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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可怜可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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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说出来了,但是事情远远不止刑警队所预料的那样简单,刚回到警局,第一个消息就打击到了所有人的士气,上头下了命令,为了避嫌,艾家施压将原秋雅蓄意谋杀和陈振峰被杀的案子全部调走了。
避嫌这个词的确在案件的处理中经常的出现,但是更多的限制的只是亲属及血缘关系的两者,原秋雅和刑警队的确有交集,却远没达到这种程度,所谓的避嫌的确是牵强了,纯粹只是艾家施压下的理由。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刑警队都怒了,张蕾这是要釜底抽薪,断掉刑警队的支援,彻彻底底的置原秋雅于死地,眼下凭程庭琛还没有办法使得高层改变主意,当下他就去找了厅长。
程庭琛到的时候,厅长正在擦拭着珍藏许久的红酒,见到办公室的门被用力的推开,发出重重的声音,却还是神情未变,非常细致慎重的擦着红酒瓶子。
“厅长!”
“如果是为了原秋雅和陈振峰的案子,就不必多说了,这是上面做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改变。”说着放下红酒瓶子,把桌面的那份档案袋往程庭琛的面前一扔:“既然刑警队空下来了,索性就把之前的悬案解决掉一些,免得白白浪费警力。”
“厅长!”先前厅长在陈振峰遇害时候的表情程庭琛看的很清楚,对于这个更像老师一样存在的长辈,成为了唯一能改变事态的人。
“就算你重新接手这个案子能怎么样?既然对方想要对付原秋雅,让她留在西区警局,至少以你我的能力还能保得住她,一旦案件转到你手里,一切就不一样了,对方会不惜一切置她于死地,到时候你就能确定一定能保得了她?”厅长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样:“虽然你是关心则乱,但是也要记住,在眼下的情况,哪怕是再怎么危险,理智冷静是最重要的。”
程庭琛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厅长说的是事实,眼下原秋雅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按捺下了脾气,接过了递来的档案,打开一看,竟然是八年前连环□□案的档案:“厅长!”
“好好去办吧,争取能找出些线索来。”
“是。”
的确,张蕾用了艾家的势力来迫使了高层将两家案子调走,但是刑警队却可以借着调查八年前那起案子,暗中调查,虽然当初疑犯在做事行为上小心谨慎,没有留下一点证据,但是现在却有了一个联系人张蕾。
按照原秋雅的说法,张蕾和疑犯之间势必会有某种联系,当下刑警队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其中的联系。
乔孜很快就查出了八年来张蕾的动向,很快就有两项资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份是张蕾账上金额的流动,显示八年来张蕾的个人账户上每个月通过接连转账的方式打出一笔同等金额的钱。
调取了银行的记录,上面显示这笔金额每次都通过来来回回数次的转账,最终到达了一个叫做胡坚的人的银行卡上。
第二个可疑的地方则是一份医院的病理报告:“你们看,这是我在调查张蕾的时候,查出的她两份流产报告,第一次是在八年前,就在她和艾孟凡结婚后的第一个月,她流产被送到了医院,主治医生的诊断说她是体质原因,所以极难怀孕,而且很容易流产,当时胎儿已经要5个月了。”
“五个月?难道艾孟凡和张蕾其实早就瞒着原秋雅偷偷的在一起,因为家世等等诸方面的原因,艾孟凡选择了秋雅,可是等到秋雅出事,艾家悔婚之后,得知张蕾怀有了身孕,索性就将她娶进了门,可是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在结婚没多久之后流了。”报告书上家属签字一栏是艾孟凡的签名,说明艾家早就知道张蕾有了身孕,那艾家娶张蕾的原因也就可以解释了。
“还有一份是三年前的,这才是关键,当时张蕾再次流产,原因是不知道自己怀孕,所以在饮食上没有注意,但是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却发现她之前就已经做过一次产检,产检报告说孩子很正常,说明她是故意要流掉这个孩子的。”
“按理说,张蕾和艾孟凡结婚八年却没有一个孩子,她应该迫不及待的希望有个孩子来稳固自己的位置,她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除非——”
夏云煜听到原秋雅的事情,一开完公司的紧急会议就赶紧过来了,先前所有的话也听入了耳中,冷笑一声说道:“除非这个孩子不是艾孟凡的,她生怕孩子出生,天长日久的最终被人发现,干脆就让那个孩子彻底消失。”
程庭琛想起了什么,翻开了八年前的案件档案,当初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警局求助了赫赫有名的心理学家江堤,对方给予的关于疑犯的分析是:那是一个有着心理障碍的偏激行罪犯,他性格的缺陷不仅表现在行为处事,更表现在他对性的态度,他案件下的被害人都拥有着良好的家境条件,他犯案追求的正是对平日里高高在上有着优越条件的女人进行一种折辱。
谭阳也看了一眼江堤的分析结论,一种感觉油然而生:“难道这些人张蕾不仅在金钱上一直供养疑犯,甚至……”
“并不排除这样的结论,张蕾可以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全有赖于当初和魔鬼签订的交易,可是随着自己地位的一步步提高,这已经变成了她最大的隐患,她终日惶恐生怕事情败露,自己一无所有,所以她可以杀了陈振峰,可以陷害秋雅,只为了保住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然而即便她将其他人都杀死了,还有一个人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就是恶魔本身。”乔孜身处于上流,对于这些名利的争斗早已了如指掌,人一旦拥有过名利带来的荣耀,就像吸食了毒品一样,再也难以摆脱,哪怕是死,都不愿意去尝那种令他们毛骨悚然的贫穷。
“对方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收手不再犯案,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样对他更有吸引力的事物,也对,让屏幕上大方优雅高高在上的名流贵妇成为自己的奴隶更让人觉得兴奋的呢。”夏云煜嗤笑了一声,眼神之中充满了对张蕾的鄙薄。
“现在我怀疑,胡坚就是当初犯下连环案的人,是到现在为止,除了张蕾之外,最清楚所有事情的人,要知道陈振峰的现场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分明处理尸体的人是一个老手,这人绝不可能是张蕾,极有可能是连环案的幕后之人,只是我们能想到的,张蕾也会想到,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她之前找到胡坚!”
在有了姓名之后,以乔孜的能耐自然是很快就找到了胡坚的住处,就在刑警队的人赶去的时候,夏云煜也决定跟着一起。
对上程庭琛不赞同的眼神,夏云煜也不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别忘了夏家对继承人的教育,我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程庭琛的身上,希望他能够说服夏云煜,如果说有谁是最了解夏云煜的话,那势必是程庭琛,这些天除了平日里的交际之后,私下两人还有交际,已经足够他了解一点,就是夏云煜下定决心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
最终程庭琛还是同意了夏云煜的要求,只是他必须跟在自己的身边,两人一起行动才是。
乔孜查出来的胡坚的住处是在郊区的连排别墅,旁边则是一大片的绿茵草坪,以及露天的泳池,单从外表看,这就是大富人家在郊外的一幢别墅,看来这些年胡坚靠着张蕾已经过起了足够富足安逸的生活。
程庭琛从腰际取出了枪,吩咐身后的人小心的避开了别墅外的监控,悄悄的潜入了别墅,一楼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一直走到了楼梯处,才听到二楼传来的音乐的声音,像是电视的声音,从楼梯上去就可以很清晰的听到电视里放的正是新闻联播。
像胡坚这样的一个人,有可能听新闻联播吗?答案是不可能!可事实上电视里属于主持人甜美的嗓音从上楼到至今依旧清晰可闻,丝毫没有调台的迹象,当下程庭琛就立刻向谭阳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靠在了发出声响的门两边,心里默默的倒计时,猛的把门踹开了。
就看进背对着单人沙发上,一个身影低着头,双手搁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哪怕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都纹丝不动,程庭琛举起枪,警戒着一步步上前,直至枪抵上了对方的后脑勺:“把手……”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沙发上那个庞大的身躯颓然倒下了,脖颈处赫然一道血痕滴淌着已经把胸口的衣服全部浸染成了鲜红色,从身躯的两侧慢慢的弥漫开来。
谭阳上去摸了摸体温以及血液,很快的抬起头来:“还是热的。”
联想起刚才进入别墅前的观察,别墅门口上并没有看到人影以及车辆的踪迹,旁边的一幢别墅也是空的无人居住,但是要离开这的唯一一条出路口就是他们刚才进来的地方,按照体温及血液的凝固来看,对方离开也没多久,现场明显是清理过的,从时间推算,杀人之后清理现场再离开,凶手想必还没有离开这片小区。
“凶手没有车辆代步,现在应该还没走多远,追!”
本来程庭琛的意思是这里的别墅因为地势以及设计,数以百计的别墅错落有致,为了防止凶手逃出小区,所以让所有人分散开来找寻,但是因为对于凶手是张蕾,以及她势必是独自行动的确信,他疏忽了。
就在所有人离开别墅之后,与胡坚的别墅相邻的另一幢别墅的阳台窗户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两幢别墅相邻不过三米的距离,轻轻松松的用了一根绳子跃到了别墅里面,一直走到胡坚出事的房间,将一根几不可见的头发塞入了胡坚握起的右手里,然后再次用同样的方法离开。
程庭琛和夏云煜一出门,就被后者拉着直接往东边去了:“这别墅附近大多是成片的绿茵,根本藏不住人,只有这个方向,因为一幢幢别墅的位置,遮住了大部分视野,也便于隐蔽,如果我是张蕾一定会走这边。”
追出去没多远,在一块绿茵花木的附近,有一个旋转的洒水龙头正在洒水,而在它一旁潮湿的泥地上,清晰的看到几个脚印,两人互看了一眼,赶紧又追了上去。
又追了没多久,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前方奔跑着的身影,单从背影看,很像张蕾,程庭琛继续追了上去,而夏云煜看了一眼,则准备从另一边绕道到张蕾的前面。
程庭琛拔出了枪,冲前方喊道:“张蕾立刻停下来,否则我开枪了。”
前方的身影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跑去,程庭琛见状对天鸣枪,示以警告,对方终于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因为他,而是夏云煜已经绕到了她的前方,两人已是前后夹击,凶手的模样也昭然若揭,的的确确就是张蕾。
眼下那张曾经高贵优雅的上流夫人的模样姿态已经不复存在,张蕾大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带着惊慌失措,恐惧的眼神看着渐渐逼近的两个人。
“张蕾,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乖乖束手就擒。”
发髻衣衫早已凌乱不堪,此刻的张蕾仿佛陷入了疯狂,大声得嘶吼着,做着徒然的困兽之斗:“不……我不会跟你们回去,我不信……为什么你们会来的这么快,只要再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就不会有人发现是我杀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帮着原秋雅,为什么一定要追查下去,我……我是艾家的长儿媳,你们没有资格抓我。”
话说到后来,已经是语无伦次了,或许张蕾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在说些什么,夏云煜想起了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一对姊妹花青春靓丽,有着上天优待的容貌头脑,张蕾当初的条件固然比不上原秋雅,但在寻常人看来也已是幸福足矣,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改变她的究竟是那场事故,是陈振峰的不曾相救,还是张蕾她自身的贪婪不满足?曾经她是不幸的,可是最终也应了那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自卑着,所以试图用高贵优雅的姿态以及对她人毫不留情的打压来营造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试图用名利来改变自己,却不知道当她任由欲望名利诸如此类的死物操纵着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张蕾,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自首,也许还能够从轻发落。”
“不,我不要回去。”听到程庭琛的话之后,张蕾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变得愈发疯狂,掏出一把匕首准备向自己的心窝扎去,已经来不及阻止了,程庭琛举枪射中她的手腕,试图阻止她的自杀。
然而张蕾早已是抱着求死的心,程庭琛的一枪射中了她的手腕,却没有能阻止她的行为,她忍痛用尽力气,狠狠地一刀扎进了心窝。
“张蕾!”两人冲上去就见着刀子已经大半扎进了心窝,张蕾是必死无疑了,她的嘴边已经溢出了鲜血,可她仍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呢喃着,嗓音和着涌到了喉头的鲜血,发出间歇的垂死时喘不过气的呃呃的声音:“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回到过去……回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嘲讽鄙夷,我不后……后悔……毁了她,我不甘心,我……”
在最终的一声如同喘不过气的的呃声之后,张蕾的眼神终于从极度的不甘心怨恨转为空洞,可嘴角却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衬着鲜血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