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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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盯着监控一帧帧看，突然停了下来转向江叙白。
“这不是你家门口那条路吗？”
“我看看，”江叙白凑到电脑前：“嗯，我家门口，旁边还有个废弃的巷子，如果说哪里有监控死角多半是那里。”
苏漾在许褚后面站着，听到这话默默的把视线从许褚胳膊旁边飙了出来。
顾沉舟、许褚和江叙白三个大老爷们堵在电脑前面，苏漾的声音飘了出来。
“头儿……”
“有什么发现？”
“我看不到……”
“……”
江叙白默默的把苏漾拎到三人前面。
正巧冯敬仪快步走了出来，把一份报告拍在他们面前：“打磨工具大概率是工业级砂纸，成分和拆迁工地常用款对得上，颗粒度0.8微米，属于细砂打磨范畴。”
江叙白抬眼，眼底还带着红血丝，指尖在样本袋上轻轻敲了敲：“王银萍那边有动静吗？”
“盯梢的刚发来消息，”许褚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指尖滑动着手机屏幕，“她下午三点零七分出门，先去了小区门口的菜市场，买了两斤排骨、一把青菜，然后绕了三条街，去了一家连锁药店买创可贴和碘伏。店员说她没说伤口在哪，只问了有没有止血效果好的药，全程戴着口罩，说话声音很低。”
肖子言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宗跑过来，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头儿、许副、小白哥，我查到宏业建筑公司当年的法人了！叫李崇山，十年前突然移民加拿大，没注销国内户籍，去年偷偷回国了，住址就在城东‘观澜国际’小区，离咱们现在查的东岗新村不到五公里，物业费都是年缴，看着经济状况不错。”
许褚俯身看着摊开的户籍档案，眉头微蹙：“观澜国际是高档小区，安保严密，他一个十年前就卷着项目资金跑路的人，回来敢住这么扎眼的地方，要么是背后有硬关系撑着，要么是觉得十年过去，旧案早就被人忘了。”
“死者会不会是当年宏业的员工？”苏漾忍不住猜测，“毕竟死者身上的水泥线索直指那批不合格的P.C42.5，而李崇山是当年的核心人物，说不定死者知道什么内幕，被人灭口了。”
“可能性很大，但现在没直接证据。”顾沉舟将样本袋小心收进勘查箱，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我带江叙白去观澜国际找李崇山，许猪，你和小羊去锦阳小区接应周宇航，仔细查那条废弃小巷，墙缝、杂草丛都别放过，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痕迹。”
顾沉舟说完侧过眼睛，目光落在江叙白略显松散的衬衫领口，皱了皱眉：“把扣子扣好，去高档小区走访，别丢市局的人。”
江叙白挑眉，反手扣上最上面一颗扣子，调侃道：“知道了顾队，保证不给你丢脸，争取当个‘门面警察’。”
许褚在旁边笑出声：“得了吧你，再收拾也盖不过你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别让人家给你撵出来。”
顾沉舟和江叙白驱车赶往观澜国际，小区安保严密，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他们的警车：“请问有预约吗？没有业主同意，外来车辆不能进入，我们有规定。”
江叙白掏出警察证：“市局刑侦支队的，有案件需要向李崇山了解情况，麻烦配合一下。顺便问一下李崇山的具体住址，多谢。”
保安拿起对讲机，几分钟后才侧身放行：“李崇山先生住在12号楼28层，我们已经电话通知他了，他说在家等你们，电梯需要刷业主卡，我让物业人员送你们上去。”
电梯缓缓上升，顾沉舟靠在轿厢壁上，眼神锐利：“一会进去之后，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
“知道了顾队，”江叙白嘴角翘起了一抹笑：“我又不是你们家小羊，用不着顾队担心。”
电梯门打开，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李崇山的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柔的古典乐。江叙白敲了敲门，门立刻被拉开，一个穿着真丝睡衣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警察同志，快请进。”
客厅装修奢华，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茶几上摆着刚泡好的龙井，茶具一看就价值不菲。李崇山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两人的勘查箱：“不知道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我回国后一直深居简出，平时就种种花、喝喝茶，应该没触犯什么法律吧？”
“例行走访，别紧张。”顾沉舟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摩挲，却没喝：“十年前你是宏业建筑公司的法人，对吧？我们正在查一桩和当年城东拆迁项目相关的案子，想向你了解点情况，比如当年项目搁置的具体原因，还有那批不合格水泥的去向。”
提到“不合格水泥”，李崇山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笑容不变：“哎呀，都过去十年了，好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当年公司确实承接过这个项目，但后来因为资金链断裂，项目就搁置了，我也因此移民了国外，具体的工程细节都是下面的人在负责，我一个法人，主要管的是大方向，这些内容实在是不清楚。”
“资金链断裂？”顾沉舟挑眉，“我们查到，项目搁置是因为采购了一批不合格的P.C42.5复合硅酸盐水泥，抗压强度和抗折强度都不达标，导致工程无法继续，你真的不知情？”
李崇山的脸色依旧很稳，“有这种事？可能是下面的人瞒着我做的，我当时主要负责海外市场的拓展，国内的项目确实没怎么管，后来听说出了问题，我也是很震惊的。”
江叙白在旁边默默记录，注意到李崇山茶杯里的水面微微发抖，眼神不小心瞟向了一边。
江叙白起身道：“李总，我们能不能参观一下你家？”
李崇山抬头对上江叙白的眼神：“警察同志，这也是例行走访的内容吗？我恐怕没义务让我的私人空间被打扰。”
“李总，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江叙白的语气冷了下来，“你要是执意不配合，我们只能申请搜查令了，到时候场面就不好看了，而且对你的影响也不好，毕竟你刚回国，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吧？”
李崇山权衡了几秒：“好吧，既然警官这么说，那你们随便看看，但别乱碰东西，我家里的摆件都是易碎品。”
顾沉舟刚才就注意到了鱼缸后面有一个纸箱，被一块深色的布盖着，边上露出来几个字，他迅速拿手机拍下来。脚边垃圾桶里有一张被撕下来的快递面单，地址是城东老工业区。
江叙白翻看着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商业书籍和成功学著作，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他注意到书架最底层有一个上锁的抽屉，抽屉边缘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最近被打开过。
就在这时，顾沉舟的手机响了，是许褚打来的。
“我们在小巷的墙缝里找到了半张纸条，上面写着‘老仓库见’，旁边还写了一串数字，‘3-7-12’……”
“宏业当年的废弃仓库是城东老工业区3号区域7栋12号库房。”江叙白凑过来听见之后立刻开口。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了？”
“李崇山不太配合，阳台有可疑纸箱，垃圾桶里有老工业区的快递单，”顾沉舟压低声音：“我们现在就撤，去仓库和你们汇合，他可能已经察觉了。”
挂了电话，江叙白看着李崇山：“既然李总记不清情况，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后续有需要还会联系你，麻烦您保持电话畅通。”
“好，好，随时欢迎警官联系，我一定配合。”
两人上车快速的对了一下刚才的发现，顾沉舟带上车门：“我刚才看到李崇山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和一个备注‘王姐’的人的聊天记录，只看到‘他们查仓库’几个字，后面就被他关掉了。”
“王姐，会不会是王银萍？”江叙白发动车子，油门踩得有点急。
“有可能。”顾沉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怎么知道仓库地址的？”
“昨天晚上查的。”
顾沉舟微微蹙眉，昨天晚上这人困成那样了，还能查仓库地址呢？
“不错，但是别熬夜了，到时候案子没办下来，先给自己困死了。先保证自己的身体，再给我好好查案子。”
江叙白无奈的笑着：“顾队，您就比我大一岁吧？怎么啰嗦的跟个老妈子一样。”
顾沉舟想转头削江叙白一巴掌的，但看着江叙白那满眼红血丝，没削下去。
“你们义安区分局都流行“拼命三郎”的吗？”
与此同时，许褚和苏漾已经抵达宏业建筑公司的废弃仓库区域。这里位于老工业区深处，周围荒无人烟，道路坑坑洼洼，布满了碎石和杂草。远处的烟囱早已废弃，只剩下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在夕阳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
“周宇航，你带两个人去前面侦查，注意隐蔽，”许褚示意众人停车，“其他人原地待命，检查装备，注意安全，这里废弃多年，可能不稳定的建筑结构。”
周宇航带着队员下车，猫着腰往前摸去。仓库区域很大，一排排破旧的库房整齐排列，墙面斑驳，窗户大多已经破碎，玻璃碎片散落在地上。12号库房位于最里面，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芯已经生锈卡死，看起来确实很久没人来过了。
“许副，就是这间，”周宇航回来汇报，“门锁死了，周围没发现新鲜脚印，但库房侧面的窗户破了个洞，能看到里面的情况，都是些废弃的建材，没看到人。”
许褚点头：“走，过去看看，动作轻一点，别打草惊蛇。”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库房，许褚趴在破洞旁往里看。库房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和淡淡的霉味，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水泥袋、生锈的钢筋和破旧的施工工具。中间有几排货架，上面摆放着一些零散的零件，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小周，去看看锁能不能打开，”顾沉舟示意，“其他人注意警戒，周围的库房也要留意，说不定凶手还有同伙在附近埋伏。”
周宇航拿着工具走过去，几下就撬开了锈死的锁。铁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工业区里格外突兀，缓缓被推开。灰尘扑面而来，众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分头搜查，两人一组，注意脚下，”许褚掏出枪，打开保险，“发现情况立刻打报告，不要单独行动。”
顾沉舟和江叙白正好赶到，跟着一起摸了进去。
大家伙拿着手电在库房里排查。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散落的水泥袋、生锈的搅拌机，还有墙角堆积的破旧安全帽。
许褚和苏漾一组，走到一个货架旁，苏漾仔细查看上面的物品，突然停住脚步：“这里有问题。”
手电照在7号货架的底层。货架上摆着几个密封的铁盒，上面落满了灰尘，但铁盒的锁是新的，明显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许褚蹲下身，用手套擦去灰尘，铁盒上没有任何标识，重量不轻。
“小心点打开，”听到声音过来的顾沉舟叮嘱，“别破坏里面的东西。”
许褚拿来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开铁盒的锁。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水泥味扑面而来，里面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和死者衣物上、东岗新村样本一致的P.C42.5复合硅酸盐水泥，只是这些水泥看起来更干燥，呈均匀的粉末状，颗粒细腻，像是被妥善保存过。
“没用过的水泥，”许褚皱眉，“但为什么十年了还留着这些不合格的水泥？还有用？”
顾沉舟没说话，继续查看其他铁盒。第二个铁盒里装着一些施工图纸，上面标注着东岗新村的建筑结构，还有一些修改过的痕迹，关键部位的水泥标号被涂改过。第三个铁盒里是一沓账本，上面记录着十年前的资金流向，有一笔大额支出标注着“水泥采购”，金额远超正常合格水泥的市场价。
“这里有问题，”江叙白指着账本上的日期，“这笔采购款的支付日期，正好是宏业宣布项目搁置的前一周，而且收款账户不是正规的建材公司账户，是一个私人账户。”
就在这时，14号货架旁的队员突然喊道：“头儿，这里有个暗格！”
众人立刻围过去，只见14号货架的背面有一块松动的木板，掀开后露出一个半米见方的暗格。暗格里铺着一层稻草，上面放着一把沾着水泥灰的单刃刀具，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
顾沉舟拿起照片，手电照亮了上面的内容。照片上是一群穿着施工服的人在东岗新村的工地上合影，中间站着的正是李崇山，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监理的制服，笑容得意。照片的背景里，能看到刚浇筑好的水泥墙，上面还留着施工的痕迹。
“这把刀的刀刃形状，和死者尸块的切面吻合，”江叙白拿起刀具，仔细查看，“上面还有微量的血迹残留，很可能是作案工具。”
许褚看着照片：“李崇山旁边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死者？”
“有可能，”顾沉舟点头，“小羊，把照片拍下来发给技术科比对，看看能不能确认身份。”
江叙白走到暗格旁，仔细查看：“这里的稻草很干燥，不像放了十年的样子，应该是最近有人动过，而且暗格的边缘有新鲜的划痕，说明近期被频繁打开过。”
顾沉舟眼神锐利：“周宇航，带几个人扩大搜查范围，重点查周围的库房和废弃建筑，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是！”
库房里的气氛凝重，众人都在默默梳理线索。江叙白看着账本上的私人账户，若有所思：“这个账户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当年负责采购不合格水泥的人，我们可以查一下这个账户的流水，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联人员。”
“已经让技术科去查了，”顾沉舟点头，“不过十年前的账户流水，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调出来。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黄涛，他是唯一知道‘蓝精灵’来源和当年水泥黑幕的人。”
许褚走到库房门口，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天黑了，这里地形复杂，搜查起来难度更大，而且凶手很可能还在附近，我们得小心点，别中了埋伏。”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周宇航急促的声音：“头儿，发现情况！在旁边的5号库房里，有新鲜的血迹，还有一个沾着血的脚印！”
几人立刻起身，朝着5号库房跑去。5号库房和12号库房相隔不远，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的光线更暗，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血滴，一直延伸到库房深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