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红豆芋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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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给校门口那棵老榕树镀上了一层金边，树下，南夜正推着一辆自行车站在那里。他换了一身衣服，是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手腕，白色长发在傍晚的风中微微拂动，发尾的蓝染在夕照下显得格外温柔。
南夜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很久，目光精准地落在许昼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询问。
“南夜哥？”许昼惊愕地脱口而出，脚步下意识停住。
他怎么会在学校？而且这个时间点……是巧合吗？
贺驰也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在许昼和南夜之间飞快地转了一圈，脸上立刻浮现出“我懂我懂”的促狭笑容，非常识相地一拍许昼肩膀：“老许，我突然想起来老秦还喊我回去有事，奶茶下次再喝！我先撤了！”
说完，贺驰不等许昼反应就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留下许昼一个人站在原地，面对着几步之外的南夜……
“南夜哥，你怎么在这儿？”许昼赶紧走过去。
南夜推着车走近几步，脸上依旧是那抹熟悉的温和笑意，语气自然得像在聊天气：“下午去附近的花卉市场补了点货，回来顺道路过你们学校门口，想着你下午突然被叫回来处理事情，不知道顺不顺利，就等等看，没想到真碰上了。”
顺路？路过？
许昼心里划过一丝疑虑。B大虽然也在市中心，但和印象里南夜常去的那个大型花卉市场并不算特别顺路。
而且，南夜怎么会知道自己大概什么时候会出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南夜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南夜的目光落在许昼略显苍白的脸上和微微蹙起的眉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了然和关切，他没有直接追问事情的结果，而是很自然地侧身，从自行车车筐里拿出一个纸袋，递了过来。
“给，刚买的。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喝点热的会舒服些。”
许昼下意识接过，纸袋里透出温热的触感，他低头一看，是一杯包装精致的红豆芋圆奶茶，帆布袋里的团团也探头探脑，闻了闻奶茶，被许昼拍了一下兔脑袋。
「啊啊啊宿主你虫脆就是个红蛋！！」
系统委屈。
许昼勾了勾唇，紧接着一口奶茶下肚，暖流从胃里涌上心头，冲淡了方才在办公室积攒的所有委屈、愤怒和疲惫。
南夜没有问一句“事情办得怎么样”，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空话，他只是用一杯温热的、他恰好喜欢的奶茶，无声地传递着一种笃定的关怀，好像就在告诉许昼：我在这里，别担心。
这种细致入微的体贴，精准地戳中了许昼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握着温热的奶茶杯，指尖传来南夜刚刚触碰过的余温，鼻尖微微发酸。
“谢谢南夜哥……”许昼的声音有些发哽，他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翻涌的情绪。
他告诉自己：别多想，我最了解南夜了，只是天生就这么温柔，对谁都好。他给客人送花时也是这样体贴周到……
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微弱地反驳：但他不会因为一个普通店员可能遇到麻烦，就“顺路”等在对方学校门口，还精准地准备好饮品……
“不顺利？”南夜传来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他。
许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把在刘老师办公室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省去了自己顶撞和兑换系统技能的部分，只强调了对方对小微企业的偏见和最终的“等通知”。
“就是这样，可能……还是悬。”许昼的语气带着沮丧。
南夜静静地听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或愤怒，仿佛早已预料到会遭遇阻碍。
等许昼说完，他才温和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种人为的关卡，有时候急不来，我们店的手续是齐全的，经营也合法合规，他找不到实质性的理由否定。让你‘等通知’就等，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就行。”
南夜顿了顿，看着许昼的眼睛，补充道：“就算最后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再想办法，实习证明的本质是证明你确实参与了工作、获得了经验。形式上的章，不是唯一的路，别怕。”
“别怕”这两个字像是有魔力，轻易地抚平了许昼心头的褶皱。
是啊，有南夜在呢。他总能这样，在风浪来临前就为身边人撑起一片安宁的港湾。
两人就这么沿着校园外的林荫道慢慢走着，南夜没有过多地谈论烦心事，而是随意地问起许昼以前在学校里都做些什么，课程难不难，室友们怎么样。他的话题轻松自然，巧妙地转移了许昼的注意力。
许昼一边喝着温热的奶茶，甜糯的红豆和Q弹的芋圆在舌尖化开，一边回答着南夜的问题。紧绷的神经在南夜温和的嗓音和陪伴下，一点点松弛下来。
许昼偶尔会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南夜，他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专注倾听的样子，让许昼的心跳不争气地漏跳一拍。
这个人真的是他笔下那个背负着沉重过往、内心温柔却也疏离的南夜吗？
为什么感觉他对自己格外不同？
那些不经意的等待，恰到好处的关心，毫不犹豫的维护，真的只是因为他天性温柔吗？
许昼想起南夜在花店里对糖球毫无保留的宠溺笑容，想起他面对难缠顾客时滴水不漏的温和坚定，也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只在自己面前袒露的社恐小弱点。
南夜的温柔是底色，但他并非对所有人都毫无保留地靠近。
那么，他对自己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扫不掉了。
许昼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赶紧用力吸了一口奶茶，试图压下这不该有的悸动。
别乱想！许昼！他是你创造的角色，是你最爱的孩子，他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作者带着一种和你天然亲近的磁场！或者只是把我当成了值得信赖的朋友！
对，一定是这样。
南夜只是太善良了，他看自己在这个世界设定里孤身一人，又努力认真，所以多照顾了一些。自己又怎么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简直是对南夜纯粹温柔的亵渎！
许昼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现实。
“南夜哥，你晚饭吃了吗？”他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还没，”南夜笑了笑，“本来想等你出来随便吃点，没注意时间，天都黑了。你呢？一杯奶茶够吗？”
“够的够的！”许昼连忙说，心里却因为那句“本来想等你出来”又泛起一丝涟漪，好像有南夜在身边，现在所有的糟心事也没那么可怕了。
就在这气氛难得轻松融洽的时刻，南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随即又很快舒展开，对许昼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南夜走到路边稍远一点的地方接起电话。
许昼听不清具体内容，只看到南夜侧对着他，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的表情依旧温和，但许昼敏锐地捕捉到，在听电话的过程中，南夜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自行车的车把，那是一种他思考或感到些许困扰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电话似乎有些棘手，南夜的声音压得很低，偶尔回应几句，眉头间那抹几不可察的褶皱始终没有完全松开。
许昼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花店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别的麻烦？他刚刚才被南夜安抚好，现在却看到南夜似乎遇到了难题，一股想要为他分担的冲动油然而生，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他只能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那杯已经不再那么温热的奶茶，看着路灯下南夜的身影，心里刚刚压下去的、关于“特殊”的疑问，混杂着新的担忧，再次悄然浮起，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扰人心绪。
南夜很快结束了通话，转身走回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只是眼底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凝重。
“没什么大事，”南夜对许昼笑了笑，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困扰只是错觉，“店里一点小状况，我待会儿回去处理一下就行。走吧，我先送你回学校宿舍？”
“不用不用！”许昼连忙摆手，“南夜哥你快回去处理事情吧，我自己回去就行，很近的。”
南夜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那你路上小心。别想太多，实习的事情，有我。”
南夜轻声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嗯！”许昼用力点头。
南夜跨上自行车，朝许昼挥了挥手，白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城市的车流灯光之中。
许昼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身影消失，手里那杯奶茶依旧暖暖地熨帖着掌心。
南夜那句“有我”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悸动和迷茫。
许昼深吸一口气，带着这复杂难言的心情，转身朝宿舍走去。
实习的难题尚未解决，花店的麻烦似乎也初露端倪……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红豆芋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