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之水》nar7

3、第二话 流浪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于我，不叫做迁徙，而是流浪。在过去与未来，梦想与现实之间的流浪。在拥有，和失去之间，流浪。流浪，等同于漂泊。在浩瀚的海上迷路的小船，不知道哪里有小岛，哪里是岸。就是这样的感觉。我自认没有流浪的天赋，但是，我却拥有流浪的宿命。

　　***

　　这已经不是石粼第一次到巴黎。但是这种感觉，却这么不同。

　　临行前有很多人送她。包括石皓，也包括宛丘。不知道是不是宛丘在的缘故，石皓一句话也没有。其实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三个人就像亲兄妹一样，有很多的话题，很多的关爱。一切都是从宣布订婚开始，悄悄改变。面对这样的僵局，石粼感到很是无奈。她只能撇下一旁的石皓，和自己的小姐妹做着最后的话别。

　　“真想和你一起去，只是……”宛丘有些黯然神伤。

　　石粼没有让她说下去，只是一味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从小她就知道宛丘喜欢石皓。现在他们之间又变成这样，宛丘如何放得下？

　　石皓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一旁，似乎有些恍神，好像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就这样，石粼甚至没有得到石皓的一句再见，草草地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18年的城市。
　　在巴黎，她见到了凯风。

　　父亲介绍的男孩，石粼知道，可以放心信靠，并且她也知道，父亲在其中的美意。石粼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从小对事情的领悟力就很高，敏感而且精明。女孩子太聪明了不好。石凿是个思想比较古旧的人，他总会挂在嘴上：“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个年代，这样八股的人，已经很难找到。更难想象的是，居然还是一位娱乐传媒的总裁。似乎相去甚远。

　　石粼看着眼前这个拿着自己名字的接机牌的男孩，感到一种安定的温暖。是的，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阵温柔的风。

　　虽然凯风是一个正统的中国人，但不知是否因为从小吃异国他乡的水长大，所以有着一张混血儿的面孔。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

　　一番了解下来，凯风和石粼同龄。石粼也知道了，原来两家家长是旧友，多年不见。只可惜，凯风的父母已经过世。

　　可能也因为如此，凯风的中文并不太流畅。

　　石粼来到凯风的住处，发现并不像原先想象的那样。原来只是一处窄小的老公寓。父亲如果知道是这样的居住环境，是不是还会安排她住到凯风这里。石粼这样想完，随即觉得好笑。干嘛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养成了小姐脾气吗？

　　“对不起。”凯风一边收拾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客厅一边说，“房，只一间。”

　　石粼看着他充满歉意的微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孩挺有些可爱。

　　石粼笑了笑，说：“没事。”

　　“你睡。”凯风指了指房间，然后又指了指沙发，“我睡。”

　　石粼倒没有客套，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走进房里，凯风在后面推着行李。

　　房间和客厅简直两个模样，干净整洁。估计凯风是把原来堆在房里的东西全部扔到外面去了。石粼不禁偷笑了一下。房里空空如也，只有张干净的床。衣柜打开来，也是空的，但是有着浓浓的香水味道，有些特别，和石皓用的那种很不相同。

　　凯风把行李放在地上，然后说：“你，可以，放进去。”

　　石粼点头示意，然后又注意到一把挂在墙上的吉他。这大概是房间里，唯一的财产了吧。石粼刚想碰它，凯风就挡到面前，匆忙说：“哦！这个，借我挂一下。”

　　石粼马上知道那是凯风的宝贝，然后会心地笑了一下。

　　“你读哪所大学？”石粼问道。

　　“名不见经传。”凯风回答。

　　石粼很是惊讶，凯风居然会用这样的词语。默然，不知该接什么话。

　　“嗯。”反倒是凯风自己找的话题，“吃东西吗？肚子饿吧。”

　　凯风没等回答，便向厨房走去。石粼跟在后面，想要四处参观一下，虽然这真是一个小房子。突然从家里的别墅住到这种地方来，真的很难叫人习惯。

　　到厨房口，石粼才又发现另一个世界。厨房的一切井井有条，看来凯风是一个很注重吃的人。厨房的布置，可能是整个公寓中最用心的。

　　慢慢的石粼觉得，凯风是一个很能出乎意料的家伙。

　　或许流浪，也不尽然是可悲。也许漂着漂着，会意外地漂到自己的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