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棠》千千万万山

76、第 76 章

　　卢敏说的很直白，宗棠一听就明白了。
　　“就是拿我攻击宗文忠，然后会对公司产生负面影响？”宗棠问。
　　卢敏点头。宗棠不由的笑出声，这跟之前李英雪或者周镇武说的不太一样啊，不是说宗文忠的人品不会对生意产生影响吗？
　　“我不理解。不是说生意场上利益最大吗？”宗棠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为什么会觉得宗文忠抛妻弃女，就会对公司不利呢？”
　　“你说的是商业伙伴，就比如我们进入临州市场，选择宗文忠当合作伙伴，最大的考量因素是这个人的能力，而不是他的私生活。但是，我们要面对的客户群体，是买房的家庭。你站在购房者的角度想想，如果你看中的房子，卖点是家庭温暖，是品质生活，但是开发商人品败坏，抛弃糟糠妻，苛待员工，还对亲生女儿不管不顾甚至跟她争抢一套老房子，你会不会对这个房子产生疑虑？如果此时有别的房子，你会不会考虑去看看？”卢敏还是不紧不慢，“往小了说，这种事情会影响公司的声誉，往大了说，这种事会动摇公司的根基。我们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起码经纬集团不允许。”
　　宗棠没买过房子，但是刚才卢敏的话让她下意识的把自己放在购房者的角度。确实会膈应，要是有别的选择，说不定会另投别家。
　　“我签了这些，你们就能保证这种新闻不会出现？”宗棠依旧十分警惕的问。
　　“你签了，起码我们就有足够回旋的余地。”卢敏说，“我们向大众解释，也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宗棠忽然翻开几份协议书，翻看最后一页，果然日期都是空白的。
　　她看向卢敏，卢敏冲她了然一笑。
　　“我要考虑一下。”宗棠说。
　　“可以，我们也没期望你今天就签。但是，时间不等人，最晚明天中午，你要给我确切的答复，否则，等舆论风暴起来了，大家都会被蹭一身泥。”卢敏起身，抄起文件，“我等你的好消息。”
　　两位律师走后，宗棠还处于恍惚中。唐桂秀上前，忧心忡忡，“是不是给你设下了什么陷阱啊？”
　　“别慌，我找人问问。”宗棠使劲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天上不会掉馅饼，我也没那么容易上当。”
　　接着，宗棠跳过高菲，直接给李英雪打了电话。电话里，宗棠简要说了说这件事，李英雪听完，让宗棠静下心来等消息。傍晚的时候，店门口来了一辆商务车，宗棠见到车里的李英雪，也跟着上了车。
　　“你见到的卢敏，是这个人吗？”李英雪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给宗棠看。
　　宗棠点头，“是她。”
　　“她确实是经纬集团的法务部总监，是集团母公司高层的嫡系。”李英雪说，“没想到，她居然亲自来解决这件事。”
　　“怎么了？现在已经开始发酵了吗？”宗棠有点担心，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网络上的消息沸沸扬扬，对唐桂秀不利。
　　“还没。目前几个房企竞争确实很激烈，尤其是后王山家片区。”李英雪说，“加上我之前也给一些公司递了消息，所以这次土地竞拍估计要创新高。拿地成本越高，后续开发风险就越大，对于经纬集团这种势在必得的企业而言，提前剪除风险隐患，属于必要手段。”
　　“那就是说，确实有人是想拿我当筏子，攻击宗文忠的？对吗？”宗棠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没错。”李英雪神情复杂的看着宗棠，“前些日子，网上有零星的消息，可后来都被压下去了。”
　　“背后是谁？”宗棠问。
　　李英雪摇头，“这个，我确实不清楚，可能是一家，可能不止一家。宗文忠这两年崛起的太快，动了太多人的蛋糕，想把他弄下去的人不少。”
　　其中，大概就有庄海鸣吧。宗棠心想，“包括庄海鸣吗？”
　　显然这个名字也在李英雪的怀疑范围内，所以当她听到庄海鸣三个字时，没有太大反应。“我说了，宗文忠动了太多人的蛋糕。”
　　“李阿姨，我想听听您的意见。这个协议，怎么签最合算？”宗棠忽然问。
　　“你这么快就想通了？”李英雪吃惊不已，“我还以为要花点时间说服你同意。”
　　宗棠其实考虑了一下午的时间。她起初不想签，想着能把宗文忠卑劣的人品爆出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起码能让他名誉扫地，最好被万人唾骂。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宗文忠不可能就这么等着被人从现在的位置赶下去，为了自保说不定会强行跟她上演父女情深，一旦跟他扯上关系，后面再想甩开就难了。除此之外，宗棠也担心宗文忠为了转移视线爆竞争对手的黑料，爆到最后可能会两败俱伤，那在那之前，作为炮灰的她和唐桂秀，估计已经被八卦淹死了。
　　“签了文件，说不定能趁机跟宗文忠彻底断绝关系，以后他与我，各不相干了。”宗棠说，“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我姓宗，是他的女儿，这个烙印是无法改变的。现在他要除去这个烙印，我求之不得。”
　　李英雪有些难过。明明跟高菲一样的年纪，宗棠却要面临这种境地。
　　“其实我是来劝你接受这个条件的。既然你已经想通了，那咱想想怎么争取利益最大化吧。”李英雪说着，车子也停在了一座酒店前。“我找了位律师，她已经到了，咱边吃边谈。”
　　等商量完，已经晚上10点了。李英雪把宗棠送了回去，路上，宗棠郑重的跟李英雪道谢。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上次，我还没有跟你道谢。”李英雪说的模糊，可宗棠知道，她说的是高菲看到庄嘉誉撞人的那次。
　　“那种情况下，换个人说不定菲菲已经跟警察说了。”李英雪想起高菲那帮“发小们”，不免头疼，一个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件事，对那位受伤的同学，我很抱歉。”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宗棠低声说，“您说的对，当时在无法确认庄嘉誉就是凶手的前提下，非要挣一个真相，反而会耽误治疗。庄家为了快速了事，起码赔偿这方面很大方。教练现在恢复的不错，如果不跑跳，身体跟之前差不了多少。”
　　“有时候，生活就是很无奈，对吧？成年人世界就是这样，打断骨头连着筋，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李英雪笑笑说。“对了，这是祝贺你考入江城大学的贺礼。千万不要推脱了，看在我和你妈妈相识一场的份上。”
　　宗棠接过来，沉甸甸的一个盒子。本来她想拒绝，可是听到那句“看在我和你妈妈相识一场的份上”，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谢谢您。”万千思绪，化成了这三个万能的字。
　　“明天等你的好消息。稳住，别被卢敏带着走，现在着急的是他们，不是你，你等她先联系你。去年拿的地已经到了要开盘的关键时刻，他们比你更想解决这些事。”李英雪临走时，又叮嘱了几句。
　　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宗棠才往回走。到了家，唐桂秀还在客厅里等着。宗棠大概跟她说了说情况。面对天上突然掉下的馅饼，唐桂秀并没有喜出望外，她的担忧大过惊喜。
　　“我担心这里面有诈，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要给我们房子和钱呢？”唐桂秀听宗棠说起商业竞争的事，听半天还是觉得不放心。
　　“他只是以小博大而已。要是不吐出这块利益，以后会损失更大。你放心，宗文忠算计的肯定比我们明白。”宗棠说，“明天那个律师还会来的，我们还得继续谈。”
　　安慰完了唐桂秀，宗棠回屋，打开盒子，是一个很精致的书包，书包里有个信封，里面装了5万块钱。
　　这个钱，不止是祝贺她考上大学的钱。但是，以祝贺升学为名义给，却是最好的理由。
　　第二天上午，卢敏果然先给宗棠打电话，问她考虑的怎么样了。宗棠沉吟片刻，约卢敏再次见面。卢敏答应的很痛快，只是要求宗棠到一家律所会面。
　　宗棠赶到律所会议室时，才发现坐了一屋子的人。
　　“这么多人，都是来谈判的吗？”宗棠坐到对面，对卢敏说。
　　“还有公证人员。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现在就把协议签了，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卢敏拿出协议和笔，看着宗棠。
　　“我有异议。”宗棠打开自己的笔记本，里面有头天晚上跟李英雪商定好的细节改动。她翻开几份协议，一一指给卢敏看，顺便把其中几个数字改了改。
　　“满足这样，我就签字。”宗棠将协议转回卢敏的方向。
　　卢敏扫了几眼，加深了微笑弧度。“不错，还知道咨询专业人士。”她拿起笔，改了几笔数字。宗棠见状，继续改。双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卢敏把宗棠改完的递给身边的另一位律师，“抓紧修改，改完拿过来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