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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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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霄虽然不乐意乐灿住霁云舟家里去,但是又觉得自己已经提醒了,乐灿还是执意选择,他也无从干涉。
榆钱巷内最里面的小宅子,不似以前那般沉寂,今日倒是格外热闹。几只鹊儿似乎感受到鹊叁的气息,都自顾往宅内飞去。
灵霄送乐灿到巷子口,不想再进去,便叮嘱乐灿,“十日后,镇子外碰头。”
乐灿郑重点头,“明白!”想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多少有点小期待。
“去吧。”灵霄掏出自己的银色面具,擦去水渍,再度戴上。
乐灿之前以为他是怕风月淮看到他的容貌想起些什么,但现在看来,更多是怕其他麻烦,比如这一路过来,多少人盯着看。
也是啊,她当初见着风月淮和灵霄那会儿,她也天天盯,好看啊!要知道仙界那都是出尘脱俗的,能在这一群长得好看的里还能好看得扎眼的,在凡间,那更不要说了!
风月淮的桃花债也不少,只是她的幸运属性,多数都能完美解决,甚至很多事都闹不到她眼前也就了了,但灵霄可没有这种体质。刚一路过来,有女子假装走路撞上的,也有男子借酒调戏的……乐灿都恨不得去霁云舟那拿几个易容符给他贴上。
“乐姑娘。”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是风月淮。
“霁师弟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估摸着也快开席了,快走吧。”风月淮手里提着一包药材,估计是去做客带的礼品。一双美目看向灵霄,“容公子,这是要走?”
灵霄点头,“在下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何不吃了晚饭再走,你不放心我师弟,何不去了解一二,也不急着这一顿饭的时间。”
乐灿莫名闻到了几股火药味,为什么她觉得风月淮好像对灵霄的语气有点刺……难道这就是因为喜欢,所以说话不用客气。
见灵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乐灿贴心地递上梯子,“师兄,我觉得你吃一顿饭再走,也不耽误事。”说着就不等他回答,对风月淮道,“风大夫,我们走。”
风月淮点头,同乐灿往里走。
灵霄最不会处理这种人际关系,没办法同凡人那般来回拉扯,说客套话。对着风月淮的邀请,他也不好直接拒绝,见两人也不等他回答便进去了,也只好跟在身后进屋。
方叔同霁云舟正在厨房忙活。
晏山青见乐灿和风月淮过来了,巴巴跑过来,“乐姑娘、风师姐,你们可算来了!”
风月淮将手里的药包递给晏山青,“这是给方叔的。”
晏山青接过,“谢谢风师姐。风师姐,你听说了吗,就生孩子那个事越来越离谱了。”
风月淮没什么兴趣,乐灿凑过头,“哦?有什么新八卦?”
“我听七月说,好些人冒充云舟骗那些女子。”
“啧!真!”
“就是!”晏山青还想再说两句,就见又进来一个人,“这位是?”
“是我师兄,容霄。”乐灿赶紧介绍。
“师兄好。”晏山青连忙安排人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给他,“我听说今日师兄的英姿,好生厉害!没想到师兄长得也如此帅气!”
灵霄进门时便将面具摘了,接过晏山青递过来的茶,“谢谢。”
“客气客气。”晏山青又招呼风月淮坐下,“师姐,你也喝茶。”
招呼好两人,晏山青悄悄拉过乐灿,低声问,“他俩认识?我感觉师姐好像不喜欢你师兄啊。”
“别胡说!他俩关系好着呢。”
“看不出来……”
“哎哟,人都来了,我们开饭吧。”方叔端菜出来,见几人都来了,赶忙招呼着大家落座吃饭,“山青啊,你招呼一下,大家都别客气。”
灵霄目光在方叔身上停留片刻,乍见故人,忽然想起些往事。
那是多少年前的时候,那时候的江家还没有败落……这个男人也还未有白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不过他并非捉妖师,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活下来了。
他心下翻涌,缓缓起身,走向正在感谢风月淮的方叔。
方叔自然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容貌惹眼的男人……只是……他不敢相信,他没有立刻上去客套,反倒是先接过了风月淮的药包。
“谢谢风大夫,让你费心了。”
“方叔,您客气了。”方叔是仵作,风月淮早些时候同他请教过一些问题,也一直将方叔当成自己半个老师,所以听说方叔来了龙山镇,这才愿意过来吃饭。
“方叔,这是我师兄。”
“乐姑娘的师兄……”方叔目光停在灵霄身上,目光相触,往事涌上心头,忽觉心中一阵抽痛。
“我是乐灿师兄,容霄。”
“容公子。”方叔声音有些微颤,他在江家时见过他……如同今日模样,不曾老去一分。他那时候也说自己叫容霄……
“方叔?”风月淮敏锐地察觉到方叔异常,唤了他一声。
方叔回过神,“容公子跟我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一时有些恍神,见谅见谅。”说着又招呼几人落座,“我去叫云舟。”
“师兄,你认识?”乐灿猜到了几分。她到灵霄手下做事没多久,江家就灭亡了,所以她不曾与江家的人打过交道。但灵霄并不是,因为沧溟同江家的关系,灵霄在沧溟死后,跟江家关系也不错。方叔跟霁云舟如此亲近,想来也是为江家做事的人,曾经在江家见过灵霄也不是不可能。
灵霄微微点头,“是。”
霁云舟出来,见灵霄也在,倒是有些意外,“乐姑娘,师兄,你们来了。”
“哎呀,别忙了,快吃饭吧。”晏山青拍了拍旁边空着的椅子,示意霁云舟赶紧坐下,然后转头朝着厨房方向喊道,“方叔,您也别忙了。”
暮色四合,小院里的灯笼早早亮起,在微湿的空气中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堂屋内,一张方桌,几样家常小菜——清炒时蔬、嫩黄的蒸蛋、一碗撒了葱花的豆腐汤,还有一小碟咸香扑鼻的腊肉。菜式简单,却热气腾腾,色彩鲜亮,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围坐的几人都不是多话的性子,原本方叔作为长辈多少会开口说上两句,但今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思绪飘去了很远的地方,乐灿因灵霄在场,也莫名有些局促,仿若回到了以前跟在灵霄身边的时候,灵霄不爱说话,也因此要求其他人安静。
唯独晏山青似乎耐不住这过分的安静。他扒拉了几口饭,眼光在沉默的几人脸上转了一圈,清了清嗓子,笑着开口:“哎,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阁主被几个婆娘给堵了……”
桌上都不是外人,他便也放开了些,“这事被压下来了,听说阁主被占了不少便宜,哎,他也是活该,当初非得出那种恶心人的主意。”
风月淮河灵霄仿若没听到一般,安静吃着,优雅从容。
乐灿胃口似乎不错,又或许是觉得晏山青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些可怜,便偶尔抬起眼,夹一筷子菜,顺着话头应上一两句:“哦?”
她的声音不高,却恰到好处地接住了晏山青的话茬,让饭桌上的气氛不至于彻底冷凝下去。晏山青得了回应,说得更起劲了些,这些其实是柳七月偷偷跟他说的,到他这说出来,仿佛自己当时亲眼看见了一般。
“害,我听说谢主管今日还在外冒充云舟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真当自己能占到便宜。”
“还有那些个不要脸的,借机占便宜,骗色骗钱的,呸!”
或许是说到了霁云舟的事,方叔这才插了几句,“哎!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好好的名声都被他们祸害了。”
“就是!云舟以后怎么娶媳妇!”
当事人霁云舟似乎已经麻木了,“他想叫霁云舟就叫吧,我也可以叫谢懿或者单无辛。”
“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声中,一阵清晰而突兀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叩、叩、叩。”
节奏轻缓,却足以打断屋内的所有声响。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娇嫩、柔软,带着一种怯生生又甜糯的意味,仿佛初春枝头最嫩的那片新芽,轻轻挠在人的耳膜上:
“请问……有人在吗?”
倒是风月淮先反应过来,“好像是绣儿。”
“绣儿?”晏山青放下筷子,“她怎么知道这里?”
榆钱巷这一处,百善阁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具体宅子,只知道大概是这个方向,毕竟霁云舟以前自己都不来这处。
来过这里的,除了晏山青和风月淮……
“柳七月。”霁云舟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七月说的。”
“那这门……开不开?”晏山青被他一提,便也想起之前柳七月同他来过这处,当时他没说这里是霁云舟家,但以柳七月打探消息的能力,也能猜出十之八九,“我真不是有意带她过来的……”
风月淮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霁云舟,“涂在脸上和嘴唇上。”
霁云舟接过,打开里面像是白色粉末状东西,也没多犹豫,便往脸上抹。
乐灿有些不解,“这绣儿是谁?”
“是单阁主几年前救回来的女子,怎么她会过来?”
灵霄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放下筷子,若没有见到方叔,他这个时候定是要走了,但故人相见,他想方叔定是有话要同他说的,便也就座着没动。
眨眼间,霁云舟嘴唇发白,脸上也没有了血色,然后虚虚挂在晏山青身上。
“我去开门。”方叔起身,走向门口。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门外站着一个姑娘和两个男人。
那姑娘应是风月淮嘴里的绣儿,她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浅黄色衣裙,那颜色娇嫩得如同早春初绽的迎春花,在渐浓的暮色与檐下灯笼暖光的映照下,愈发衬得她肌肤莹白,年纪虽小,却已有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致。衣裙的样式简单,袖口和裙摆处绣着细碎的、不易察觉的同色缠枝花纹,随着她微微紧张的呼吸轻轻颤动着。
见门开了,姑娘似乎有些羞涩,下意识地微微垂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脖颈,双手无意识地绞着一方素净的帕子。再抬起脸时,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里带着些许怯意和不安,像是林间偶然闯入人类领地的小鹿。
她轻启朱唇,那声音更是甜软得仿佛能沁出蜜来,带着一点点天然的、毫不做作的娇糯尾音,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请问……霁师兄是住在这里吗?我、我们来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