是有了个着落。然而不好办的在于，丁小妹妹自从在萧叔叔这里蹭过一回晚餐之后，又惦记上了早上要回来喝稀饭。楚萌一脸无奈地陪着孩子回来，于是就听到：
　　隔壁拐过来蹭饭的王融和萧琛正在那里大笑，说小姑娘这认人认窝的德性，真像谢朓。

　　一听这话，谢朓苦笑，萧衍皱眉。刚刚放下筷子，萧叔叔就领着孩子出门，说赶紧送回去，省得人爹妈着急。那打着手机跟警察喊着话夺门而出，好像人家欠了他几辈子干粮的样子，把过来送校报清样的钟嵘给吓了一跳。
　　“萧……小，小谢老师，这，这怎么回事？”太反常了。印象里，只有被女学生追逐膜拜的时候，萧主任才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啊！

　　谢朓正起身收拾桌上凌乱碗筷，闻声停住动作，缓缓淡然道：“有姑娘缠上他了。”

　　……&%&￥……&%×#@……
　　钟嵘两眼顿时开始放光！

　　有八卦，有钟嵘。这已经是常识的事情，姑且压下不提。
　　神奇的是，仿佛有意成全等在这里的钟嵘，萧老师回来的时候，还是领着小姑娘一起的。

　　他的脸色并不十分好。见到屋子里居然有星星眼的钟嵘时，他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城里无人报案说孩子走失。”他坐下，定了定神，转眼看小丁。“你到底谁家的孩子。你老师叫什么。你哪个学校的哪个年级的几班几号的。”昨天被那些爱心人士缠个没完，关键细节忘了问，失策啊。对了，小丫头那个水壶……那个水壶，可不是城里超市的货吧？

　　“我，我不是城里的……”战战兢兢的小丁好像也知道自己错了。“我，我是村上幼儿园的……不是这个村……我的村……我记不起来叫什么了呜……”

　　这事没完了。企鹅村算离城很近，可是这一带平原广阔，村和村间隔遥远，去和此地最近的村子，开车都要快半天。何况……何况小丁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个村的！

　　萧衍扶额：“你……先住下吧。”
　　于是整个双休日，都变成了小丁在楚老师家打盹、到萧老师这边蹭饭的游乐时间。管饭的萧衍无限头痛，倒是谢朓和楚萌这两位老师围着小丁打转，充分彰显出为人师表的爱心人士本色。萧衍无数次提醒两位同事，真正需要他们注意的，是新北方来听课的当务之急。不过，带小孩的时候谈工作，原则上，都是被人果断无视的。

　　就这么着，到了星期一。不对，是必须上学、必须上班的，黑色星期八。

　　站在门口执勤抓迟到的徐勉和孔稚珪，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机车引擎声轰鸣而至。迅驰的银黑影子倏然停住，一只黑色高筒靴铿然踏在徐勉眼前。
　　然后是另一只。

　　腿很长……

　　才刚刚有这一转念，就听那骑车人缓缓开声：
　　“进去，告诉你们萧老师，郗大律师来给他送饭了。”

　　徐勉一惊抬头，只见那火红束身短上衣、黑色热裤的女子，正缓缓除下墨镜。

　　“家里多一个人吃饭，他一定忙得很辛苦吧？”和颜悦色地继续和徐勉说话，那女子却看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去，告诉他，我来帮忙了。”

　　头盔抱在左手，她高耸的黑色髻子上，银丝发网镶的黑珍珠们都轻轻晃动，跃跃欲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