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之水》nar7

2、第一话 十字路口

　　人的一生中，经历那么多抉择的十字路口，向左，向右，或者直行，都会经过不同的风景。但是我一直相信，路的终点，是同一个地方。因为在事情没有发生以先，一切就已经在神的典籍中备案。我们的人生，其实早已写好。所以当我面对十字路口，不必踌躇，因为我知道，神替我选择所有。

　　***

　　“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你知道怎么做吧？”电话那头的男声洋溢着浓浓笑意。可是在看不见他的电话这头，却不知道，他那张自我嘲讽的脸上，现在堆着多少颓废。

　　“石皓。”这边的女生冷静地叫着对方的名字。当女生直呼这名字的时候，是一种威胁，一种恐吓的讯号。

　　被叫做石皓的人笑出了声，表情愈加自嘲。但是这些，女生都看不见。石皓结束兜转，直截了当地结束了对话：“行了，你知道怎么做。”

　　“喂，喂……”女生茫然地看着断了线的话机。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抓不住了。就像滑出指尖的，命运。

　　自从家里私下宣布，石皓要和宛丘订婚之后，石皓就开始夜不归宿。石粼知道石皓是兜转在名媛之间，单从那种属于女人的香水味上，就可以判断。而且石粼还知道，女人不止一个。

　　石粼问过石皓：“哥，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和女人混在一起？”

　　石皓并不否认。

　　今天晚上，想必又是如此了。而石粼则要负责，帮石皓编一些理由，来搪塞父亲的追问。真想不通，宛丘有什么不好，人长得标致不说，脑袋瓜子也是一流的。而且和他们石家门当户对，和石皓也算得青梅竹马，简直天作之和。如果说石皓有喜欢的人，也就算了。可是明明没有，否则他也不会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之间。

　　总之石皓的头脑，是石粼摸不着的。

　　“石粼——”父亲从公司回来，叫着石粼的名字。

　　石家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传媒公司，掌握着数位当红艺人，而且每年推陈出新，拥有非常庞大的后备军，并且实力非凡。可以说，石家是一个庞大的财团，富甲一方。而石凿，也就是石皓和石粼的父亲，正是石氏传媒的创始人，现在的总裁。

　　“你哥还没回来？”石凿问道。

　　“嗯——”石粼拖长尾音，脑袋中开始编织各种各样的理由。刚想开口，便遭拦阻。
　　石凿抬起手，示意石粼不必解释了。事实上石凿对这一切并不在意。他从来在意的只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他一点也不在意。

　　石凿拉过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石粼，你可要听话，千万不要像你哥那样。”

　　石粼尴尬地笑笑，试图替石皓解释一下：“其实，爸……你何必让哥那么早订婚？他才大二。”

　　石凿拍拍女儿的手，笑了笑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石粼笑了起来。显然这套理论古板得不行。有时候石粼很感谢自己的身份，否则她的未来，是不是也要像石皓一样，受人摆布？

　　石粼才这么想，被摆布的命运，却已经摆到了眼前。

　　石凿插进一个盘算已久的话题：“石粼，送你去法国吧。你不是一直想做导演，去那里能学比较多。”

　　石粼惊愕地转过脸。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就是在两年前石皓要升大学的时候，父亲都没有提过这样的事。为什么现在，会想送她出国？

　　虽然去法国学习做导演，是石粼梦寐以求的事。但是真的来得……太突然了。

　　夜的这个城市，突然变得陌生，好像还需要很多很多时间去了解它。好像呆在这里，仅仅这样，还不够。有很多事还没有去做。

　　石皓，你在哪里？我要走了，你知道吗……

　　石粼望着头顶，稀疏的星，冷冷的月光。感不到温暖，也没有方向。法国的天空，会和这里一样吗？还是会比较热闹，或者比较寂寞。应该是比较寂寞吧。在一个离石皓那么那么遥远的城市，要怎样，才会不寂寞呢？

　　原以为石皓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多么惊讶，然后疯狂地挽留。结果事情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样。或许有一个瞬间，石粼确实在石皓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但是石皓很快地粉饰太平。让石粼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产生的错觉。

　　“哦。”清晨才归家的石皓只是这么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然后便回房了。

　　这样烦躁的暑假，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十字路口，踌躇彷徨。有路，却没有方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