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伶》桃小妖儿

6、挽留

　　东园建在东山边，那里清幽雅静，是蒋府的别院。蒋睿轩将程雪曦暂时安置在这里，请了一位医生来查看她的伤势。
　　那日林易行劫走程雪曦，想要真正占有她。他心中恼恨，每当看到那些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的东西他的怒气就会爆发，她明明只是个戏子，却要假装高贵矜持，却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对她用强，谁知她竟如此刚烈，用撞墙的方式来结束他的施暴，她宁愿死也不让他得逞。
　　蒋睿轩看着躺在床上的程雪曦，她的脸色依然煞白，但人却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救她纯属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但此时的程雪曦让他不由心起怜香惜玉之情。医生处理好了伤口，她还需要好好休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她慢慢恢复。
　　“程小姐，你就先在这里休息几天吧，这是我家的别院，平时没什么人来，不会有人打扰你的。”他俯下身子，依然轻声细语。
　　她点点头，说：“谢谢你。”
　　他舒了一口气，虽然今天这件事他的确有些冲动，却也庆幸若不是自己的多管闲事，程雪曦也许真的活不成了。他不便再打扰她，便告辞离开。
　　“那天……你在我衣襟上，别了一枝玫瑰花，你说，这花虽然好看，却浑身是刺……”她的声音丝丝幽幽，传入他的耳中。他这才恍然，原来那天在花丛边遇到的女子是她。那日，他本心绪不佳，借酒消愁，昏暗之中也没有看清她的模样，怪不得她总是说，他们以前见过的，他忽略遗忘的那次相遇，现在真真被唤起了。

　　林雅欣从林易行口中得知了蒋睿轩“英雄救美”的壮举，表面上她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着实气恼。又是戏子，他这心真是收不住了。这几日，只要是蒋睿轩的帖子她都一概不理，谁让他不将她放在心上。
　　星期日，马会的王先生给雅欣打来了电话，她的“顺风”已经休整的不错，可以跑了。她不由欣喜，“顺风”是她最钟爱的马，脾气温顺，疾奔如电，又极通人性，前一阵刚产下了一只小马驹，因此调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在阳光下疾驰着，听到后面也有马蹄声，没听王先生说还有其他人来。那人骑到了雅欣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只好停下。
　　“蒋睿轩，你干什么！”她不想看见他，他却偏偏要出现。
　　他下了马，走到雅欣跟前，拉住了她的缰绳。他想见她，自从那次酒会，她一直避而不见，不是躲得他远远的，就是和别的男人举止亲密。
　　“雅欣，那次的事我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要气也该气完了。”
　　她冷冷一笑：“蒋睿轩，你爱和什么样的下贱女人纠缠不清是你的事，我没兴趣知道。你不是喜欢戏子吗，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下马欲走，被他一把拉住，他的吻向她袭来，她躲闪不及，他的气息是让她熟悉的、亲近的，她几乎就要心软，可一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想到林易行告诉她的“英雄救美”，她的气又不打一处来，她用力挣脱了他，怒道：“你别再自作多情了，下个月我就要和史密斯先生一起到英国去了。”
　　他讨厌这个外国男人，总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以为长大后他一定会娶她的，可是她太高傲，太让人琢磨不透。
　　“这么说，你是要和他走了？”他有些失落，“我以为从小到大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以前那件事，我是一时犯糊涂，但我没想到，你竟一点不肯原谅我。或者，你根本就不爱我。”最后那句话，他仿佛是和自己说的，那语气，有着悲伤的决绝。

　　蒋睿轩去了东院，这个时候他也需要一个宁静的地方，让他能得以喘息。程雪曦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前几日，他派人把小旋也接了来照顾她，让她也不至于太寂寞。
　　他去看望她，见她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原先的抑郁也稍得缓解。
　　他问：“你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蒋公子，谢谢你，你救了我，还让我在这里养伤。”她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拿了个物件出来，是她这几日绣成的一个香包。
　　“这香包里我塞了些香草、薄荷，晚上放在枕边能帮助睡眠。蒋公子，我不知如何对你表示感谢，这小小的礼物请你收下。”
　　他接过香包，那上面绣了一朵娇艳的玫瑰，手工精细，可见她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放在鼻下轻嗅，淡淡清香袭来，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程雪曦见他露出了笑容，刚才进门时的烦闷也渐渐消散了。她说道：“我已经在府上叨扰多日了，现在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和小旋打算明天就住回去。”
　　他虽然只是暂留她，但听她说要走，心中还是感到有些突然。他点点头：“今晚我叫厨房备些小菜，算是送你吧。”
　　东院虽然只是蒋府的别院，但厨子、佣人也都一应俱全，平时没人住的时候，他们就看管着院子，收拾收拾，有人住的时候，他们也伺候得毫不马虎。
　　程雪曦换了件淡黄色旗袍，这几日她的气色恢复得不错，虽不施脂粉，却也娇媚动人。蒋睿轩并不吃菜，只是一杯杯地喝着热好的黄酒。她想要劝他，却被他一手挡开。
　　她急道：“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说出来会舒服一点，这样喝法，对身子可不好。”
　　他仿佛是醉了，在说着醉话：“走……你们都要走……最好都不要回来，永远别回来……”
　　她起身，想去给他倒杯热茶，却被他一手抓住。他的手这样温厚有力，让她的心也不由一震，不由自主坐了下来。
　　他眼神迷乱，望着她，他是那样近，让她迎面感受到他的气息，那透露着男人的温柔与豪迈，令人迷醉的气息。她快要喘不过气，他仿佛是要把她整个儿裹住，席卷住，让她动弹不得。
　　他突然吻向了她，开始那吻是如此陌生，带着野蛮的侵略，让她急切想要逃离，慢慢地，他却温柔了起来，他牵引着她，让她情不自禁享受着这从未有过的温情。她闭上了眼睛，而他则想要的更多，他将她抱起，他已经迷醉了，在她的身上，他感到安稳，而在这一波又一波的温柔体验中，程雪曦突然觉得，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你不要走好吗，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黑暗中，他的声音焦急恳切，让她不由不答应。她抚摸着他粗硬的头发，他的脸贴在她身上，那是温热而又激烈的情意，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