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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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亚斯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打算把他的计划告诉艾丽娅，即便他知道艾丽娅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艾丽娅对于自己而言，是最重要的盟友。
正如她现在——用铜铃大的眼睛瞪着自己。
“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艾丽娅像一只愤怒的小鹿，用鹿蹄不停地拍打着伊莱亚斯的石桌。
空旷的房间甚至回荡着艾丽娅愤怒的回声。
伊莱亚斯仰面躺在长沙发上：“……我知道你不同意。”
“你就那么确定那个卡西安是牧烽火？”艾丽娅怒气腾腾地质问，“你一共就看了他两眼！”
“两眼还不够吗？”伊莱亚斯幽幽地说。
艾丽娅一下哑了火。
伊莱亚斯又说：“你看了他的测谎影像吧？觉得怎么样？”
“他太冷静了。”艾丽娅不得不承认，这个卡西安的反应并非是迟钝，而是……镇定，异常的镇定。
“当然，也可能他就是联盟新来的一个普通的奸细，我多疑了。”
艾丽娅气鼓鼓的：“抓起来赶出来就是了，缓冲区离黑河的地下结构还很远，不会暴露黑河的位置。”
“我知道，艾丽娅，我是怕他来这里有别的目的。”伊莱亚斯说，“或许是想找到黑河能够容纳那么多人的秘密，或者想借机铲除黑河，对于联盟来说，黑河一直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艾丽娅凝视着他微微皱眉的表情，顿时有些想笑，忍不住八卦：“还有一种可能，他纯粹是来找你。”
伊莱亚斯皱眉的表情拧了拧，变成了一种纠结，显得他的眼睛雾蒙蒙的，别有一种愁绪，他决定不搭理艾丽娅的调侃，说着正经事呢，艾丽娅这话说的没头没脑。
“他既然把自己送了进来，我们要随机应变，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艾丽娅沉默表示反对。
“如果要维持黑河纯净的水源，我不得不回亚特兰蒂斯，没有别的办法。”伊莱亚斯收起轻松的语气，对艾丽娅说。
对于这一点，艾丽娅不可否认，她没办法替伊莱亚斯解决机械毒素，伊莱亚斯自己也不能。
能救伊莱亚斯的只有亚特兰蒂斯。
当年他们出逃的时候，意气风发，对自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却没想到终究被圣父和亚特兰蒂斯算计了。
伊莱亚斯做噩梦的时候，会梦见自己带领黑河这件事，也在圣父的算计之中，他数次从梦中惊醒，反复确认自己是在地下世界的一个空旷房间里，而不是在冰冷的共生舱。
黑河开辟了一种新的模式，一种不依附联盟、从零开始的末日新生。
相对于五岛优渥的条件，黑河的生活算得上艰苦，但离真正的自由要近得多。
重聚派的人类散落在五岛和不知名地带中，而epsilon的过激改造人则心照不宣地混迹在下层，他们享受着联盟的便利，但却和联盟是两条心。
黑河不一样，他像是早就为人类设计好的一条备用路线。
这让伊莱亚斯不寒而栗。
这到底是圣父小小的失算，还是亚特兰蒂斯的报复？
他和艾丽娅对于亚特兰蒂斯来说到底算什么？工具？还是所谓的先驱者？
亚特兰蒂斯明明没有生命，为什么却让接近它的人拥有这么多阴谋诡计？
见他久久地沉默，艾丽娅以为他不高兴了，于是往石桌前挪了挪，扒着石桌的边沿。
“我不希望你被关回那里。”艾丽娅说，“我比你自由，但我知道那种做什么都被监视的感觉。”
伊莱亚斯没戴面具，露出淡淡的笑：“牧烽火不是圣父，不会那样做的。”
艾丽娅把脸贴在石桌的桌毯上，挡住自己的表情：“他现在不是圣父，但你在他身边，他就会变成圣父。”
伊莱亚斯顿了顿：“我觉得他不会。”
艾丽娅没接话，她不这么认为。
他们两个总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她和伊莱亚斯从来不会吵架，他们会冷静地想想。
在发生了末日战争之后，伊莱亚斯面对的事情太多了，大部分都很绝望，导致伊莱亚斯如今很少有情绪的起伏。
艾丽娅想了想：“既然有怀疑，还是查一下吧，我去查查现在联盟谁有这么厉害的造假技术。”
“这个身份应该是真的，但人是个赝品，查查卡西安本人究竟被藏到哪里了。”伊莱亚斯提醒。
艾丽娅恍然大悟：“你说得对。”
伊莱亚斯躺在沙发上，手中的终端反复播放卡西安的测谎视频，他把视频停在某一帧：视频中的卡西安对着摄像头短暂地看了一眼，充满着审视的意味。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就好像如今在看视频的自己才是被问询的对象。
这很牧烽火。
“明天就把他们暂时放在安置区那边，照旧，我们要对新来的难民适应和观察三天。”伊莱亚斯说。
艾丽娅勉强答应：“好吧，那要找人盯着他吗？”
伊莱亚斯把毛毯卷在自己身上，把终端关闭，摆了个很舒适的入睡姿势：“我亲自盯着他。”
洞穴里没有朝阳也没有夕阳，温暖的人造射灯从伊莱亚斯的后侧方打来两束稳定的光线。
他的房间不太明亮，但也不需要有多明亮，房间，就应该拿来睡觉。
艾丽娅跟见鬼似的盯着他的后脑勺：“你真挺吓人的。”
“护卫队那边派霍克和丽贝卡过去，我会去盯梢。”伊莱亚斯解释道，“这么大的一个炸弹，我得亲自看着点。”
“知道了，那我先去查查真正的卡西安。”艾丽娅知道自己有事儿忙了，站起来抚平裙子的褶皱。
伊莱亚斯目送她离开。
随后睡了一会儿，他起床给自己去找点变装用的东西，比如在黑河边有一种野草，微毒，吃下去之后会让嗓子变哑变难听，能持续半天左右。
至于脸……伊莱亚斯想了想，护卫队平时会戴面罩，遮住下半张脸，他伪装成护卫队就可以。
至于眼睛……
在一次打击重聚势力的行动中，伊莱亚斯端了他们的一个据点，缴获了许多变装的道具，比如彩色隐形眼镜和染发剂，甚至还有假发，不愿意改造自己人类大多使用更传统的方法。
剩下的皮肤部分可以用碳粉抹黑，这样伊莱亚斯几乎能将自己换个样。
至于气质上的，伊莱亚斯准备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年少时被改造人收养，被虐待后逃跑到黑河的普通青年。
到了黑河以后则喜欢一个人待着，和黑河的民众都不太熟，因为缺人手，暂时帮霍克做一些简单的事。
半真半假的谎言才更像是真的。
第二天清晨，伊莱亚斯提前和霍克和丽贝卡打了招呼，跟在他们的身后。
因为只是转移人员，别的队员并未跟来，他们三人组带着一支长长的队伍，去安置区。
安置区是一片宽阔连贯的洞穴区域，更靠近地面，气候潮湿湿润，气温相对高一些。
每个人或者家庭都有相对独立的洞穴，在这里会对新来的难民进行简单的身体检查和治疗，以防止外来病毒进入黑河。
在这里通过了身体检查后才会被带入诺亚城，如果诺亚城的居民有了传染类的疾病，也会在这里养病。
所以在这里帮忙的护卫队队员，都会带面罩。
伊莱亚斯负责把难民安置到合适的洞穴。当然这也是为了能自然地接触卡西安。
“卡西安。”
身后有沙哑的声音响起，牧烽火回过头去，他见到一个矮了半头的少年，正低头看着终端，而终端上显示的，正是自己的资料。
那少年带着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褐发乱蓬蓬的，像三天没洗头，头发太长，遮住了一半黑色的瞳孔。
露出来的另半张脸黑黢黢的，大概天生就是这个肤色。这样普通的样貌，在黑河随处可见。
他低着头，没有看人，因此看不清表情，只说：“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牧烽火却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很熟悉，但声音却很陌生，像是抽多了烟，把嗓子给抽坏了。
牧烽火跟着他寂静地穿过岔路口。
走路的姿势倒是不太熟，有点拘谨。牧烽火盯着他的后背看，背有一点佝偻，颈椎的曲度变直，大概率腰椎也不太好，还有腰肌劳损。
穿过石壁光滑的两条通道，牧烽火感到自己的位置下降了一些，但至于是几米，在黑暗和倾斜的通道中，很难感知。
伊莱亚斯在一个洞穴外停了下来。
“你的房间在这，”伊莱亚斯的声音沙哑，带着砂纸的粗糙，“我们的医生会轮流来身体检测，这期间请不要随意走动，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墙上的铃。”
牧烽火若有所思地盯着伊莱亚斯的后脑勺。
“有什么疑问吗？”伊莱亚斯回过头来看他。要说伊莱亚斯不紧张，那实在有点太相信伊莱亚斯的心态了，无论什么时候，伊莱亚斯总对牧烽火有点心虚。
“暂时没有。”牧烽火答。
他往里看去，这是个小洞穴，家具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空间还算宽敞，能直起身伸个懒腰。
“餐食会统一发放，都是定额，不要浪费。”
牧烽火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墙上的铃：“按的话，来的还是你吗？”
伊莱亚斯被噎了一下：“不一定是我。”
牧烽火很惋惜似的点了点头：“你也是护卫队的？昨天好像没见过你。”
伊莱亚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这卡西安肯定会找机会试探任何黑河的人。
“护卫队有很多人，大家都是轮流来的。”
伊莱亚斯看到卡西安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居然觉得非常自然。他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在牧烽火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卡西安微笑着问他。
伊莱亚斯顿时汗毛倒竖。
如果能在牧烽火的脸上看到这么恐怖的表情，伊莱亚斯连夜都要做噩梦。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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