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伊莱亚斯强压着异样，神色如常：“我叫费曼。”
“很高兴认识你，费曼。”
伊莱亚斯戴着面罩，没人看见他的脸颊抽了抽。他多希望面前的人就是卡西安本人，否则他的噩梦素材有点太多了。
“先休息吧。”伊莱亚斯强装镇定，转身离开了洞穴。
但一路过来，他认为卡西安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反而非常自然，甚至有点享受这种环境。
伊莱亚斯忽然想到，牧烽火就这么抛下联盟，自己偷偷跑来黑河了？十方会议居然会同意他荒谬的主意？还是说，他身上携带了便携的通讯工具，纠察队可以随时杀进黑河？
但是霍克认真检查过每一个人的携带物品，他是个经验老道的搜查官，绝对不会有遗漏的。
要么就是有人在终端上动了手脚，可毫无意义，因为进入黑河地下后，伊莱亚斯铺设的屏蔽网会屏蔽所有向外界发出的信号，并且接入黑河的专属网络。
伊莱亚斯从一开始笃定，到现在居然有些无奈。牧烽火会把自己置身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吗？
他默不作声地走着，洞穴里并不光亮，但比起下层的，这里相对干燥，石头表面是深灰色的，没有滴水。
他们的管理室不大，但约有五米高，看着要宽敞许多。有两张床和两张长桌，通常他们都留两个人在这里值夜，因此能容纳两个队员自由走动。
探照灯被放在桌上，伊莱亚斯坐在床尾嘟嘟囔囔的，霍克路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您这是怎么了？”霍克问。
他知道费曼这个身份是首领惯用的假身份，至于为什么知道，是因为所有人的身份都要黑河的档案中登记，黑河不可能凭空冒出一个叫做费曼的人来。
当他们的首领是费曼的时候，他常在集市和街巷里走动，有时候看别人聊天，有时候则看孩子们玩石子，但是他很少说话，很少提到自己。
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费曼是个长相普通、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做事靠谱，因此做了霍克的助手，偶尔会来护卫队帮忙。
“没什么，”伊莱亚斯抬头，霍克是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正眼神担忧地望着自己，“倒是你和丽贝卡怎么样了？”
黑河护卫队的队长突然慌了神，眼神飘忽：“唉，您怎么突然提这件事，丽贝卡还在旁边的洞穴里给大家处理伤口呢，别叫她听见了。”
伊莱亚斯恍然大悟：“她又拒绝你了？”
这下霍克也坐了下来，坐在床头，和伊莱亚斯一块儿面壁：“唉，谁让丽贝卡忘不掉她的亡夫。”
伊莱亚斯点头：“能理解，加油。”
霍克哭笑不得：“您是怎么理解的？”
伊莱亚斯不说话了，谁还没个忘不掉的人呢？
他是这样，艾丽娅也是这样，大家看似在黑河得到了内心向往的平静和自由，但心里总有一块空空的，还惦记着什么人。
忽然，他们所在的管理室里铃声响起，是有人按了铃，霍克正准备起身去看，但被伊莱亚斯阻止。
“我去吧，别担心。”
为了不让霍克和丽贝卡太过紧张，他没多提卡西安，但两人多少察觉到了自己对卡西安的在意，也提起过是否需要警戒。
好在他们更信任自己。
伊莱亚斯在冗长的地道中行走，这里的通道约只有2米高，宽度能容纳两三人并肩行，两侧都是灰色的石壁，经过人工打凿，相对光滑。
沿途有护卫队喷涂的涂鸦标记，具体都是什么含义，只有护卫队的知道。
他们靠这个在洞穴中辨别方向，防止迷路。
到了铃响的洞穴，伊莱亚斯发现按铃的不是卡西安，是一个面生的女孩儿，她旁边躺着那个慌慌张张的女孩儿，看起来精神不佳。
按铃的女孩儿很焦急搓着手指，见到伊莱亚斯来了，忙说：“那个，她好像在说胡话，是不是发烧了？”
“你是？”伊莱亚斯问，刚才一直没见到这个女孩儿有同行人。
“我叫莉莎，她叫里奈，我们不认识，在检查点的时候，我和她说了几句话，发现我们都是一个人来的，所以约定搭个伙，也好有人说说话……”
伊莱亚斯点点头，认真听莉莎说着话，但手里没停下：“你别急，她的体温正常，可能是精神上的不稳定，我的意见是先给她打一针镇定剂，然后把她转移到开阔的地方，狭小的空间可能会加剧病人的症状。”
莉莎不知有没有听懂，但是听伊莱亚斯镇定的语气，居然意外安心。
“好，好，那麻烦您了。”
伊莱亚斯打开护卫队的随行药包，给里奈扎了一针安定。
里奈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太好了……”莉莎终于放下心来。
“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里奈，我去叫丽贝卡带队员过来把她转移到别的区域。”伊莱亚斯冲着莉莎点头，还好她们两个女孩结伴，否则里奈很可能因为呼吸不畅晕厥过去，等被人发现，怕是已经不行了。
“那、那我可以跟她一起去吗？”莉莎不安地问。
“可以。”伊莱亚斯说。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意识到一个个分割的洞穴虽然能够保证隐私，但是空间着实有些狭小，对于刚刚来到黑河的人来说，会给他们带来隐形的压力。
这是黑河创立初期，伊莱亚斯和艾丽娅讨论得出的一个相对合理的办法，只是时间推移，黑河的人变多了，情况有变化，这个办法不再适用于如今的黑河了。
伊莱亚斯边想边往外走，想着和艾丽娅也说一声，低头走路之间，转弯差点撞上一个人。
“……这么巧。”
伊莱亚斯抬头，见到卡西安微微收着脖子，一手扶着墙壁，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自己。
“嗯？”
“听到有响动，怕出什么事，过来看看。”卡西安收起视线，盯着面前的四个岔路口说，“太绕了，绕了半天没找对地方。”
伊莱亚斯轻笑了一声，原来还有牧烽火找不对的地方。
“五岔路口，是缓冲区的中心。”伊莱亚斯指了指。
这里是洞穴的一个大型分叉路口，每一边都有涂鸦标注，正是卡西安手扶着的位置。
伊莱亚斯怀疑他站在这里，是在研究这些标记。
显然还没研究明白。但是据对牧烽火的了解，他破解出这些标记的含义，只是时间问题。
伊莱亚斯没看他：“已经处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卡西安幽幽地说。
伊莱亚斯有时候觉得牧烽火演戏都不演全套，装着装着，就端不住了。他是把面前的这个人当作是卡西安呢？还是牧烽火？
表面把他当作卡西安，但是内心却要把他当作牧烽火，伊莱亚斯想着想着居然很想笑。
“我带你回去。”伊莱亚斯说，他现在的身份是护卫队的费曼，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好。”卡西安说。
洞穴通道里狭小逼仄，顶上的石壁高低不平，时常走了一段，就变低了，卡西安不得不佝偻着背，把自己的身高尽可能地压缩，以免碰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走了没两步，卡西安问：“这些洞穴里，为什么会有空气？”
伊莱亚斯地脚步一滞：“？”
卡西安又说：“这里看起来很像是密闭的空间。”
“不是密闭空间，”伊莱亚斯叹气，“洞穴连通着下方更大的洞穴，是不会造成空间密闭的。”
卡西安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要怎么加入护卫队？”
伊莱亚斯认命似的严肃回答：“可以报名一年一度的护卫队考核，参加筛选。”
他又补充了一句：“仅限加入黑河满一年以上的居民报名。”
卡西安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失望：“好吧。”
他跟着伊莱亚斯走了约十分钟，转过四个拐角，走进五条岔路，其中有一个岔路他们走过两次，他记得很清楚。
不知道伊莱亚斯是不是故意带着他绕圈。
这才到了分给卡西安的洞穴，他的洞穴要大些。
伊莱亚斯侧过身，让卡西安进去：“到了。”
卡西安的灰眸落在伊莱亚斯伪装的棕色发尾上，不熨帖的短发四处乱翘，和他心里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那个人有一头漂亮柔顺的银色长发，为了不显得女气，平时会梳成高马尾。
银色，是一种无机质的颜色，是第一眼就能看出异常的色彩，就算是深度改造的改造人，都很少会为自己选择这么独特的颜色。
还有费曼略显沧桑的泛黄肌肤，在这风吹不到、日晒不到的地下世界，好像是遗留下来的地面记忆。
黑色的眸子普普通通，两天了，不见一个笑脸。
“谢谢，费曼。”卡西安说。
伊莱亚斯听到他喊自己名字，稍稍发愣，随后径直离开。
而藏在卡西安伪装下的牧烽火，左肩轻轻靠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目送费曼离开。
费曼走路的步子一顿一顿的，没有伊莱亚斯那么轻快。通道路面上也不平坦，更显得他深一脚浅一脚的。
很快，人影就消失在通道中。
“但还是你，伊莱亚斯。”牧烽火提了提嘴角，轻声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