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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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公园长椅上无声的触碰之后，程念与陆清让之间的相处，悄然进入了一种新的阶段。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如同初春的溪流，虽然依旧带着寒意，却已冲破冰封，开始潺潺流动。那层横亘在师生、照顾者与被照顾者之间的无形隔膜，似乎被那轻轻一抚的手掌融化了些许。
程念依旧每天报到，有时上午，有时下午，时间愈发灵活，仿佛这里也成了她的半个归属。陆清让不再总是被动地等在门后，有时程念敲门后，会听到里面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甚至偶尔，门会提前打开，陆清让就站在那里，像是估算好了她的到来。
“老师，我买了栗子，还热着呢！”一个秋意渐浓的下午，程念提着一袋糖炒栗子进门，鼻尖冻得微红，笑容却像个小太阳。她熟稔地踢掉鞋子，穿上那双专属的毛绒拖鞋——那是她上周带来的，理由是“老师的拖鞋太硬了，不舒服”。
陆清让看着她活泼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她接过那袋散发着诱人甜香和热气的栗子，指尖感受到纸袋传来的温暖。“外面很冷？”她问，声音比以往柔和了许多。
“嗯！风有点大，不过闻到栗子香就觉得值了！”程念搓了搓手，很自然地凑到陆清让身边，低头去看那袋栗子，“快尝尝，这家据说是最好的。”
她们并肩坐在沙发上，程念负责剥栗子，她手指灵巧，很快便剥出一小堆金黄油亮的栗子肉，推到陆清让面前。陆清让起初还有些拘谨，小口地吃着，后来在程念期待的目光下，也渐渐放松，不知不觉吃了好几颗。
“甜吗？”程念歪着头问，眼睛里闪着光。“嗯。”陆清让点头，拿起一颗剥好的栗子，犹豫了一下，递向程念，“你也吃。”
这个动作让程念愣了一下，随即心底涌起巨大的狂喜。她没有用手去接，而是就着陆清让的手，微微低头，轻轻咬住了那颗栗子。她的嘴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陆清让的指尖。那触感柔软而温热，带着栗子的甜香。陆清让的手指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一颤，却没有立刻缩回。她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直蔓延到脖颈。她飞快地瞥了程念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却又没有责怪的意思。
程念嚼着栗子，满足地眯起眼，仿佛吃到了天下最美味的食物。“真甜！”她笑着说，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那个间接的亲吻只是无意之举。
陆清让低下头，默默收回手，指尖那奇异的感觉久久不散。她没有再喂程念，但也没有拉开距离，只是安静地吃着程念剥好的栗子，任由一种微妙的、带着甜腻气息的暖昧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程念开始更深入地介入陆清让的生活，以一种不令人反感的方式。她发现陆清让的衣柜里多是冷色调的、款式严谨的衣服，便在一个周末，软磨硬泡地拉着陆清让去附近的商场。
“老师，就看看嘛，不买也行。就当是……陪我逛街？”程念挽住陆清让的手臂，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地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
陆清让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臂。外面的人群、嘈杂的声音对她来说依然是巨大的负担。但程念挽得很紧，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她轻易挣脱，又不会让她感到被强迫。更重要的是，程念身上传来的温度和那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像一道屏障，隔开了部分外界的纷扰。
“……人很多。”陆清让低声说，眉头微蹙。
“我们不去人多的地方，就找家安静点的店看看。”程念保证道，半推半就地带着她走进一家风格简约舒适的服装店。
店内灯光柔和，音乐舒缓，客人不多。程念松开挽着陆清让的手臂，转而轻轻拉着她的手腕，带着她浏览衣物。她的手指温热，圈在陆清让纤细冰凉的手腕上，像一个小小的暖炉。
“老师，您看这件燕麦色的羊绒衫怎么样？手感好软，颜色也很温柔。”程念拿起一件衣服，在陆清让身前比划着。
陆清让有些不自在，目光游移。程念却不气馁，拿着衣服在她身上比来比去，偶尔还会凑近，帮她整理一下衣领，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锁骨或颈侧。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陆清让沉寂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最终，在程念的鼓励（几乎是怂恿）下，陆清让试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裙和一件浅粉色的羊绒开衫。当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时，程念的眼睛瞬间亮了。
暖色调的衣服柔和了陆清让过于清冷的气质，苍白的脸色在米白和浅粉的映衬下，也显得有了几分生气。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也有些……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外表了。
“太好看了！老师！”程念走到她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毫不吝啬地赞美，“您看，多适合您！比那些灰色黑色的好看多了！”她的双手轻轻搭在陆清让的肩上，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着坚定的支持和欣赏。
镜子里，陆清让看着程念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看着身后女孩毫不掩饰的、充满倾慕和喜悦的眼神，心里那堵冰墙，又融化了一角。她没有推开程念的手，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那温暖的重量停留在自己肩上。
那天，她们买下了那套衣服。回家的路上，陆清让手里提着购物袋，程念依旧轻轻挽着她的手臂。秋风拂过，带着凉意，但两人相贴的地方，却温暖如春。陆清让没有再表现出明显的抗拒，虽然身体依旧有些僵硬，但步伐却比出门时轻快了许多。
日常的陪伴也变得更加自然亲密。程念看书时，会不自觉地把头靠在陆清让身边的沙发靠垫上，发梢有时会蹭到陆清让的手臂。陆清让起初会微微挪开一点，后来便也习惯了，有时甚至会在她靠得太近时，下意识地调整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有一次，程念盘腿坐在地毯上整理论文资料，陆清让坐在沙发上看书。程念大概是坐久了腿麻，想起身时一个趔趄，陆清让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程念借着她手臂的力量站稳，回头对她粲然一笑：“谢谢老师！”她的手顺势覆盖在陆清让扶住她的那只手上，紧紧握了一下，才松开。那短暂的交握，充满了依赖与信任。
陆清让看着自己刚刚被程念握过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温热柔软的触感。一种奇异的、久违的保护欲和被人需要的感觉，悄悄在她心底滋生。
夜晚对于陆清让来说，依然是难熬的。但程念的存在，像一盏守夜的灯。她会陪陆清让待到比平时更晚，有时会找一部节奏舒缓的老电影一起看。客厅只开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屏幕上光影变幻。
陆清让吃过药后，容易昏昏欲睡。有一次，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程念发现时，电影已近尾声。她没有叫醒她，只是轻轻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和音响。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程念蹲在沙发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静静地看着陆清让的睡颜。睡着的她，眉宇舒展，少了几分清醒时的忧郁和挣扎，像个无害的孩子。
程念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用指尖拂开陆清让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小心翼翼，充满了珍视。陆清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像是感受到了这温柔的触碰，却没有醒来。
程念就那样蹲在那里，看了她很久。最后，她俯下身，在距离陆清让额头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她能闻到陆清让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和药味混合的气息。她没有吻下去，只是极轻地、用气息说道：“晚安，老师。好梦。”
然后，她为她盖好毯子，检查了门窗，才悄悄离开。
第二天，陆清让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对于自己昨晚竟然在程念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感到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一种醒来后未曾感到的、奇异的安宁。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做噩梦。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秋日明媚的阳光涌进来，刺得她微微眯起眼。她看到窗台上那瓶早已干枯的雏菊被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盆绿意盎然的、肉嘟嘟的多肉植物，旁边还贴着一张便签纸。
她拿起便签，上面是程念清秀的字迹：“老师，这个小家伙叫‘生石花’，很好养，不用经常浇水，看着它就会觉得生命很顽强。：）”陆清让看着那盆小小的、看似不起眼却充满生命力的植物，又看了看手中那张带着笑脸的便签，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心田，驱散了清晨醒来时常有的那份空虚和沉重。
她拿起手机，给程念发了一条消息：“花看到了，很可爱。谢谢。”
几乎是在发送成功的瞬间，程念的回复就跳了出来，是一个可爱的、抱着爱心的小兔子表情。陆清让看着那个表情，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然后，生平第一次，点开了表情库，笨拙地寻找了一会儿，最终也回了一个简单的笑脸。
看着那个代表着自己的笑脸表情出现在对话框里，陆清让放下手机，走到那盆生石花前，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它饱满的叶片。冰层之下，暖流涌动。春天的脚步，似乎更近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