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燕翩然

4、第三章

　　我坐在自已的小小房内，想起白天六王爷那冰冷的眼神和无表情的脸，猛的想起自己的绢帕还留在他的手中，心中大惊，这样轻薄无礼，不知他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罚我。
　　翻来覆去，一夜未睡。
　　第二天，强打了精神来到书房，看看书房内没有动静，我怔怔忡忡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开始洒扫，冷不防的感觉房内有一个人，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六王爷背对着我立在窗前。
　　窗户大开着，晨雾未退，淡淡的署光浸进房内，在他的身上洒上了薄薄浅浅的光晕，淡青的长袍在微风中飘动，越发显的长身玉立，气质超群。
　　我忙行了礼，呆立到一旁，停了一会看见他没有什么动静，便收拾了，准备离开。
　　“这里还习惯吗？”忽然他问。
　　我一愣，竟不敢相信是在问自己，转头四下看了下，才低头小声道：“习惯。”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睛漆黑的不见底，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停了半响道：“如果想家了，说一声，可以让他们送你回去看看。”
　　我一愣，难道昨天的事让他恼了，要把我送回去，一惊又跪到地上道：“奴婢家中已无亲人，没有什么想家的，只愿意在这里为王爷打扫书房，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他没有吭声，半响我抬起头来，看见他淡淡的看着我，随机轻轻的笑了起来，柔声道：“起来吧，我就是这么一问，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在平洲站在大堂上与县令相争时的那股子劲都上哪儿去了？”
　　我忙站了起来，低眉敛目的立在一边，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你不是要打扫吗？为什么还不做？”他问。
　　我忙放下手中的水盆之类的，急急忙忙的打扫起来，他便踱到书桌前坐了下来，伸手从桌角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房内静的滴水可闻，我大气不敢出，只怕惊扰到他，轻手轻脚把一切收拾好了，看见他依旧坐在书桌前，浑然忘了我的存在，便向着他行了礼，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房内我还在想，他为何不还我绢帕，后来又想，他是何许人，会还需要还下人的帕子，一定在昨天就不知抛到哪里去了，从他的表情看似乎没有恼，这样想着，渐渐放下心来。
　　府中因为王爷的回来而忙碌起来，戏班也比以前更加忙，我便时常不能同江月他们在一起玩耍，有时在晚上，隔了府内的湖，远远的可以看见他们在为王爷、或他的门客、或朝中的官员们表演。
　　我百无聊赖，就独自找些书来看，每次偷偷从书房拿出来，再偷偷送回去。
　　湖边再次响起丝竹声，我看着亭子中坐满了各色人物，便回到自己的房内，把前几天拿的那本书《论语》送回去。
　　推开房门，我直奔书架，黑暗之中放好书，我又借着手中如豆的灯火，在书架上来回看了看，记得前几天放着一本《南柯太守传》，就在书架上找了起来，可是找了半天还未找到，自言自语道：“奇怪，明明在这里，上哪儿去了？”
　　没有办法，怕有人来，只好先做罢，转了头，发现窗户竟开着呢，心想明明自己是关好窗户了，什么时候打开的。
　　我把灯放在桌案上，准备去关窗，才猛的发现书桌边竟坐着一个人，吓的差点大叫起来，随机看清是六王爷，惊的用手捂住了嘴。
　　六王爷正盯盯的看着我，见我的样子，便一笑道：“怎么？吓到你了？”
　　我匆忙的行礼，心想他不是在亭中饮酒的吗？何时来到这里，看到自己在找书，不知做何感想，真是人倒霉了做什么都错。
　　他揉了揉头道：“有些头痛，去端杯茶来，不要别人知晓我在这里。”
　　我点点头，忙去给他倒了杯茶端来。
　　他接过茶大饮了几口，长出口气斜倚在椅子上半眯了眼不做声。
　　我收了茶，没有他的吩咐不敢退下去，他疲惫的看了看我道：“我去内间歇一会儿，你就在外间等着吧，有什么事就唤我一声。”
　　他转身走到内室，我跟了进去，给他铺好床，扶住他，看着他半倚在床上，才轻轻掩了门出来。
　　怕别人知晓，我吹熄了灯，独自坐在黑暗之中，后来支持不住就倚着椅子睡着了。
　　睡梦之中似乎又是回到平洲县，看到姐姐被他们折磨的不成人形，县令又冷起脸来，大喝着对我用刑，我气的肺炸，心想不用你们这样欺负人，等六王爷来了再收拾你们，回头眼看见六王爷仙风道骨般的站在不远处，含笑的看着我，转眼间狰狞起来，大步而走，我只看见他的身影在如雾的道路上一闪而没，急的大哭起来。
　　“小若，小若。”一个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一惊，清醒过来，看见面前亮着一盏灯，而怜菊正焦急的摇晃着我。
　　原来我坐在椅子上做了一个恶梦，我忙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
　　“我倒处找你，你可好，在这里睡着了。”怜菊责备道。
　　我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王爷在里间，你小声一点。”
　　怜菊一愣道：“王爷明明在水榭那边，我刚才还看见他。”
　　她这样一说，我也愣住了，站起身来，小心的推开内室的门，小心的向里看去，果然床上空空，六王爷不知何时已离开了。
　　怜菊看了一眼道：“还不快走，张婆婆让我找你帮忙，今天来的客人多，前庭忙不过来。”
　　我忙收拾了随她一起向前庭而去，心中疑惑着，看来六王爷没有睡多久就起来走了，那他走的时候一定看到自己睡着了？心中大窘，本来是想报恩的，为什么每次见他都是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真是越想越懊恼。
　　整晚水榭上的歌舞动听，客人们都半醉，六王爷斜倚在椅子中，端着一杯酒，浅笑着望着满池的歌舞，我小心的立在他的身后，不时的上前送水递茶，有时偷偷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一惊之下，心如鹿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