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伶》桃小妖儿

7、小憩

　　有些故事也许开始得并不算美，蒋睿轩本没有预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那天他是有些醉了，他气恨林雅欣的冷漠，或者有那么一刻，他是被程雪曦打动了，他渴望着她，就如同溺水的人渴望大海中的一块木板。
　　隔几日，他便会上东园去看她。她留了下来，安静地住在这里，闲时读读诗词，动些笔墨，日子倒也容易打发。每次见到他，她就会高兴得和孩子一般。
　　他喜欢陪她吃饭，和她坐在一起，时间也仿佛变得缓慢安宁起来，在这里，他确实感到了宁静。
　　这晚，他说要留下来陪雪曦一起吃饭。她神秘地说，一会儿会有个惊喜给他。等了很久，也不见开饭，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喊道：“梅姐，怎么还不上菜，可把我饿死了！”梅姐应声前来道：“少爷再等等，今天的菜保你吃了开胃。”连梅姐都是神神秘秘的，他又问到：“雪曦呢，她刚把我拉了过来，自己跑哪里去了？”梅姐笑道：“少爷别着急，程小姐一会儿就来。”
　　过了半晌，小旋来请蒋睿轩去饭厅，他都快饿疯了，正想抱怨，却见程雪曦已经在饭厅等他了。饭桌上是五道精致的小菜：梅菜扣肉、虾仁炒蛋、葱油鸡丝、香菇青菜和清蒸鲥鱼。他不禁胃口大开，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程雪曦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莞尔：“你慢一点，又没有人和你抢，小心噎着。”
　　蒋睿轩道：“这些菜真合我胃口，厨房的大师傅今天可算让我满意了一回，虽然等了这么些时间也算值了。”
　　小旋在一边笑道：“厨房的大师傅哪有那么可心啊，这些菜都是我们小姐亲自下厨做的，光材料就准备了一下午，尤其是这条鲥鱼，怕你被刺哽着，愣是把刺一根根挑掉的。还怕做得早，菜会凉，这不才弄了这么久。”
　　蒋睿轩心下感动，拉过程雪曦的手：“辛苦你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见他吃得有滋有味，她心里也高兴，说道：“平时下了心思，自然就知道了，你若爱吃，以后我时时做给你吃。”
　　他轻轻抱住她，那是一种异样的感觉，以前他觉得自己很爱林雅欣，是熟悉的、自然的仿佛理应如此的爱，然而现在，和程雪曦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幸福安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我明天陪你去看电影吧，我听说最近有一部电影好像挺不错的。”
　　听到电影，她的眼中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不由叫道：“真的吗，太好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去看电影了。”
　　大和平影院最近正放映着一部《绝世奇恋》，好多青年男女都冲着里面那凄美动人的爱情纷纷捧场。蒋睿轩和程雪曦坐在二楼的包厢里，今天他没带任何随从，只想和她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一场电影。离电影开场还有三四分钟的时间，程雪曦有些口渴，他想起门口有卖苹果的，便让她先坐一会，自己去买。
　　电影开始了，灯光暗了下来，她听到脚步声走进来，便高兴地喊道：“你回来了。”来人坐到她的身边，那声音曾经是她的噩梦，他叫着她的名字，让她不寒而栗，她几乎是惊恐着叫出：“林易行，你来干什么？”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感受得到，他身上那种让她作呕的气息。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更显得阴森：“你不要以为跟了蒋睿轩就会有好日子，你太天真了，他是什么人？会真的喜欢你一个戏子？别做梦了！总有一天，你会被他抛弃，你会后悔的！”
　　蒋睿轩与正欲离开的林易行照了个正面，他也在这里，他们的座位就在二楼的隔壁包厢，一起的还有林雅欣。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他看到了雅欣，她端端坐着，仿佛他在与不在对她毫无意义。他不知道林易行对程雪曦说了什么，整部电影，她一直惶惶坐着，心事重重。他想要安慰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不要害怕，他不会再伤害你了，我说过，有我在，他就不会伤害你的。”
　　她在昏暗中看着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神曾让她深深陷入，如今，它又是这么的诚恳，仿佛在给她最大的安慰和保护。
　　“你一直没有说，可是，我想问你，你爱我吗？”是的，从那夜开始，他们仿佛已是最亲密的一对情侣，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她。
　　他怔怔的，她的问题让他难以回答，而她又是那么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有那么一瞬，他几乎就要说爱了，可是想到雅欣面无表情的决绝，他的心里依然有着一阵刺痛，他将她揽入怀中，只是喃喃地说：“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一定！”

　　冬天渐渐过去，转眼春暖花开。冯默找过程雪曦几次，他正在筹拍一部新片《路灯下的背影》，他希望程雪曦能担任主演。
　　这是那次他失态之后两人的第一次相见，彼此都有些尴尬。他也听说了程雪曦和蒋睿轩的一些事，他本不愿意相信。这些年，他一直笃定地以为，她会永远在他的身边，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让她离开，他是太自信了，以至于当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想之时，他就仿佛从天堂跌倒了地狱。
　　那次她拒绝他，他以为只是自己的表达方式出了问题，原来，她的心里从未有过他。他了解程雪曦，只有真正爱了，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对方。
　　程雪曦在见了冯默之后，对他的邀请心里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以自己这样的身份呆在蒋睿轩的身边总会招惹一些闲言闲语。她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说过几日再答复。
　　春天的午后，阳光总是暖融融的，这个时候程雪曦就喜欢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其实她很喜欢东园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打扰，少了世俗纷争，生活也就仿佛简单了起来。
　　冯默来的时候把剧本带给了程雪曦，他希望她能先看看，他说：“雪曦，你是个有灵气的演员，这部戏的女主角你一定会喜欢，我会等你答应。”
　　小旋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小姐，蒋公子不是个拘泥世俗的人，他一定不会反对你的。”
　　蒋睿轩每当小酌完就会拉着程雪曦跳舞，她就轻轻靠在他的身上。他的胸膛宽厚□□，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轻柔的音乐伴随着灯光流泻在空气之中，时光静静地，如细水一般缓缓流淌。
　　“冯默来找过我，他要拍新片了，想让我去做主演。”她的呼吸呵在他的颈里，丝丝痒痒。
　　他说道：“好啊。”
　　她抬起头望着他，他也注视着她。她没有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她说：“睿轩，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推掉。”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柔声说道：“雪曦，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需要来问我。只要你高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