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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开始 ...

  •   无法可想。无计可施。无能为力。无情不似多情苦。
      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脚一软,我跪倒在地。没出息,就算是我错,也不用这样啊。强撑着又站起来,还是不行,脚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并没有动作。我心灰意冷,罢罢罢,说完就走,误会既然已经造成,不能释然,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不对,但是就算要我死,你也得给我个痛快不是。”坐在地上,我开口:“事情本来有误会,但是如果你不打算听我的话,那么多说也无益,我们就此放手罢。”
      按摩一下小腿,我勉强起身,全凭一点自尊,迈动步子。
      然而,我却再也撑不住。喉头一甜,我咬紧牙关,全数逼回腹中。软软地,倒下。
      好累啊,我不要再醒了。爱情让我太累了。胤禵的爱太沉重,我还不了他同样的,我累了,我放弃。
      飞啊飞。
      我张开一双翅膀,飞过那田园山岗。飞过那陌生的城池,去到那向往的地方。
      我看见了高楼林立,看到了车水马龙。多好,我又回到了我的时代。
      这里不是我的家乡吗?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可有适合我的一具肉身?那个手提公事包,行色匆匆的怎么好像我啊?跟着那个人,走进高楼。看着那个人,走进办公室;看着那个人,被骂到臭头;看着那个人,伏案工作;看着……妈妈,这是我妈妈啊,难道,难道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不管了,扑上去,我不过是做个梦而已。谁要在那个保守时代生活!
      “小婕,你咋个啦?”耳边是妈妈的声音,眨眨眼,我回来了?好棒啊。“小婕,晚上相亲你莫迟到嘎。”
      “好好好,你让我整那样我就整那样。”就算要我嫁给外面那个流浪乞讨人员都行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哦,等等。拿起手机我请假。不能再坐那个破电梯了。
      坐在桥香园楼上,我肚子里不停地在骂:”妈的,有没有搞错啊。相亲吃米线?虽然一桌子碗碟么,总之是没得档次说。”
      对门那帅哥倒是不错,可是望望米线碗,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张,平时你喜欢整那样?”帅哥问我。哦,他叫赵鹏。是我妈牌搭子的儿子的朋友。电脑工程师。同样有房有车,却请人吃米线,秀得很。(这是云南话,小气之意。)
      我回魂。装出一个粉淑女的微笑:“我平时喜欢打麻将。”
      “哦。”他的样子还是比较失望的。
      反正也吃不下了,双手拄着下巴,眼皮下垂,挂着笑,等着赵某先说话吧。
      东拉西扯一阵,大家都有点累。手机响起,不是我的。他嗯嗯啊啊接会儿电话。
      “小张,公司有事,我必须马上过去。对不起,不能陪你了。改天再约给可以?”他脸上的焦急和愧疚不像是装的。
      笑一笑,我站起来,和他走出门。
      各人开各人的车,没怎么多话,走人。
      不想回家,也不想上网了,开着车,我上了海埂路。
      路上空旷得很,车不多。停在路边,我伏在方向盘上,胤禵胤禵,我们的过住是真实的吗?
      三百年的时空屏障,是不是洗去你我曾有的记忆了?
      就当作是一场梦吧。不过也就是梦罢。
      呻吟一声,挣乱起床。
      站在浴室大镜子前,开始涂脂抹粉,面子工程相当重要,如今世道,须得以色伺人。何况,十八年老了王宝钏。一场跨越时空的爱恋,燃尽了我两生的激情。
      我又继续生活。
      一梦七年。果然是一枕黄梁。
      人真是矛盾的产物。现在,我只想能找个男人养着我,做个家庭主妇,闲暇时写写文、逛逛街;过去锦衣玉食,却又觉得不受尊重,要弄个事业来作。
      上班累个半死,晚上回家却睡不着,夜夜睁着眼,只是想往一个人怀里钻。安眠药成了我的恩物。
      赵某倒是时常约我。实在无聊,就跟他出去走走。
      每天都回家陪妈妈。虽然时间并没有流动,但是心里却好像离开妈妈真的是七年了。我再也不顶嘴,也不跟哥哥姐姐斗气了。
      家里的饭还真是好吃啊。现在我不是沈颖了,只好恢复现代女性的习惯----节食。晚上就胡吃海塞,中午就守着个苹果流口水。
      胃又不行了,还得随身带着药。

      “嗬哈。”市内一家跆拳道馆里,我正在摔人,也被人摔。
      那一世的功夫竟没消失,我身手矫健。才学一个月,正好遇上考带,马上晋红带。教练很是高兴,常常给我开小灶。
      小赵抱个笔记本坐在一边写程式,偶尔抬头看我一眼。这时代,这样的男人也算难得了。我做什么都愿意陪着我。
      他本来文静得很,就喜欢逛书店,但也还是壮着胆子陪我来道馆。
      可是,就算他再好,到底意难平啊。我心里梦里有另外一个人。忍痛跟他说明了只能做朋友。所以现在,偶尔会一起吃个饭。今天他是因为逃相亲才来陪我的。
      我再也没有上晋江,因为我不能看见那两个字。但是我却下意识地到处查看清史。
      我只有不停地动,不停地想别的,才能不心痛。所以,我进了很多俱乐部。
      匆匆上楼梯,十七楼啊,我的天,但我再也不敢坐电梯。打过卡,发现同事个个如丧考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公司裁员?”逮一个话多的问一问。
      “比那个还惨啊。安排志愿者下乡。我们财务部也要去一个。老天,去的那种地方连电都没得。”切,有什么好怕的,本姑娘去了七年了。
      主管出来了。眼睛垂着,看不出情绪。谁去?不要是我。
      “这回安排着一个人。那个去?没有人自愿就抓阉吧。”
      同事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
      抓吧。手伸进主管的抽屉里,拿个小纸团出来。打开一看。
      促狭的小李已经开始惨呼:“美女下乡,我们办公室咋个整啊。一点亮色都没得喽。”
      工资照发,还有补助。去就去罗。我装出就义的样子,大叫:“共产党万岁!”
      满堂喧闹。主管难得地露出点笑容:“这样吧,我们用小金库里的钱为小张准备点下乡的东西。给要得?”
      真意外,还有这好处。我连忙蹭上去,对着主管摇头摆尾。
      小赵听说我要下乡,居然给我送了一包药。我哭笑不得。咒我生病呀?
      蹲在阿者么乡雀地鸦村的田头,看着同去的技术员教彝族老乡种烟。我整个一废物,想不到在封建社会居然还开烟草公司。跨越时空的知识果然强。
      抱着活到老学到老的心态,我也挽起裤管下地学习。
      “城里妹子,招呼吗蝗。莫下来了。”老乡好心的教我。给他一个大笑。“大爹,我不怕。”跟着他们下地,放羊。日子倒也蛮好玩。
      公司那几个背时人骗我,说是没有电。村子里没有未必镇上也没有?害我连手机都没带,天天来村委会打高价的。五块钱一分钟耶。
      事也没有,在村子里很瞎晃。跟村里的小姑娘学绣花。想起我还欠某人一个荷包呢。特意打电话请小赵帮我去民贸买丝线和绸缎。各种颜色都要一点。绣好烧给他吧。
      时间好慢啊,这半年怎么老也过不完。
      伙食也不太好,不过村里群众对我们很好,很快我们就跟群众打成一片。技术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刚刚出校门,被村里的小姑娘逗得时时脸红。
      揣着绣好的荷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龙州县。又该进入妖兽都市搏杀了。不过云南的生活倒也还悠然自得,也不是太痛苦。
      小赵已经有了女朋友。我又开始了相亲的生涯。
      依然朝九晚五。偶尔加班。薪水很能让人满意。平时上上网打打双扣。跟网友视频一下,再见见面,KK歌,日子也就过去了。
      又到国庆大假。一个人没什么好做。干脆旅游。
      跑到旅行社一看,哇,生意真好啊。自助算了。找张全国地图,背个大大的背囊,挂着MP4的耳机,我踏上了开往北京的金孔雀号火车。
      乘务员MM还真漂亮,果然能做云南的形象大使。
      到了南宁,却心生怯意。不去了,徒生惆怅而已啊。
      我查过所有能查到的资料,恂郡王生平并没有沈颖这样一号妻妾啊。我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还是误入另一个平行世界?或者,这干脆就是我的一场梦?
      下了火车,在南宁街头茫然站定。
      三百年的时光,洗不去我的爱恋啊,这一场梦是如此真实,让我不敢放弃相信,我曾经被一个人那样爱过。
      就让我看一看他的陵寝吧。让我把这个荷包送给他。就当我爱上了一个梦中的男人吧。人生苦短,尘世悠悠如白驹过隙,就痴一次又如何。
      叫了车赶到机场,我踏上圆梦的旅程。
      繁华的首都并不像我曾经到过的地方。
      站在绛雪轩,那一架藤罗依然青翠。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清秀的小男孩。小十五,你知道吗?我来看你了。只是,我真的在这里,当过一个皇子的保姆吗?
      长春宫,回廊。景阳宫。毓庆宫。乾清宫。养心殿,是了,另一个人一生都住在这里。
      走进去,闻着那些熟悉的气息,那些悠闲却暗地里残酷的气息。
      坐上了那张龙椅,我笑了。他们争得那样惨烈,我却坐得如此轻松。
      有人在摆摊照像。有旗装,有龙袍。做工蛮精致。穿上,照两张吧,我也来当个女皇帝。只是这清朝皇帝的衣服,也实在是很难看啊。
      慢慢在故宫里走着。我并不需要导游,我本身就能当一个导游了。不,不是梦幻。梦怎么可能会如此真实,这一草一木,一阁一亭,我都很熟悉啊。
      在博物馆,我见到了雍正的画像。好丑啊,他以前蛮俊的嘛,怎么可能会是这三角眼八字眉的苦像。趁人不备,抓起手机,拍了下来。
      梦就是梦,游览完故宫,我到询问处问恂郡王府。却意外得知他葬于距北京一百五十公里外的清东陵旁黄花山。
      再怎么说也得去看看不是?让这个梦做得完整点。
      站在陵墓前,我突然想起亦舒的《朝花夕拾》——宜,我永远爱你。俯身下去,就在墓碑上找寻。什么都没有,没有,这果然只是一场梦。
      失魂落魄地缓缓离去。我将忘记他,忘记这个出现在梦里的男人。
      上了一辆不知到那的公交车,我随眼望去,这一次多看几眼吧。有生之年,我将不再来。
      甜美的电脑合成女声在报着站名。“前面就是西直门内站。下车沿西直门南小街至后半壁街就到了雍正皇帝同母弟弟胤禵的恂郡王府。”
      我又听见了他的名字。
      提着东西,我在关门的一刹那跳下了车。不顾路人的眼光,我开始奔跑。
      这就是恂郡王府?这就是你的家?看着那断垣残壁,我的泪水默默流下。几棵松柏可是你手植?不,不会,你那来的空种树。不是旁边立着的牌子,我不敢相信呵,这就是你的家。
      伸出手去,我抚上了那截残存的墙。
      指尖冰凉。这场梦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靠在墙上,我泪流满面。
      胤禵胤禵,你为什么不留个证据给我,让我知道,跟你的过住并不是梦。
      胤禵啊胤禵。
      天地悠悠,情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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