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 梦迷（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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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阿九？啊呀呀你这个孩子怎么又睡着了，真是的也不怕感冒。
由远及近的声音，熟悉的语调让人想哭，头昏昏沉沉的，他好不容易让自己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带着关切的笑脸，温润的脸颊，长长的白眉，眼角边一行刺青。
不是慕少艾又是谁？
眨眨眼，再眨眨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阿九呆愣着半晌没有说出话。
慕少艾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念到还好没有发烧，这几年你的身体果然是强壮了，不过还是要当心，你啊真是小孩子一个，困了就去床上睡干什么趴在这里。
趴在这里？阿九四下看看，竟是身在岘匿迷谷，药园在，草棚在，小屋在，连蠹鱼孙居住的湖泊也在。
面前的男人，也在。
这……我怎么在这里？喃喃道，脑子有些无法转弯，阿九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千里之外的孤鹰大漠寻找草药，而且……慕少艾……
恩？睡了一觉变傻了？真糟糕。慕少艾敲敲他的头，手中的烟管都与往昔一摸一样，他呼呼笑着解释道，你去沙漠里找草药结果昏过去了，要不是我跟在你身后啊早就被狼叼走吃掉了。
才不会！习惯性的还嘴，却发现眼前的人看着自己，笑意温柔，满是疼爱。
鼻子忽然就酸了起来，眼眶也热热的，好像是有水气要从身体里漫出。
怎么忍，也忍不住。
呜哇一声，阿九抱住慕少艾嚎啕大哭。
你是笨蛋你是笨蛋慕少艾是大笨蛋，你明明答应来接我的你说话不算话，打钩钩盖印章也不算话，朱痕说落日烟下雪的时候你就来了，这么多年下了这么多场雪，我一直等一直等，从来不见你，你骗人！
衣服被哭湿了一大滩，被搂的死紧的男人无奈的叹息，继而一笑，轻轻拥着怀里的孩子……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孩子的少年人，手掌在背上有节奏的拍着，像是要缓和他无穷无尽的悲伤。
呼呼，我是坏蛋我是笨蛋，阿九可是好孩子，好孩子不要哭鼻子哦。
就要哭，你反正也不理我，你明明说不会丢下我，你答应过会活着带我回岘匿迷谷的，你撒谎！
听到撒谎的控诉，男人的手顿了顿，继而扶起少年的肩膀，看着他满是泪水湿润的大眼睛，说道：阿九，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很想带你回来，慕少艾从来不对你撒谎，你要记住。他的表情近乎认真，那种专注一如当年，星空下他许诺，你的命我不放弃，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不放弃。
哭的身体一抽一抽，阿九嘟着嘴，鼻头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慕少艾转而笑开，哈了一声，刮刮红彤彤的鼻尖，道：笨猫就是笨猫，爱哭又爱跟，这么多年也没有变。
吸吸鼻子，委委屈屈的看着眼前依旧戏谑的男人，阿九恍惚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一场梦吧，一场绝望而漫长的梦，梦里他失去了这个男人全部的庇佑和疼爱，梦里他最终孤身一人行走在苍茫的人世中。
好在，梦醒了。
醒过来，依然有他。
他还会嘲笑自己，爱哭又爱跟的笨猫。
多少年了，不曾听过这样的称呼，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什么小神医，什么小菩萨，好心的少少侠……他不想入世不想行走江湖，他的愿望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简简单单，长大，然后陪着慕少艾。
两个人一起，在琉璃仙境下的土龙穴吵吵闹闹的过日子，有花花草草，有不定期来访的病人客人，有上面别墅里名扬武林的素阿叔，有讲故事很好听的蠹鱼孙。
日子过的悠长而平静。
就足够了。
阿九的心只有一半，很小，容不下天地万物容不下江山百代，只有一块的小小的地方，写着岘匿迷谷，写着慕少艾。
他以为，他失去了，他连这小小的一块都保不住。
幸好，幸好，只是梦。
幸好，幸好，这个人，还在。
忽然扑到慕少艾身上，阿九也不管现在自己的身高已经不是九岁孩童的样子，依旧如同当初一般挂在慕少艾脖子上一阵猛蹭，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听到了心跳，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才确信，好了，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呼呼，我老人家可受不起这热情，老骨头要碎掉了。说是这么说，被搂住猛蹭的人也回拥着少年软软的身体，抚摸着他的头发，长长的叹息。
少艾，你这么长时间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都找不到你？窝在慕少艾的肩膀上，阿九闷闷的发问。
呃，我哪里也没去啊，一直都在这里。
啊？都在这里？阿九松开手，看着慕少艾。
是啊，这是我们的家，当然我还是在这里啊，不然楼上楼下都便宜给素还真去了。
可是……阿九歪歪头，想起这些年自己都没有真正回来过，离开了落日烟就大江南北四处的走，每次想要回来却又跨不出步子，换好的佛心总是有一块空落落的疼。
原来，如果我早一点回来，这个可怕的梦就会结束了，就能回到你身边了……想到这里，阿九难过的低下头。
呼呼，我的小笨猫怎么没精神了。摸摸头，慕少艾的手在阿九眼前一晃，变戏法般的掏出一样东西。
麦芽糖！惊喜的欢呼，抢过来就往嘴里塞。
甜甜的，香香的，要下去脆脆的感觉，丝毫没变。
和记忆中的一摸一样。
是属于麦芽糖的味道，是属于慕少艾和阿九之间独有的甜蜜。
真是没长大，随便一根糖就这么开心，呼呼，药师我到底把你养成什么样子了啊。
沉浸在甜味中的阿九晃晃尾巴，没有抬头，没有看到慕少艾眼中溢满的疼爱和一闪而过的悲伤。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 梦迷（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