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笙歌锦年》南国南音

2、Chapter 2 甲乙丙丁（1）

　　在他呆滞的目光下，“仙姝”轻飘飘地从他手中取走手机，打量着，幽幽道：“你的手机？”

　　“是…..”他迟疑承认道，觉得必须说点什么，好缓和这一尴尬的气氛，便补充道：“今年新买的，呵呵~”

　　但重点不在这里。“仙姝”骤然板起脸，将手机“啪嗒“一声给合上，放进口袋，撂下一句话：“英语早读课不用上了，直接来我办公室。”说完，她挺直腰杆威严而去，这才有了声音，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得地面笃笃直响。

　　颜行歌没回过神来，半晌，恍然一场大梦地盯着两个刚才躲得比鬼快，现在又回过头来的背叛者，讶异道：“她这是……”

　　“恭喜你，又要玩一次‘真心话大冒险’。”背叛者冷静地告诉他这个噩耗。

　　颜行歌脸霎时青了，忿然伸出手指指着他俩，咬牙切齿道：“可明明拍照的是……”

　　未等他说完，他俩赶紧握住他的手指，感激涕零道：“谢谢啊，真够哥们！没把我俩给供出去。这辈子，决定了，把颜大才子你当恩人给供起来。……嘿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

　　颜行歌愤愤将手指从他俩爪子中给拽出来，恼怒瞪着这两损友。

　　损友一，也就是配角甲，陶椰。虽相貌平平，常被嘴毒之人类比为猴子，但却也是大有来头。古有女登感神龙而生炎帝，而如今陶姆妈生陶椰也是“有感而发”。据说那年夏天，陶姆妈挺着个大肚子，抱着个大椰子喜滋滋地用吸管啜吸着椰汁。哪知乐不思蜀，吸下去的椰汁不仅把肚里的儿子给灌得水饱，还发了场大水。小毛头抗议了，直接采取行动要出来。于是陶姆妈一路哭天嚎地地给抬进医院，直接剖腹产，其气势绝不逊于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都是椰子惹的祸，陶姆妈毕生难忘完美肚子上的一刀疤和那一场撕心裂肺，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干脆给儿子取名为陶椰。

　　虽说陶椰同学生得那是惊天动地，但却一定不是真龙天子。纵观这家伙平庸的成长历程，上帝都要哭了，用颜大才子送给他的一本米兰昆德拉大作《玩笑》这一书名足以概括。一生注定笑笑别人，也被别人笑笑。即便这样，椰子同学仍是浑浑噩噩，八卦走天下。不是打听东家罗敷，就是寻访落难公主，白日做梦想成为驸马。

　　也有遇奇耻大辱想奋发图强之时，仅是想想而已。曾经小学一年级，有带着手下的恶势力同窗奶声奶气地“侮辱”他：“哎，陶椰，你的名字可真逗！是叫你桃子呢，还是椰子？”

　　陶椰一下子给怔住了，To be 桃子 or 椰子，这是个问题。

　　见小老大凑巧从兜里拿出一个桃子，有模有样地啃着，清脆的“咔呲”声示威着即将接下来利落地咬他，他不禁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噌”地涌上要化身哪吒痛打龙王三太子的冲动。

　　幸好这股冲动又“噌”地涌下来。再看看小老大身边几个手下，个个膀大腰圆，营养充沛，“豆芽菜”似的他自惭形秽，心生畏惧，便识时务为俊杰道：“还是……还是叫椰子吧。”

　　于是乎，“椰子”外号来由成为他童年的一块阴影，讳莫若深。在高一时，他突然开窍，找到了自己名字的一番新解，便自豪地对颜行歌之流道：“要叫我耶子就叫吧。反正此耶非彼椰，耶子耶子，耶稣之子是也~~~”

　　听到此话，上帝耶和华再一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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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损友二，配角乙，乐涛。与甲不同，乙走的是另外一种路线。懂事之前，是做老大的主；懂事之后，是做跟班的料。凭借人高马大优势，连任冷门班干—体育委员，长年累月，经久不衰，官位稳定性绝对不亚于国家主席。就算班委连番改选，江山换颜，他的体育委员仍是照当，算得上三朝元老。

　　芝麻大小的官也是官，然而那个什么“寂寞仙姝”却总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仅不恩宠他，还屡次削他的权。一周管纪律的班干轮下来，到他星期天的晚自习，“仙姝”就直接跳过他，叫管周一的班长代管。

　　乙百思不解，心里比黄连还苦。要被打进冷宫总得给个理由吧！

　　其实有时候不知道理由，对他，对理由都比较好。在一次英语自习课上与甲偷唠嗑被突然袭击的“寂寞仙姝”给逮个正着时，“寂寞仙姝”当机立断拎着他俩到后面罚站。

　　懒得耳提面命，“仙姝”人性化地问了乙一个私人问题：“你是和颜行歌比较亲呢，还是和陶椰更亲？”

　　颜行歌or 陶椰，与桃子or 椰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乙登时吓傻了，这是心里测验哩，还是哥德巴猜想？都难，他茫然地摇摇头，师心难猜。

　　“仙姝”面无表情地给出答案：“这样说吧，和颜行歌一起上学上课迟到，你和颜行歌比较亲；和陶椰上课自习讲话做小动作，你和陶椰亲。”

　　顿了顿，“仙姝”突然提高声音，恨铁不成钢道：“怎么事事都有你乐涛的份，恩？！像个班干部的样吗，恩？！ 还能让我放心叫你星期天晚自习管纪律吗，恩？！…….”

　　多个“恩”让乙霎时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愧对江东父老，恨不得饮剑自刎。

　　当然，这只是当天的感受和决心。第二天乙就把隔日的羞愧抛至九霄云外，继续我行我素，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颜行歌做了一下深呼吸，终于推开班主任办公室的门，泰然走进去。

　　老班正戴着眼镜垂头改卷子，意识到他来了，便抬起头，瞟了他一眼，冷冰冰问道：“知道昨天晚上你的英语卷子考了多少分么？”

　　她把卷子往他眼前一推，加重口气道：“88分！”

　　硕大鲜红的88，还有成一片血红山河的×，让他有些触动。颜行歌微微牵动嘴角，逸出一丝苦笑。真对不起她很多个晚上给自己补习英语。

　　大概老班误会了他嘴角这一丝笑容的含义。她抬了抬眼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道：“还笑得出来？你以为88这个数字吉利吧？知道150分的卷子考88意味着什么吗？不及格！你这样的状态去高考，危险！……”

　　不仅有理论批判，还有纵向对比。老班又开始在他面前翻出多张卷子，数落道：“想不通，都是从初中一起升上来的人，人家锦妤考148分！前面一道都没错，就单单作文扣了两分！…..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和你一起玩的孟琢，他也考得不错，140分！”
　　………….

　　“颜行歌啊颜行歌，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题目难的时候上120分也是有过的。最近到底怎么了，不仅期中考试成绩大幅度下滑，这次还竟然不及格！….听班长讲，昨天还早退了，提前交卷。你连作文都没写，还逞能提前交卷？提前交卷，就考这样？就为了跟踪拍老师的照片？！”

　　老班终于提到正题上。她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道：“昨天我就知道有人鬼鬼祟祟的，总觉得不对劲。没想到今早发现竟然是你！都高三的人了，成熟点，别老玩些捉弄老师的把戏！把心思都放在高考上，没几天了！”

　　她拿出手机，果决删除照片，不放心地问道：“就只拍了这一张？”

　　“是。”颜行歌无奈承认。

　　“行了，回去写份检讨先交给学习委员。以后别干这种事。…难道你爸都不管你的么？”老班示意他离开，抱怨道。

　　最后一句话让他颇为费解。但想想“仙姝”一向出招奇特，胡言乱语，不想节外生枝，他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