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美丽逝去[GL]》乌禾

2、桑之落矣

　　“大小姐，我回来喽……”叶其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打开昏暗的壁灯，让屋子里有些许亮光，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将沉睡之中的人从密不通风的被子里拯救出来，抬手想要将她散落在脸上的乱发拨开，顿了顿，还是作罢。

　　浴室里传来一阵阵水声，哗啦啦，哗啦啦，扰得桑落睁开了眼，眼泪也顺势流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掀开被子，还未躺进去，就听到一声几近凶恼的质问，叶其愣了愣，钻进被窝里，抱住背对自己的桑落，轻吻她的后颈，安抚道：“有个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声音是难以遮掩的倦怠疲惫，却仍是小心翼翼道着歉，“吵醒你了，下次我小声点，睡吧。”

　　“你是不是厌倦我了？”终于问出了口，桑落忍不住瑟瑟发抖，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没有，怎么会呢？”叶其再次轻吻桑落的后颈，“不要胡思乱性，我真的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我今天去了你们医院……”桑落自顾说着。

　　“嗯？”叶其听到这里勉强打起精神来，心里边是有些高兴的，自从车祸后，桑落就几乎不出门了，今天居然主动去医院找自己，这是好事，“那我怎么没见到你，哦，大概是我在手术吧。”

　　“不是，你今早出门我就跟你出去了，你前脚进医院，我后脚就跟了进去。”话说出来，竟是酣畅淋漓的畅快，事到如今，桑落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好说的了，索性说个明白。

　　叶其忍不住打个哈欠，眼泪直流，脑子也变得混混沌沌起来，没有抓住事情的关键，只附和着：“那怎么不叫我一声呢？”

　　“因为我看到你和一个小护士……”说到这里，桑落猛地转过身来，尖着嗓子，“那个小护士长得很好看，对不对？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昏暗的灯光下，桑落半张脸都被凌乱的发丝遮掩着，即便如此，那道由下颌蔓延至耳根的伤疤还是隐隐约约暴露在了阴冷的黑夜中，再加上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尖叫，此情此景，更显狰狞。

　　叶其看着这张面目全非的昔日容颜，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你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尖叫还在继续，它们幻化成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着叶其的脖子，叫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刺耳的尖叫声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泣诉，“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叶其大口大口喘着气，那双手终于不见了，而她终于劫后重生，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抱住抖个不停的人，叶其拨开她的发，让那道丑陋的伤疤彻底地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中，轻轻地吻上去……

　　“好看吗？”桑落却一把推开她，啪的一声打开床头的灯，突然的亮光刺得叶其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桑落却不依不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步步紧逼，“看着我，我好看吗？好看吗？为什么不看我？快看我呀！”

　　长时间的手术早已让叶其熬红了眼，而此刻强烈的灯光更是让她无从招架，耳边复又响起的刺耳尖叫更是让她不想开口吐一个字。

　　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过困倦，还是因为灯光太过刺眼，或者是……

　　打从心底升腾起的一股悲凉。

　　我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果然是，乌鸦嘴。

　　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