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覆港城》淤泥言

8、覆水难收

　　徐暮淮洗完澡出来，俞昭还顶着半干的头发坐在床上打游戏。
　　徐暮淮走过去拿起一旁干净的毛巾自然的给他擦头发，动作十分轻柔。
　　在徐暮淮靠过来时，俞昭的心思就不在游戏上了，手机屏幕第N次灰屏，显示OUT。
　　俞昭把手机丢到一边，凹陷在被子里。他身上穿着徐暮淮的卫衣。
　　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一个檀木制的盒子，丢到了徐暮淮怀里，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打开。
　　徐暮淮滑开顶上的盖子，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他看着静静躺在盒子里的佛珠。
　　“哪来的？”
　　其实他看得出来，明显是在寺庙里求的。
　　俞昭瞥了眼他手里的盒子，随意道，
　　“路上捡的。”
　　徐暮淮明知故问，还不许他已读乱回吗？
　　徐暮淮弯起唇，把他捞进怀里。
　　“我宝贝儿运气真好。”
　　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外面的烟花断断续续的绽放，把室内照的忽明忽暗。
　　太平山离这不远，但不是徐暮淮开窗就可以看到的景色。
　　俞昭直起身攀着徐暮淮的肩膀，吻上他的唇。
　　和俞昭在一起之后，徐暮淮心里就炸开了烟花。需要用很长时间甚至一生去打扫灰烬。
　　徐暮淮一只手扣住他的腰，回吻俞昭。他不自觉跨坐在徐暮淮身上。
　　他们年轻气盛，极容易擦枪走火。徐暮淮微微退开。
　　俞昭轻喘着气，抱着他的脖颈没撒手，她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极具魅惑。
　　“徐暮淮，我要。”
　　没想到俞昭说的如此直白，徐暮淮的眼神更暗了，可他的理智和自控力远超他的想象。
　　徐暮淮的声音十分克制忍耐，他沙哑道，
　　“宝宝，你还小，我给你用手，好不好？”
　　——
　　那圣洁的玫瑰被雨水浸湿，染上了世俗，逐渐沉溺其中。
　　徐暮淮看着俞昭仰头轻喘，咬着唇，脖颈的线条被拉得十分好看。
　　这样的昭昭，他只想占为己有。
　　这个夜晚，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偏执恣意疯长。
　　昭昭，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年的心情。

　　初一这天，俞昭是被闹钟铃声吵醒的，他的手还没伸出被子，声音就先停了。
　　俞昭的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涩意，听上去有些软。
　　“徐暮淮，我要回家了。”
　　徐暮淮揉了揉他的发顶。
　　“好，我送你。”
　　早晨六点的居民区只有零星几个人起来赶早市，街道上处处透着热闹过后的冷清。
　　徐暮淮将俞昭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俞昭没有叫司机，徐暮淮打了辆车把他送到离别墅大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转角路口。
　　徐暮淮下车付了钱，对司机说了声“谢谢”。
　　徐暮淮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悠哈牛奶原味的糖果递给俞昭。
　　“先垫垫。”
　　俞昭眼睫轻颤，徐暮淮对他总是温柔细心极致，很清楚他的喜好。
　　天空又飘起了小雪，落在皮肤上让人忍不住瑟缩。
　　俞昭一只手放进了口袋，依旧有寒风钻进衣服里。
　　“徐暮淮，记得吃早餐。”他顿了下，又道，
　　“我会去找你的。”
　　徐暮淮看着他无意识蜷缩的指尖，轻声道，
　　“嗯，回家吧，记得想我。”
　　——
　　雪花落在徐暮淮的发稍，面前的房子占地面积极大，低调也奢华的风格，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价格极贵。
　　别墅里传来一声“小少爷回来了”。
　　徐暮淮看着还没关的大门，即使没关，也不是他可以随便踏足的地方。
　　是啊，这才是原本属于俞昭的世界。
　　面前的大门内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看上去十分端庄，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停在他的面前，态度不卑不亢。将手里的伞递给他，说是小少爷请他送来的。
　　徐暮淮接过伞，看向别墅内，灯火通明，一派温馨。他转向面前的男人，点了下头。
　　“替我谢谢他，劳烦您走一趟。”
　　那个男人颔首致意，徐暮淮转身走向来时路，一切归位。
　　雪景下，别墅前的男人看着少年越来越远的背影。他身上有一种难掩的矜贵气质，却刻意藏了起来，丝毫不显山露水，落魄也偏执。
　　门头传来一声低喃，似疑问似惜叹。
　　“怎么会有那位的影子…”

　　回到家时，徐暮淮打开手机看刚才收到的消息，点开带小红点的微信。
　　他的目光落在列表第二位，不是周韵的消息。
　　恩恩：阿淮哥，新年快乐！
　　徐暮淮眼底染上了些许笑意，嗯，新年快乐。
　　信息刚发出去，下一秒电话铃声响起。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好听的男声，清脆也清晰。
　　“阿淮哥！”
　　徐暮淮握着手机走到窗边。
　　“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本来以为春节只有我一个人留校，结果高三有些家离得远的也没有回去。”
　　徐暮淮看着巷口有些提着行李回来过年的年轻人，店铺里的人赶忙迎了出去。
　　“嗯，有任何困难要和我说。”
　　“不用啦！你和阿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以后的路我可以自己走，只是，今年没办法回去祭拜阿姨了…”
　　楼下那个小女孩跑到巷口，无比欢喜的样子，声音宛脆如铃，
　　“爸爸妈妈！”
　　男人一把抱起小女孩，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
　　“哎，宝贝，想我们了吗？”
　　“想！”
　　徐暮淮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他收回了目光。
　　“过好你自己的就够了，别…别再回到过去了。”
　　“嗯嗯，阿淮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呀！”
　　挂了电话，徐暮淮再次点回微信，周韵还没有回他的消息。
　　或许是大年初一，比较忙。
　　今年的雪下的很大，格外的久。太平山顶也被大雪覆盖了，只剩下了一片白色。

　　“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争气？！”
　　玻璃杯砸在地上碎了一地，房子里没有一丝生气，与外面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形成对比。
　　女人坐在地上，手边有许多玻璃渣，窗帘拉的只剩下一条缝隙，房间里没有开灯。
　　周韵蹲下身扫开女人手边的碎玻璃，替她拨开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五官十分妩媚。一双眼睛十分多情，只是明显的疲态又显得她脸色太过苍白。
　　“妈，您先起来。”
　　周媚依旧坐在地上，抓着周韵的手臂。力道不轻，要是夏天，他的手臂又该见血了。
　　周媚漂亮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也十分狰狞。
　　“今天这样的日子，你怎么能不去和你爸相聚？明明你才是俞家的大少爷！”
　　周韵抓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
　　“妈，我才刚进了G高，这事不能急，以后机会还会有很多。”
　　周媚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坐在地上无力的摇头，一会儿又十分激动。
　　等她闹够了，才低着头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直流，她低声喃喃道，
　　“韵韵，妈妈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