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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卓阳之行 ...

  •   他自幼在军营中长大,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还是第一次进城,故看什么都觉得十分新鲜,街边有几家做吃食的摊贩,坐满了食客,在军营里大家也是这样在外面吃饭。
      “想吃?”
      他吞了吞口水。“嗯。”
      这时刚好有一桌客人离开,崔古大咧咧的坐在板凳上,“老板,来两个大碗的云吞,加蛋多放香菜。”
      他内心惆怅,母亲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云吞了。
      “傻啦!”
      他转过身擦干眼泪:“才没有!”
      “你这小子,刚认识你的时候挺机灵的,现在怎么傻乎乎的。”
      他此时也没有了和崔古斗嘴的兴致,呆呆的看着做云吞的小贩,只见他一一包好,放置竹帘上,再下至锅中...
      曾几何时,母亲也是这般包着云吞,父亲还笑着打趣母亲,说有朝一日没有战事了,就开个云吞摊维持生记,五个叔叔也跟着笑,还起哄说父亲要是开个云吞摊,都得让他们吃黄了去。那时可真好呀,大家都在,正想着,云吞端到了他的面前。
      “云吞来了,二位客官慢用!”
      崔古不知从哪弄出来一把羹匙递给了他。
      他接过来,碗里的蒸汽熏得他眼睛酸酸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眼泪便流了下来,怕崔古见到笑话自己,低着头几乎要埋在了碗里,母亲最爱食香菜,香菜放到汤里有着说不出的香气,喝起来又很清爽,转眼母亲去世已有七年了,可自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想哭就哭呗,男子汉就应光明磊落。”
      胡时义这才哭出了声,似乎要把这几年遭受的委屈与内疚都要哭出来,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小贩手足无措,崔古冲他摆摆手表示无事,于是夜半的卓阳街道上就有这样一个场面,一个痛哭流涕的小孩,抬手扶额的男子,目瞪口呆的小贩。
      不知何时起身旁的食客都不见了。
      “差不多得了,赶快吃,你小子也太能哭了老子可丢不起这人。”
      崔古面目阴柔,刚刚吃了云吞喝了汤的缘故,嘴唇十分红润,唇红齿白少了些阳刚之气却又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他瞠目结舌,见他惊讶的模样,崔古敲了下他的头。
      “怎么!你在军营长大,没听过你父亲说浑话?”
      他摇摇头,认真道:“倒是听军营里其他人说过,父亲真的没有说过。”
      崔古喃喃道:“一个武将竟是这般,怪不得她喜欢。”
      “您说什么?”
      “没什么,快吃吧吃完去睡觉,老子都要困死了。”
      说罢崔古伸了个懒腰,见他又诧异的看着自己,“你没见过有人伸懒腰?”
      这时云吞已经凉了些,他赶忙低头舀了少云吞边吃边说:“没见过有人吃饭的时候伸懒腰。”
      “你小子,皮痒了!”崔古刚抬手,他迅雷般站起,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汤一饮而尽,挑衅的看着崔古。
      崔古笑了,军营里的人多半不拘小节放荡不羁,他的父亲很爱他母亲,把他教的也很好。
      “吃完了走吧!”
      “不用刷碗吗?”
      崔古笑了出来打趣道:“你若喜欢便去刷吧。”
      未成想他真的拿了碗去刷,小贩刚要拒绝,崔古一个眼神过去,便退下了。
      他美滋滋的刷完碗,又擦干净了桌子,看着崔古犹如等待奖赏的小兽。
      “怎么样,擦的干净吧,连你的那份我都做了,我这人大度不用感谢我。”
      崔古低着头不敢看他怕笑出来,见他从怀里拿出一枚南珠向小贩走去,才拉住他。
      “你要干嘛?”
      “付账啊,我听他们说过在外面吃饭是要付账的。”
      “这南珠哪来的?”
      “不是父亲让你给我的吗,木盒里的。”
      崔古扶额,真是被气糊涂了,倒是忘了这一茬,从怀里拿出两枚楚铢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然后绕过他交给了小贩,拉着他走了。
      “你要是把南珠给了他还不吓死他。”
      “南珠不是用来花的吗?”
      他耐心耗尽,招手叫来十一。
      “十一,你和他说吧,我回去睡觉了。”
      “是,渠帅。”
      “小公子,是这样的...”
      十一真的很有耐心,面对胡时义的疑问都一一解答还告诉了他很多常识。
      胡时义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住,许是他今日太累了,刚想起弟弟,还没来得及悲伤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睁开眼一张白脸,吓得他急忙窜到床尾。
      “你要吓死人啊!”
      “这都巳时了,我们小胡大人在军营也这个时辰起来吗?”
      胡时义推开他急忙穿上鞋,打开窗子,确实太阳已经升到半空,简直不敢置信。
      “在军营我通常丑时就起床训练了,怎得今日这样晚,不对,不对不对。”
      崔古半躺在他的榻上,右手撑着脸,看着好不慵懒。
      “嘀咕什么呢?”
      胡时义一拍头,声音清脆,崔古无奈扶额。
      “啊,我想起来了,这窗户昨夜还是开着的,今日怎得关上了?”
      “看来你小子还不笨。”
      “你是说昨晚有人来过?”
      “还行,没熏坏脑子,十一告诉他们醒神汤不用煮了。”
      “是。” 十一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对着胡时义点点头出去了。
      “十一哥?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胡时义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这么小的屋子他之前是藏在哪的才没有被发现?
      崔古半躺在榻上又换了个姿势。
      “十一哥?看来昨晚你们相处不错,别看了十一是江城丰荣家的人,叫丰荣十一”
      “他姓丰荣?独步轻功的丰荣家?他是丰荣家长子?”
      崔古依在床上少有兴趣的打量着胡时义。
      “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知道的倒是不少,赤眚军什么时候做上情报工作了?”
      他面色涨红。
      “你休要胡说,曾经我父亲的副将便是丰荣家之人。”认真起来,倒有几分胡啸的样子。
      崔古转着腰间佩玉的流速,低着头漫不经心。
      “荣岂?”
      赤眚军内部森严,对外也是保密的,此事外人应无从得知才对。
      “你怎知荣叔名讳?”
      “哦~”崔古拉长了音调故做恍然大悟道:“传言丰荣家小公子二十年前舍弃姓氏离开,原来是参加了赤眚军。”
      当年阿妹抱着阿弟回军营,父亲只告诉他,这就是他的阿妹和阿弟,然后便出去了。
      三岁的阿妹抱着阿弟不撒手,当时几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婴孩和一个女童忙的手忙脚乱,自是顾不上他,他每夜被噩梦惊扰,荣岂岂见他哭闹不止才想出讲故事的方法哄他入睡,讲的最多的便是丰荣家的事,丰荣氏轻功极高善于隐匿,行事低调,直到有一名丰荣家子弟,去宸国国军的寝殿里偷出一盏茶杯,名声大噪,丰荣家才被世人所熟知。
      “他偷出茶杯,王上没有生气吗?”
      “没有,他不在意这些事。”
      小时义攥着拳头,“要是我的东西被人偷了,而且知道是谁偷走的我一定会狠狠打他!”
      荣岂眼神看着前方,又像是在透过帐布看向更远的地方,开口缓缓道:“他只在意他的臣民是否安康,他不像是一名君王。”
      “那他像什么?”
      “他啊,像长辈像兄长,唯独不像君王。”
      小时义听不懂荣岂之意,像长辈?王上也会讲故事吗?
      崔古见他在发呆,出言提醒道:“你这藏不住事的性子以后可要改改了,几句话就说出丰荣家的秘密了。”
      他不服气:“哼,你就是故意的,激怒我从我这里套话,诡计多端真小人。”
      崔古突然站起来,贴近他,他只到他耳垂,不服气的瞪回去,可气势上还是差了一截。
      崔古一扫之前松懒之相,目光如炬的看着胡时义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
      “到了战场上敌人可不已君子论成败,你能想到的阴谋诡计通通甩过去才能迷惑敌人,扭转战局保命为上,你记住,活下去才能做你想做之事,护你想护之人!”
      他心中波涛海浪,这些话在军营中从未听过,父亲教的都是光明磊落无愧于心,这几年淮夷人蠢蠢欲动,但也只是小摩擦并未大规模开战,他年纪不够,也从未上过战场,生死之事他也从未想过,崔古的话好似打开了另一扇门,现实与认知的碰撞让他大为震撼。
      崔古走到了门口,靠在门框上,这人好像不靠着点什么就站不起来一样。
      “怎么听惯了大仁大义,不习惯我这阴谋诡计了?”
      “我...”
      “出去看看吧,我在马车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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