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雨下》素和栩栩

32、小祭司与二公主

　　——初见——
　　在长长的红色宫道里，一位白胡子老者正领着一位少年前行。
　　白胡子老者对少年道：“你可记住为师方才与你说的，在这宫中不比外头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宫中规矩多，且住的都是王族你可不能冲撞了他们。”
　　少年道：“徒儿知道了，可若是王族冲撞我们呢？”
　　老者道：“这王族怎么可能会冲撞呢？而且就算……”
　　老者话还没说完，俩人转过一道宫门时一枚毽子从天而降落入少年怀里。少年一喜拿起就欲踢。
　　老者连忙制止，少年只好作罢。
　　只见老者笑眯着脸朝前望去，一位穿着墨蓝衣的少女扬着笑面跑来。
　　老者朝她施礼道：“参见二公主。”
　　少女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大祭司怎么在这？”不等老者回答少女便看见那位低着头的少年，她叫了句，“呀我的毽子！”便从少年手中夺过毽子，问少年道，“你是新来的宦官么？看你年纪不小了还进宫来，家里一定很穷吧。”
　　少年欲开口，老者叫他道：“恒青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二公主施礼，为师教的规矩都忘了吗！”
　　“是。”少年朝少女施礼，道，“我不是宦官……”
　　老者道：“要说‘回二公主’。”
　　林恒青心道：宫里规矩真多，早知道不来了。但进都进来了也只能照做了，对百里芗道：“回二公主的话……”
　　百里芗惊讶道：“原来你是大祭司的徒弟呀，原来大祭司还收了个宦官做徒弟。可惜了，若是你早一点遇见大祭司就不用阉割了。”
　　老者与少年对视一眼，少年眉头拢起动了动唇还想再解释一下，不料少女道一句：“我去踢毽子了，大祭司好好领徒弟熟悉熟悉各处吧！”说完便跑到一边宫墙下与侍奉她的宫女玩起毽子来。
　　老者恭敬施礼，微摇摇头道：“这宫里还有哪个地方是二公主没去踢过毽子的。”
　　少年回道：“冷宫。”
　　老者闻言立即瞪了他一眼，道：“不许胡说！”
　　少年低声道：“原来这位二公主这……”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有问题。”
　　少年此话一出吓得老者立即紧紧捂住他的嘴，怒道：“活腻了！”
　　老者紧张地看向二公主处，生怕她会听见，可已经来不及了二公主此刻刚好站在他们两步之前。
　　她面带微笑，弯腰捡起地上的毽子问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露出甜甜的笑容。
　　少年拉下老者的手，耿直道：“林恒青。”
　　“很好……”少女仍然笑望着他，只是语气有着怒意，“你死定了！”
　　老者急忙道：“二公主开恩呐！”
　　从此，林恒青开启了悲催的宫内生活。
　　——暗恋——
　　林恒青直起身子捶捶酸痛的肩背。天终于亮了，而他也要将抄了一晚上的书送去给那位任性的二公主。
　　他自言自语道：“今天就是我的十七岁生辰了，可要小心些晚上不能再让她挑刺做这做那了。不过……”林恒青笑了下，看着满是字的纸道，“纸老虎。”他摇摇头一副不跟小孩计较的模样。
　　整理好纸张，他抱着它们走出房间。
　　一名宫人急匆匆跑来。
　　宫人对林恒青道：“参见小祭司，二公主命您快速去往公主殿！”
　　林恒青道：“有急事？”
　　宫人道：“奴婢不知，奴婢只奉命来请小祭司。”
　　一进入公主殿，只见跪了满殿的人。林恒青皱皱眉。
　　二公主坐在正位，喝道：“姓林的是不是你打翻了我特意准备守夜时供奉给神君的上等油灯！”
　　林恒青参拜了她不急不慢道：“臣没有。”
　　二公主怒道：“还不承认！你向来看我不顺眼又觉得我罚你抄书所以对我心生怨怼故意打翻了我的油灯！昨日傍晚你放了抄好的书后本公主的油灯就被毁了！”
　　“臣，没有。”
　　“没有！那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故意打翻油灯好诬陷你噜！”
　　“臣不敢！”
　　“来人！将姓林的拖下去关起来！”
　　两个侍卫走了进来，又不敢动林恒青，林恒青叹口气将抄好的书册交给一名宫人便随他们去了。
　　关也只是关在公主殿的一个偏殿，林恒青在里头道：“公主真是难伺候，看来我的生辰只能在这儿过了。”
　　叹息了几声。
　　晚霞漫空时，那位老者将偏殿门打开，对林恒青道：“走吧，傻愣愣地做什么？不舍得出来吗？”
　　林恒青有些讶异：“师父赎我来了？”
　　老者道：“是二公主查明了真相还了你清白！原来是那位思慕你的贵小姐恰好进了宫又恰好知道你去了公主书房就想去找你，不料你已经走了，她看见了二公主准备的油灯想拿起来看看可谁知道竟然打翻了，又怕二公主怪罪又气你对她不屑一顾所以就没对二公主说实话。现在二公主可是与她闹僵了。”
　　林恒青道：“我以为是她自己做的……”
　　老者道：“二公主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好了走吧，师父可是特意为你煮了长寿面，再不吃就坨了。”
　　“好。”
　　林恒青与老者一同回了祭司院。吃了长寿面后林恒青在院里看书。他捧着书道：“怪了以前我一看书就困的，想必是抄得多了也就适应了吧。”
　　忽然间，一只丑得无比丑的毽子从天而降，落在林恒青怀里。
　　林恒青被吓了下，抬首看去见是二公主。
　　林恒青拿着毽子起身面露疑惑，小声道：“难不成她缺玩伴了？”
　　只见二公主偏身背手，酷酷地道：“姓林的，生辰快乐。”说完便快步地又酷酷地离开了。
　　林恒青拿着那只丑不拉几的毽子，呆住了……他摇了摇头，勾起了嘴角。
　　画面一转。
　　这是在开了许多花的草原上，远方立着好几个箭靶。
　　原来是王族们在此练箭。身为大祭司与小祭司的二人自然也是来了。
　　林恒青的双眼正盯着一位红衣持弓拉弦的貌美少女看。
　　少女未曾留意到他，只心无旁骛地瞄准远方的箭靶。
　　少女眯着一只眼，脸上露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嗖！”地一声羽箭似流星般飞去正中靶心！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呼喝欢笑起来，二公主也得意地笑了，瞧见了林恒青更是抬起下巴骄傲地哼了一声。
　　林恒青又呆住了。
　　随后同时起了许多圆圈，要么是林恒青本走那道可当他听见了二公主驾到时又改为这道，要么是林恒青远远看见二公主在前方更加快了脚步当快靠近她时又将脚步放缓，二公主则会道：“林恒青？”
　　有时她会说：“原来是小祭司！”
　　又一个圆圈出现，只见百里芗气呼呼地将他从一个女子身边拽走，喝道：“你不知道她是宋大人的爱女吗？你什么身份离她这样近！”
　　画面又变了。
　　那位大祭司气对林恒青道：“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二公主，你要把眼睛擦亮远远地看见她就躲才是，哪有你这样还上赶着被她欺负的！这下好了被她罚站了一夜！”
　　林恒青泡着脚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师父你就别念了。”
　　大祭司更气道：“我不念？你倒是说说你哪次改过！”叹口气道，“我也算过你们的八字挺合的呀怎么这二公主就逮住你不放。”
　　林恒青闻言不禁失笑。
　　大祭司吹胡子瞪眼睛道：“你还好意思笑！”
　　随后又一个圆圈冒出。
　　林恒青偏身藏入花丛中，前方百里钲对百里芗道：“妹妹，怎么说小祭司以后也是要成为大祭司的，你怎可这样对待他。”
　　百里芗搅着衣袖道：“是他先跟那些……他先说我坏话的。”
　　百里钲道：“是吗？我记得他也不是嘴碎的人啊，反而对你处处忍让。”
　　二公主有些别扭。
　　一位华贵的妇人转过身来，笑道：“看来小妹很看不惯小祭司呢？该不会是……嗯，就要罚罚小祭司才是！”
　　百里钲温柔地对妇人道：“你怎么也教她胡来？”
　　妇人笑道：“你不懂。”
　　而林恒青双眼只看着百里芗，神色似水般柔软。
　　其实在妇人转过身的时候玉兰时和东篱都呆了下，东篱惊道：“那不是玹姬吗！怎么百里钲会对她这样……”
　　闻人长命道：“或许她便是汤玹的姐姐。”
　　玉兰时也惊道：“两姐妹居然生得一模一样！”
　　东篱道：“即使样貌相同百里钲还是没法喜欢玹姬。”
　　玉兰时道：“原来是大祭司先喜欢二公主的……”
　　东篱突然转对玉兰时道：“对了兰时你会射箭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太会。”
　　东篱道：“那你可要赶紧去学学，说不定也能像这位二公主一样让男人拜倒在你裙下。”
　　玉兰时：“……”
　　话不多说，下方圆圈再变换。
　　——秘密——
　　在雪山顶上，林恒青拿着写了字的银杏叶来到山崖边，不想看见百里芗也在此处，她正拿着银杏闭眼许愿。
　　她睁眼松手，银杏随风飞过他面前，他忍不住伸手抓住，看见上头写了“我很喜欢他，希望他也能喜欢我”下一行又写着“算了算了，还是依照他自己的意愿吧。”
　　林恒青面露失意，眨眨眼又故作轻松道：“是哪家好男儿能得公主青睐啊？”
　　百里芗看见是他，神色慌张地抢过银杏随手放飞，高高昂首道：“秘密。”
　　他轻叹气道：“看来公主心悦之人不是很喜欢公主呢。我与公主一样喜欢一个人，可她却对我有成见。”
　　她叫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笑道：“公主好似有些激动。”
　　她道：“哪，哪有！那人是谁啊？你那么好她为什么会对你有成见。”
　　他望着她道：“公主觉得我好？”
　　她点点头道：“虽然你有时候啰里吧嗦又气人可也不是个坏人。”
　　他直望着她道：“那，”胸口起伏，“若是我说我喜欢的是公主呢？”他紧张地呼吸。
　　她道：“好。”下一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惊讶地望着他。
　　他扬唇笑道：“不管，反正公主说好了。”
　　玉兰时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之前所说的秘密是这样的。
　　而随着圆圈不断地变化，他们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也都在浮现。他背她下雪山，她与他一起守灯，还有松树下她的强吻……一桩桩一件件尽数展现。
　　直至不知何处刮来厚厚的风沙将他的尸骨埋住，不至于被狼食鹰啄。
　　不止他，所有怀柔国人的尸骨都被黄沙埋葬起来。
　　东篱开口道：“这样看起来，他们两个也挺相配的。”
　　闻人长命道：“只可惜都死了。”
　　东篱道：“那位二公主也死了吗？”
　　玉兰时道：“她不会独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