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故纸》》齐筱楼

16、第 16 章

　　果然，早上情急之下的以风刃断/袖之举让他起了疑心。
　　月如霜依旧没吱声，她最近一直忙着“养剑”，根本没动用过内力，早上顺手一扯衣袖才发现居然带上了凌厉的内劲，至少恢复了五成。既不想如实相告，也不想欺骗他，索性沉默以对。
　　南爷果然守诺，之后的几日几乎足不出户。黄莺儿忙着在南爷面前大献殷勤，想要用她的小意温柔攻城拔寨。而南爷不动如山，继续践行绝世大渣男的“四不”原则：不承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月如霜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直到“赶集”的到来。
　　月如霜自从“瞎了”之后便没再去过自在观，别人皆以为她心灰意冷，实则是她不愿再去看那些勾心斗角的嘴脸。对于她来说，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睡觉和练剑呢。
　　所以，那天的热闹她没凑上，只看到南爷是一个人回来的，身上还带了伤。伤重不重不知道，反正脸上挂了彩，看起来不轻松的样子。
　　隔日清晨，月如霜在净房听了好大一个八卦：花和尚与南爷在自在观再次大打出手，这回是为了搏美人一笑，那个美人便是黄莺儿。很显然，南爷输了，美人易主。不过花和尚也没赢，美人最后被郝寨主收入了囊中。
　　那原本陪在郝寨主身边的女人呢？“斗兽”一开始，便成了第二个被踢下场的“小菩萨”，只不过她功夫不济，且运气不好，命丧当场。郝寨主“痛失所爱”，这才起了心思，夺了“义子”花和尚看上的美人。
　　别人暗地里没少笑话花和尚，说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月如霜却嗅出了几缕阴谋的味道，听了直摇头。
　　左右和自己不相干，月如霜只将这事当成了耳旁风。
　　洞中无岁月，三个多月一弹指间。月如霜敛息静修，内伤痊愈了个七七八八，身轻如燕，只有两桩事不如意：一者，她已经隐隐可感受到太阿剑的剑气了，但是剑还是拔不出来；二者，视物有碍，看人看物依旧笼罩着一层朦胧之美。
　　当了好几个月的瞎子，听声辨位的功力大涨，蒙着眼睛也不怎么影响用剑，因此她开始留心周边用剑的人，准备出手夺一柄，用作防身或者突围。毋庸置疑，一般的宝剑肯定比不上太阿剑这种名剑，但聊胜于无。
　　但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一者，南爷不知道抽什么风，对月如霜看得很紧，几乎是寸步不离；二者，故渊这个鬼地方中带兵器的人很少，要么是洞主及以上的身份，要么是上面派来的“巡山使者”，这两类人皆不好得手，前者是亡命之徒，后者几乎从不落单。
　　本来功夫恢复得差不多了，抢一把剑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但是，抢的过程中还得不死人，这就不容易了，毕竟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谁不把兵器看得和命一样重啊？
　　至于为什么不能杀人，这便和她的另一个猜测有关了，那就是浮生扇。她隐隐有一种预感，感觉自己很快会和卜算子交手。既然想从浮生扇中活下来，那么还是不沾染人命比较好。
　　没有趁手的家伙，翻不出什么浪花，月如霜为此很是犯愁，愁得吃不下，睡不着。
　　“你最近几日在寻找什么？”黑暗中传来南爷低沉的嗓音。
　　“我需要一柄利剑。”月如霜抱着太阿剑徐徐说道。
　　“利剑？”南爷迟疑了一瞬，继而说道，“你手中拿的不是剑么？”
　　“它有点不听使唤，还需要一点契机。”月如霜抚着剑身含糊地说道，“我总感觉时间不多了。”
　　南爷一怔，这才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怎么？你察觉到了什么？”
　　“直觉罢了。”月如霜说道。
　　“这样啊，那要我替你去寻一柄么？”南爷温声道。
　　“行。”月如霜也干脆，应允道，“我也不让你白忙活，以后帮你出一次手。”
　　“好，那我便拭目以待了。”南爷微笑道。
　　“啪”地一声轻响，二人击掌为誓。
　　月如霜没去管他怎么个“寻”剑法，剑还没到手，倒是先听到了黄莺儿的名字。这位姑娘干了一票大的——怀上了身孕，且有四个多月了。
　　据说这是故渊中的第一个孩子——虽然还在胎中。故渊的残酷无处不在，子嗣自然也不例外。从来没有新的生命在故渊中诞生，并不是这片土地的“田地”或者“耕地的牛”不行，而是谁也不想在此一辈子当牛做马，并且延续到子子孙孙。说白了，还是没有彻底地认命，因此不想留下任何软肋和羁绊。
　　青龙寨的郝寨主虽然大名叫郝仁，但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干不出“前任”尸骨未凉，转头便夺义子心头好的事情来，因此这个孩子本来也该“走”得悄无声息，连药都端到黄莺儿面前了，黄莺儿却哭着喊说这个孩子是白虎寨寨主吴福的种。
　　如此这般，事情能不变得魔幻起来么？
　　众所周知，故渊就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大坑，“四灵”守四方：青龙寨寨主、白虎寨寨主、朱雀寨寨主、玄武寨寨主各据守一方。而且因为相邻之寨有利益之争，寨主之间本就属于竞争关系。如今，白虎寨寨主的崽子养在了青龙寨里，两寨之间的关系顿时变得很微妙了。
　　郝仁纵然被戴了绿帽子，心中不痛快，可转头想想吴福的幼崽便捏在自己手中，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忍者神龟，不仅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黄莺儿，甚至恨不得孩子马上就呱呱坠地。
　　吴福倒是没吱声，不过做了一件蠢事——半夜潜入白虎寨，意欲对黄莺儿下手，杀人未遂还被逮了个正着，两大寨主大打出手，最后吴福大败，失去了一条胳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管孩子是不是吴福的，但是吴福用自己的一举一动坐实了和黄莺儿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以为事情到这里已经足够有趣了？不，这还只是一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