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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谈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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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心中那原本的愤怨决绝,混不在乎的心情,似乎又像是消散了些许。他的手掌被韩延宗握着,两人相顾无言。
韩延章独自摸索练得邪功,并不知自己之后会否走火入魔,下场怎样,原也是随时有着死的觉悟。
他自小受尽凌辱折磨,父母因他而死,堕落泥沼无人援手,身上心中洗不净的脏污之感,时常令他小小年纪便有厌世的念头,年纪渐长,心智坚毅,逃脱之后投身官军,沙场上浑不畏死,反倒屡立战功,然而依然逃不脱宿命一般的被人欺凌陷害,直到遇见韩延宗……
今天见到了昔日仇人,更加激发了那股自毁之意,只想着拼自己一条命,结果墨勾,给过去送葬,也替奉天军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然而他毕竟是想活的,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改名换姓,更因有了韩延宗,他现在忽而不想就死,他还想再享受片刻这种有人关怀的感觉。
端木丘坐在机关椅上,他白发白须,脸上却并无太多皱纹,行将就木的病容,无法遮掩他清癯气质。薄唇犹如无色一般,唇上与脖颈的青紫血管清晰可见。那稀疏的胡须有些枯槁。
墨勾重伤下见到授业师父,先是激发了伤势,吐了一口血出来。
端木丘道:“你先替韩延章解毒,我们再聊聊其他的事。”
墨勾道:“还能聊什么,拿到解药就该毙了我吧?”
端木丘道:“我原本就不想杀你,若想杀你,几年前就动手了,是你自己撞了上来,这些人今日来此,是机缘巧合,你还不信命吗?”
墨勾沉默不语,他自然不信命,不然也不会胆大妄为,肆意的欺师灭祖了,
但今天这阴沟翻船的事情,确实令他非常挫败,也想不通为何。
固然端木丘病入膏肓,无法正面与他放对,就安排下断龙石,自绝诈死的计策,准备以后阴他,这局面到底是他占了上风,连师父也只有怕他,退让到狼狈地步。墨勾高傲的自尊心还是得到了满足。
但若栽在那些混军伍的杂碎和娇贵妇人手里,却令人觉得异常的羞辱。
他观这几个年轻军汉,身手虽然及不上自己,但个个做事狠绝,心智坚定,不亚于他。
尤其青鸾疯了似得不要命一般,高家的小子也是个混不吝,丝毫不像贵胄子弟那般惜身,这都是他始料未及的。想那高王妃是个娇滴滴的妇人,竟然也勇猛到这个地步,果然是江湖人不可小觑。
最后,连死去的兄长似乎都不甘心他还活在世上,非得给他留了一个绊子,不知墨独花了什么样的力气,才能在自己油尽灯枯之前,凑出这么多的陨铁紫金来害他。
玄铁的罩门是墨足这个锻造者才知属性,他也最清楚克制之法。
也许他剩下的最后日子再没找过自己麻烦,就在收集这些材料以图诱人入彀?
——那万一自己不来,或者不走剑冢路呢?
然而稍微一想,就知道那人的心思定然是:你不来自是好的,假若来了,被师父困在谷中,自然也就只又可能从唯一的生路剑池出去。总不会去爬悬崖。归根究底,若自己不来,他就死得闭眼,若自己来了,必然不让自己出去了。
他想到此处,感觉到了师父和兄弟的深深恶意,怒从心头起。冷笑一声,他伤到了左边肺叶,说话便极是费力,声音嘶哑:“我……服了命,今日栽了,带一个人同去足够。可惜青鸾重伤,若没伤的时候,毒发还能多找几条命陪着。”
端木丘道:“你若想死就不是墨勾了。我与你定个约如何?”
墨勾眼神闪烁道:“什么?”
“替他解毒,我再放过你一次。”
墨勾狂笑,笑得吐出一口黑血,道:“看来你也没办法,哈哈哈哈!我若执意要死呢?”
端木丘道:“你不会的,你年纪尚壮,还想当无回谷的主人,一统江湖,乃至争一头鹿。这事没做完,不会想死。”他说得朴素从容,便似乎这是徒儿极为平常的志向。
墨勾怒极之下,却又难以发泄。他确实就是舍不得死,更舍不得自己的谋算落空。
他道:“很好……我们都彼此了解为人,那么师父。谈谈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