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原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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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圆月挂疏桐。
进了少林安排了住处，楚留香便被无花叫走，说是方丈有要事相商，于是，带着楚留香去见方丈去了。胡铁花本想找李寻欢四处逛逛，可却被慕容暄捷足先登约了李寻欢，于是，胡铁花百无聊赖的回房间睡觉了去。
“人定时分，确实安静”慕容暄负手走在前面，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圆月。
李寻欢跟在其后，看着前面在月色下显得寂寥的身影，心中感叹。
“李兄”慕容暄转过身，神态平和，开门见山的问：“你当真知道不用找到出跸刀刀鞘上的宝石而能得到刀身另一面地图的办法？”
这一问倒是让李寻欢一愣，不想他竟这般直白，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当初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
“原来如此”慕容暄轻笑，笑看着李寻欢：“难道那时...你就已经怀疑我了？”
李寻欢轻叹口气，道：“那时你说，‘况且楚兄又在这半个月内连续盗走了三个大人物的宝贝，再多一把七星出跸刀也不足为奇’”
“哦？”慕容暄有趣的看着李寻欢，笑问道：“这句话有问题？”
“楚兄为在下的病在半月内盗取那三人的宝物，这件事，在出跸刀重现江湖之前，想必只有暮雪山庄的人才知道”
恍然大悟，慕容暄赞赏的点着头，轻笑道：“原来是我自己露出了马脚”
“我不信是你”李寻欢神色认真，看着对面犹自轻笑的人，道：“你不像那种杀人如麻的人，况且，你应该一直都在庄内，而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安排灭门、栽赃以及在江湖上传播消息，这需要一个比较庞大严密的组织”
“我确实不是凶手”慕容暄轻笑着，缓缓道：“我只不过是枚棋子”
“凶手是谁？”
“卫天”说道这个名字，慕容暄的神色不由变了变，仿佛只是说说，便感受到了那人的可怕，声音不由得低沉起来：“阎罗教的教主，七星出跸刀的拥有者”
李寻欢微微皱眉，阎罗教这个名字他倒是听楚留香提起过。
“事情倒也巧合”慕容暄低叹一声，悠悠道：“就在胡铁花把你送来山庄的时候，阎罗教的一位天王，正在山庄内，他听说爹爹跟胡铁花要的三样东西后，便猜到胡铁花一定会找楚留香帮忙”
“所以，阎罗教趁着楚留香半月内盗取三件宝物的时间，到船上偷了他的东西，然后杀死西门怀一家，嫁祸楚留香”李寻欢看着对面之人，皱眉道：“你竟没有阻止？”
“我开始，并不知道他们要嫁祸给楚兄，在医治你的时候，我才听他提起，以楚留香的本事，定能找到其中一到三个，而他们只要派人一路跟着便是，等他们教主得到另外几个，再把楚留香的抢过来，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与精力”他当时听他说他们教主的计划时曾反对过，可是，阎罗教的教主一旦下了命令，又有谁能挽回？
“你也听命阎罗教？”
“不！”很肯定的回答：“我只与他是朋友，阎罗教的人，我只认识他一个”
李寻欢了然一笑，阎罗教的人，不一定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见李寻欢的了然与理解，慕容暄不禁放松下来。
“既然此事你不曾参与，那你问我，是否有办法得到另一半的地图”李寻欢不解：“难道，你也对其中的秘籍或宝藏有兴趣？”
慕容暄眸光一亮，正色道：“《黄庭经》”
见李寻欢不解，慕容暄解释道：“《黄庭经》，是一部失传已久的道家医理奇书，是各种神仙方术与医学药理的大成，可谓是稀世珍宝”
李寻欢不解道：“难道，慕容兄想知道...长生不老之方？”
慕容暄失笑摇头，缓缓转过身背对着李寻欢，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李兄，你觉得，三妹如何？”
李寻欢一愣，心下叹息，想来，这事与慕容婉儿有关，于是言道：“慕容姑娘纯真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
慕容暄点头，脸上的神情温柔而悲痛：“婉妹今年十七岁，李兄难道不觉得，她有点太过天真烂漫了吗？”
“难道？”李寻欢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慕容暄惨笑，声音是说不出的低沉与痛苦：“婉妹三岁那年跟我去雪山顶上玩耍而失足掉下山崖，幸儿掉进山底寒潭而保住了性命，可却因为头部受到重创与寒潭冷水的刺激，高烧不止，足足烧了十一天”说道这里，慕容暄的身体微微轻颤，仿佛慕容婉儿这一切的厄运，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妹妹，为什么这样的厄运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连续十一天的高烧，烧坏了她的脑子与心智，她本是慕容家最聪明的孩子”痛苦的闭上双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虽然看起来无忧无虑，可我知道，她有时会躲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哭泣，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她本就是最聪明的孩子，她每天都在努力的学习医术，不停练习父亲交给她的内功，她比任何人都努力都用心......”
李寻欢垂眸望着地面，虽然他之前觉得慕容婉儿的纯真多少不符合她的年纪，但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极少出门的原因，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经历。而慕容家，又是医药世家，救人千万，却医治不好自己家的重要的人，慕容暄的心情，他虽然体会不到，却也深深的理解。
“那本《黄庭经》，能治好慕容姑娘？”
“我不知道，但那是医家奇书，一定有他奇特的方法”突然转过身，慕容暄的神色激动，伸手拉住李寻欢的胳膊，痛苦道：“李寻欢，我实在没有办法，实在没有办法”用力的手一下子失去了力道，慕容暄跌坐在地，眼中已不复神采，只剩深深的痛苦与自责，这十多年来日日夜夜背负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已经不看负重。
“慕容兄，这并不是你的错”李寻欢缓缓蹲下身子，一双明亮而温柔的眼看向慕容暄的眼中，温温一笑，似有感触道：“一切都是天意，也许某天机缘巧合，慕容姑娘遇见高人，之后便于常人无恙了呢，你若这样自责，慕容姑娘知道后，一定会很伤心”
“李寻欢，你真的不知道方法么？”问的，自然是出跸刀地图的方法。
李寻欢摇头，惭愧道：“不知”
“他真的不知”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楚留香不知何时已到了李寻欢的身后，弯下腰拉去蹲在地上的李寻欢与慕容暄，道：“慕容兄，李寻欢说的那句是为了引出幕后人，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方法”
慕容暄起身后惨然一笑，道：“也是，若是有人知道其中的捷径方法，为何那么多人还要为这几颗宝石厮杀，是在下贪婪了”
“慕容兄”楚留香问道：“你可有把李寻欢知道这个方法告诉别人”虽说李寻欢是为了引出幕后人而说的假话，可若是被传出去，以后怕是麻烦不断而且危险不断。楚留香来的时间不长，并没有听见之前他们两人的谈话，但刚才去了方丈那里，知道此事与阎罗教有关，而阎罗教的教主已经率领教众半月前从南疆赶往中原，如今已接近葫芦集，再有几日，便到少林了。阎罗教的教主卫天手中拿着七星出跸刀，想来幕后操作一切的人就是他，这次来少林就是为了抢夺楚留香手中的那颗宝石，若是被他知道李寻欢的那个玩笑话，那李寻欢岂不是危险之极。
仿佛看出了楚留香的担忧，慕容暄无力的笑了笑，道：“三妹喜欢他，我怎么会让他有危险，这事除了沈红知道，别人都不知道，阎罗教的人也不知道”
楚留香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深夜，子时。
楚留香跟着李寻欢进了房间。
李寻欢转身看他，以为他有事对自己说，谁知，楚留香不但没有说话，反而脱起了衣服。
把脱下的衣服放在桌子上，楚留香见李寻欢奇怪的看着自己，于是对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温柔问道：“你不困么？”
“困”
“困了为什么不上床睡觉？”
“因为你还在这”
“我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你难道忘了，你还中着毒呢，你的胳膊和腿不是用不上力气么，今天太晚了，明日请无花大师过来给你好好看看”
于是，李寻欢被楚留香挤到了床的里面。
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虽无奈，但也很感激，毕竟他是关心自己，怕自己有危险，而自己在这个时候也不想给楚留香增添烦恼，所以，就由着他吧，毕竟，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
慕容暄坐在一旁给李寻欢诊着脉，楚留香与无花静静等在一旁。
无花大师精通琴棋书画，对医理也是深有研究，江湖中更是有名的医术超群，但若是单论医术的话，慕容山庄是医药世家，除了老庄主外，慕容暄的医术是无人能及的，无花也是不及。
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慕容暄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收回诊脉的手，温颜笑道：“这毒我能解，只是需要一些罕见的药材”
无花笑道：“少林寺中除了经书，最多的便是药材了，慕容公子随我到医房，需要什么药材尽管用”
慕容暄起身，对无花大师笑道：“那就劳烦大师带路了”
“请！”
于是，慕容暄随无花去给李寻欢配制解药去了。
楚留香安心一笑，坐到李寻欢身边，笑道：“还好有慕容兄”他本就料定江独鹤下的毒定是难解，开始见慕容暄皱眉时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料，那是自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懊恼，自己没有保护好面前这个人，但随后见慕容暄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的心情也跟着起伏，听见慕容暄说可以解的时候，他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李寻欢点头，心中却也有着歉疚，他不愿让别人为自己担心。
“嘭嘭！”几声敲门声，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楚施主，尽早少林收到飞鸽传书，方丈说，是楚香帅的”
楚留香起身开门，对门外的小师父施礼后接过字条，关了门后展开字条看了看，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仿佛预料之中的事。
“是屠寨主的？”李寻欢问。
楚留香眨了眨眼睛，目光闪烁，问道：“你怎知？”
“随便猜的”
楚留香走进他，缓缓弯下腰，一双明亮闪烁的眼睛看着对面近在咫尺的人，认真问道：“李寻欢，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人的武功厉害，洞察力一流，为何江湖中不曾出现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如迷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始美丽而病弱，让人忍不住去怜惜与呵护，之后在慕容山庄外的身手让人震撼，谁会想到，他那样纤瘦单薄的身体会有如此惊人的身手，虽然武功不弱，但却爱逞强，回到山庄后他毫无预兆的晕在自己怀里，当时他的心仿佛被他口中吐出的鲜血溺死，他，总是能牵动他的心弦。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五年前，林诗音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流连青楼数日不归，林诗音来找他，那时他正左搂右抱，笑声好不逍遥快活，林诗音愣在了那里，眼角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缓缓走到他面前，一个颤抖的耳光打在他脸上，悲痛的问着，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李寻欢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没有逃开楚留香的眼睛，微微别开头不去看对面闪烁的黑眸，李寻欢轻笑道：“我只不过是个酒鬼”
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楚留香发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引出了李寻欢不愉快的记忆，于是，直起身体，两指夹着字条，笑道：“你猜的不对，正是屠壮的飞鸽传书，我本来奇怪，为何我们已经到了他却没到，原来，他是在半路上遇见了阎罗教的人，还见到了阎罗教教主和他手中拿着的出跸刀”微微皱了皱眉，楚留香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他说江独鹤与阎罗教勾结，汉阳寨有危险，他必须回去”
李寻欢起身，漂亮的眉头微微紧皱，仿佛在为屠壮与汉阳寨的人担心。
伸手轻轻抚平皱在一起的眉，一个错愕，一个微笑。
“不必担心”楚留香神色温柔，眼中却是对朋友发自内心的信任：“屠壮虽为人豪爽大气，但武功智计却不输给别人，汉阳寨的人又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人敢跟他们乱来”
“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放心，汉阳寨定会没事”
点点头，见楚留香眼中的信任与坚定，李寻欢突然觉得，能有楚留香这样的朋友，当真是无憾了。既然楚留香这么相信屠壮，那汉阳寨，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咚咚咚”又是几声敲门声，这次的声音仿佛带着些许急迫与不安。
“楚施主，方丈请你过去有事相商”
“我去去就回，你别乱跑”楚留香叮嘱了李寻欢后随门外的师父走了。
李寻欢无奈摇头，又坐回了椅子上。
果然，事情有所变动，原定三月初五在少林销毁出跸刀刀鞘的宝石，今日才二月二十七，阎罗教的人已经到少林山脚下了。
夜晚，繁星满天。
少林寺巡逻的僧人比平日多了一半。
“寻欢”
李寻欢有些诧异，楚留香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
楚留香脸上的笑容极其温柔，看着面前的人，缓缓道：“很明显，阎罗教就是这整件事的主谋，如今知道我要毁了刀鞘上的宝石，已经按捺不住来少林要了，或者，他们早就预谋好了，从出跸刀重出江湖那一刻起，就计划着怎样找到刀鞘上的宝石，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会打算毁了他们”
李寻欢看着他，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所以，明天阎罗教的人若是到了少林，你最好待在屋子里”
“为何？”
“因为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尽管慕容暄已经配了药给李寻欢服下，但是那药是让李寻欢受伤的胳膊和腿可以活动如常不会用不上里，但是解药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配好的。
“我已经行动如常，并没有不适”
楚留香无奈摇头：“事因我起，我不想你牵连其中”
“你是因我的病才去盗药，所以才会让人有机可乘转了空子”李寻欢对楚留香总是有些亏欠的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受他的照顾与帮助，他不想，什么事都让他自己一个人解决，他可以跟他一起，想到这里，一双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夺人的光芒，郑重其事的道：“楚兄，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么？”
楚留香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抬头笑道：“我实在不想把你当朋友”
李寻欢眨了眨眼，这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楚留香目光炯炯，缓缓走进李寻欢，嘴角上翘的笑容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微微低下头来到李寻欢的耳边，轻启双唇吐出温热的气息洒在他柔软的耳畔，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们可不可以，不做朋友”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浮动，李寻欢不自觉的向后微微一缩，心弦不受控制的一颤，不由自主的问道：“不做朋友，做什么？”
“做...爱人”
李寻欢诧异的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笑得温柔而专注的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楚留香微笑着，李寻欢的反应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脸温柔而认真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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