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六夜 覆手为雨（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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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普雷德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表情却严肃起来。
“您认为……我会跟一个在我家赌场出老千顺走上百万美金的混蛋开玩笑么？”十六夜暮面无表情地开口，普雷德身旁的金发女子愤怒上前却被自家BOSS拦下，一双碧色眸子狠狠瞪着发话人。
“请您慎重您的言行！”
“呵。”十六夜暮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示意玖岚打开不远处的录像电视。
“……”眼镜反光之下的眼睛看不真切，十六夜暮把玩着手中的遥控器，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男子出老千的全过程。
普雷德摁了摁发疼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
“那么，这位不知名的小姐，您想与在下以什么方式来赌命呢？轮盘（注1），还是□□？”
“抱歉刚才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名为，十六夜暮。”
被一双冷冽的子夜色瞳盯出一身冷汗，浅笑着开口：“想不到真的是传闻中的魔女啊，看起来这次没那么容易走出这里了。”
“莱恩先生说笑了，另外在下想玩的是——Russian roulette（注2）。”
“十六夜小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普雷德眉头紧皱，实在无法理解眼前少女的思维。“我有说过我是开玩笑么，莱恩先生。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她一手托腮，伸出两根手指。“一，把吞掉的那几百万美金吐出来。二，玩俄罗斯轮盘赌，赢了你就可以走。”
输了自然是赔掉自己的性命。
“在下没见过从赌场赢了钱还要退还给赌场的。”普雷德皮笑肉不笑，全然忘记这些钱也是自己用不正当手段赢来的。
“那么，您是要选择第二种了。玖岚。”
“十六夜大人！这怎么可以……”少女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软椅上一脸淡然的自家BOSS，但收到十六夜暮安心的眼神后只能不甘地咬咬唇，将绑在大腿上的枪套打开抽.出一把通体银白的枪。
“4英寸38Special口径的柯尔特•蟒蛇（注3）？这种枪型远逊于375马格南（注4），玖岚小姐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想不到莱恩先生对枪械很有研究。”虽是赞美之词，从红眸少女口中说出却并无半点赞美之意。“个人偏好而已，不用在意。”打开转轮，将弹仓中装满的子弹统统倒出，只留下一枚。
“六个弹槽一枚子弹，每人两发一共打四发，这个游戏还算公平吧。”把玩着手中的左轮，十六夜暮抬眸看向对面的男子。
“等一下！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但是我不会拿自己BOSS的生命开玩笑，十六夜小姐。”红衣女郎不屑地挑眉，冷声道。
“真正的左右手要做的是信任自己的BOSS，看来您多少有些不够格。”面对玖岚直白的讽刺，乌苏拉脸上立刻青一阵白一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无妨，乌苏拉小姐的担心我理解，那么玖岚，拆枪检验。”
十六夜玖岚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瞄了一眼对面吃亏的女郎，动作麻利地将左轮拆开。
“怎样，现在乌苏拉小姐可以放心了？”
“我的属下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看见乌苏拉越来越差的脸色和整齐摆放在桌上的左轮零部件，普雷德深深叹了口气。“十六夜小姐有一个好部下。”
十六夜暮扬了扬嘴角，没有回答。有一名能够震慑住对方的部下能够让自己事半功倍，而且玖岚的枪法她是信得过的。
“那么在下就首当其冲了。”接过玖岚递来的组装好的枪支，拉开保险，压下击锤。左轮上膛的声音在隔音效果极好的房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冰冷的枪口对准太阳穴，十六夜暮看上去仍是一脸轻松。
“看起来莱恩先生比我还紧张呢。”
“我很佩服十六夜小姐的勇气，普通人很少能在俄罗斯轮盘赌面前如此从容。”话从口出，但视线一直未离开左轮丝毫。
“您表现得太明显了，莱恩先生。”扣动扳机，是空枪。银色左轮自她脱手以后，像一朵银白花朵旋转着来到男子面前。
“那真是抱歉。”男子拿起枪，把手上还残留着对方未散的余温。
“我很好奇平日两家族也什么交集，莱恩先生为何会选择我们基里奥内罗家族的地盘来砸场呢？”
“这好像不是十六夜小姐所管的范围吧。”枪口抵上太阳穴的冰冷触感还是引起一阵轻微的战栗，男子闭上双眼，扣动扳机。
咔哒。
还是空枪。他轻轻吁了口气，以同样的方式送还给对方。
“据我所知，莱恩家族并不是喜欢到处惹事挑衅的家族，一向行事低调的莱恩先生为何这次高调来找我们基里奥内罗的麻烦，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有幕后黑手啊。”
“您多虑了。如果说这是我个人的行为与家族无关，十六夜小姐会相信么？”
“那自然是不信。”
十六夜暮直白笃定的回答让他多少有些惊讶，但随即对面的黑发少女又补上了一句话：“实在是因为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再加上艾莉亚大人身体欠安，在下对很多事情有些过于敏感了，还请见谅。”挽着并不熟练的枪花，十六夜暮淡淡解释道。
“艾莉亚夫人的事我表示很抱歉。”男子推推眼镜“但公然与政府作对贵家族是否有些太张扬了，毕竟西西里还是个法治社会。”
“呵——我记得艾莉亚大人受伤的具体原因我们并没有向外公布。”子夜色瞳危险地眯起，然后像从未说过这句话一般再次将枪口对准太阳穴。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对面一对主仆的反应：男子眼镜反光看不真切，而女郎的双眉却已经紧紧皱起。
仍旧是空枪。
“……”最后一枪。普雷德手心沁出的滑腻汗水连橡胶握把都快要握不住。开玩笑，剩下这几个弹槽里指不定有子弹的那个就被自己撞上。
该死的……自己刚才是怎么想的，他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就将自己的命随随便便交待在这里。
“看起来莱恩先生真的很珍惜自己生命呢。”
“呵呵……在下只是普通小家族的BOSS，哪有魔女小姐如此优良的心理素质。”
“你是在说十六夜大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红眸少女紧紧握拳，在十六夜暮眼神的示意下才忍住没有爆发。“既然莱恩先生如此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为何不选择第一个选项呢？”
普雷德艰难地笑笑，扣动扳机。
如果他不选择第二种选项，恐怕有事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了吧。
在听到令人欣喜的咔哒声后他终于脱力似的将左轮扔到桌上，以手掩面。“这样，就算我赢了吧。”
“是的，恭喜莱恩先生，您可以平安无事地带着几百万美金走出这里了。”十六夜暮看着急忙起身走出门外的男子，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另外赠送一则有趣的提示信息：您觉得监视器拍摄的角度眼熟吗？”
走到门口的身影生生顿了一下，然后怒不可遏地转过头来一脸嫌恶地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红衣女郎：“乌苏拉！！”
“BOSS！我……”红衣女郎一脸不可思议地向后踉跄两步，而男子却先行一步大步离开了房间。
“乌苏拉小姐，这次你还会放过我吗？”属于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乌苏拉惊愕地回头，却见黑发少女端坐在软椅上朝自己伸出一只缠满绷带的手，一双熟悉的子夜色瞳充满了嘲笑的意味。
女郎碧色眸子微微睁大，立刻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自己的玫瑰脖饰狠狠扔在脚下。
看着女郎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十六夜暮双手捂脸肩膀微微抽动了两下，还是没能笑出来。
“小暮……你怎么变得和雨澈桑一样腹黑了。”玖岚无奈地单手扶额，周身环绕起一阵雾气。而待雾气消散之后，出现的却是一名绾发青眸的东方女子。
“你没看她那一脸仿佛吃到小强的样子，实在是太喜感了嘿~”十六夜暮一改方才气势满满的模样，趴在桌上将桌面敲得砰砰响以示自己快要笑到内伤的心情。
“我装玖岚也装的很辛苦啊，把我大老远从西西里叫来就是为了看你怎么耍一个老女人吗？”朝雾动动手指，桌上的柯尔特左轮立刻化为一阵雾气，消失于无形。如果普雷德•莱恩看到这个场面的话一定会惊得跌掉眼镜——因为这一切都是幻术构成的骗局。
“当然不是。”十六夜暮从桌上爬起，理了理微乱的留海。“辛苦你了朝雾，我们似乎套到了不错的信息，那么接下来就交给玖岚吧。”
傲慢么……作为七宗罪之一的普雷德（Pride）莱恩先生，我说过能让您平安走出这里，可没说能让您平安回到家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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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停车场
“BOSS，您听我解释……”
“够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男子大力关上黑色保时捷的车门，狠狠瞪了一眼面有慌乱之色的金发女郎，踢了踢已经瘪下去的轮胎。
“妈的，那臭丫头竟然玩阴的。”转身匆匆跑出停车场，乌苏拉见状急忙想追上去，却被人从后死死捂住了嘴。碧色眸子惊恐地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BOSS快逃啊！我们上当了！！
“抱歉，乌苏拉小姐。”冰冷的枪口对准女郎前额，“为了不让你扰乱我们的计划，只好请你去路西法那里报道一下了。”在女郎惊恐绝望的眼神中，持枪人嘴角的弧度慢慢加大。
魔女的微笑，意味着死亡。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六夜 覆手为雨（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