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夏天的距离》多与多的小伙

34、第34章 上上签

　　林宇辰说完那句冠冕堂皇的话，便像是真的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了“爬山”之中，目光扫过路旁卖糖葫芦和气球的小贩，眉头几不可察地又蹙紧了些。

　　姚心悦跟在他半步之后，腰间的触感仿佛还在，那五个指尖的温热烙印一样挥之不去。她低着头，盯着脚下粗糙的石阶，心跳依旧杂乱无章，一半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另一半……是被他那句“家里管得严”搅乱的。

　　谁是他“家里”的？

　　这人怎么这样？占了便宜还卖乖！

　　山路拐了个弯，出现一个稍微开阔的平台，一旁有座小小的凉亭，早已挤满了歇脚的人。旁边倒是有个卖老荫茶和凉糕的小摊，支着几把简陋的塑料凳。

　　“休息五分钟。”林宇辰发话，语气平静，但他脚步却已朝着那个小摊迈去。

　　他身高腿长，站在那简陋的摊子前，与那挂着二维码、写着“五元一杯”的牌子形成了巨大反差。他拿出手机扫码付钱，动作倒是利落。

　　“一杯。”他对摊主说完，转过身，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透明的塑料杯里，淡褐色的茶水晃动着。姚心悦接过来，指尖碰到杯壁，微凉。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姚心悦小口抿着茶，茶味清淡，带着点苦涩的回甘。她偷偷抬眼看他。

　　林宇辰外套的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露出里面合身的T恤，勾勒出紧窄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几缕发丝因为之前的拥挤和爬山微微散落，搭在光洁的额前，竟奇异地柔和了他身上那股过于锐利的气场。

　　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来，正好捕捉到她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姚心悦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假装被茶水呛到，咳嗽了两声。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几乎消散在嘈杂的人声里，但她听见了。

　　“姚心悦，”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目光却并未从她微微泛红的脸上移开，“这里的‘风景不错’。”他顿了顿，像是刻意强调般，慢悠悠地补充道，“没想到，小县城里还藏着这样的…风光。”

　　姚心悦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直直撞进他深沉的眼里。他那句话明明说的是风景，可那双眼睛却分明一瞬不瞬地、专注地看着她，仿佛他口中赞叹的“风光”另有所指。

　　她心口猛地一跳，慌得立刻别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塑料杯壁，连忙附和：“是…是啊，这边的风景是挺漂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心里的小人却在尖叫：你夸风景就夸风景！看着我干什么？！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她的脸颊和耳根，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脖颈都在发烫，只好欲盖弥彰地举起杯子，假装喝水，试图用杯身挡住自己半张脸。

　　林宇辰将她这一连串慌乱又可爱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底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却偏要摆出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他好整以暇地转过身，面向山下望去，仿佛真的在认真欣赏层叠的绿意和远处县城的轮廓。

　　“嗯，”他像是经过一番严谨评估后得出结论，语气平淡无波，“视野开阔，绿植覆盖率也高，确实有开发的潜力。”

　　姚心悦：“……”

　　她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差点把塑料杯捏扁。

　　开发潜力？他现在满脑子想的真的是来考察项目吗？！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然感觉鬓边一丝碎发被山风吹得拂过脸颊，有些痒。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别到耳后。

　　然而，另一只修长的手却比她更快。

　　林宇辰极其自然地侧过身，微凉的指尖轻轻掠过她滚烫的耳廓，小心翼翼地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替她挽到耳后。他的动作看似随意，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温柔，指尖触碰的时间短暂得如同错觉，却让姚心悦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呼吸都停滞了。

　　他收回手，表情依旧是一派风光月霁的正经，甚至还微微蹙了下眉，点评道：“风有点大。下次，记得把头发扎起来，免得影响视线。”

　　姚心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耳廓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有电流窜过，激起一阵细密的麻痒，那感觉一路蔓延，直抵心尖，让她心跳失序，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这样？！

　　做了这么亲昵的动作，却还能用如此严肃认真的、讨论公事的口吻，说出这么“为她着想”的话？！还下次！哼！

　　林宇辰仿佛完全没看到她那副快要冒烟的样子，抬手再次看了眼时间。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语气恢复一贯的果断，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的插曲从未发生，“继续上山吧。带我去看看那座著名的寺庙，据说……求签很灵验。”

　　他说完，率先转身，重新汇入上山的人流。

　　姚心悦看着他那挺拔而“道貌岸然”的背影，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她倒要看看，这位嘴里没一句实话的林大总裁，到底还准备了多少“考察”的戏码！

　　山路蜿蜒，两侧栽种的观赏花丛与石缝间冒出的点点野花渐次盛开，越近山顶，色彩越是浓烈。直至踏上最后一级石阶，大片绚烂的花海毫无保留地铺陈在眼前，与蔚蓝的天际相接，春风拂过，掀起层层叠叠的彩色波浪。

　　姚心悦正被这磅礴的生机与美震撼得说不出话，身旁的林宇辰却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地融在风里：“上次的风景好看，还是这次的？”

　　姚心悦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上次”是什么。是刚才山下嘈杂的街景？还是……更久之前，她和好友一起看过的风景？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他，却立刻撞入他深邃的眸光里。他问得随意，可看着她的眼神却专注而认真，仿佛这个关于风景的问题，藏着什么至关重要的答案。

　　在他的注视下，姚心悦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她张了张嘴，感觉脸颊有些发热，目光躲闪着飘向一旁怒放的花朵，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都…都很好看啊。这里的规模更大，更震撼……”

　　这个答案似乎太过敷衍，她感觉到他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脸上，带着一种不容她回避的耐心等待。

　　说完，她不敢再看他的反应，转身假装被花海吸引，朝前走了几步。林宇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和略显仓促的脚步，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他没再追问，迈开长腿跟上她，与她并肩站在花海的边缘。

　　“是吗？”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目光也投向远方。

　　姚心悦：“……”

　　她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侧脸线条依旧冷峻，一副完全沉浸在美丽景色的模样。

　　真是……败给他了。

　　在花海流连片刻，两人便朝着山顶那座香火鼎盛的寺庙走去。古刹红墙，青烟袅袅，钟声悠远，与方才花海的绚烂喧嚣是截然不同的静谧庄重。

　　殿内人影绰绰，香客们虔诚跪拜祈福。姚心悦看着那庄严的佛像，心里也生出几分敬畏。她侧头问林宇辰：“林总，要求个签吗？听说这里的签文很灵验。”问完又有点后悔，他这种只信数据不信命运的人，大概会对这种活动嗤之以鼻吧。

　　没想到林宇辰只是瞥了一眼那签筒，淡淡应道：“既然来了，那自然要体验一下。”

　　姚心悦去请了香，分给他三支。两人在蒲团上跪下。姚心悦闭目合十，心中默默祈愿家人平安，工作顺利。余光里，身旁的林宇辰似乎也依样画葫芦，姿态倒是标准，只是那双眼睛……好像并没闭上，反而像是在看她？

　　她心绪一乱，赶紧收敛心神。

　　上香后，便是求签。姚心悦抱着签筒，心中默念疑问，轻轻摇晃。一支竹签“啪”地一声跳了出来。

　　她刚要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先她一步拾起了那支签。

　　林宇辰拿着那支签，目光扫过上面的编号，语气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我来帮你解。”

　　他也不管姚心悦同不同意，径直走向一旁的解签处，付了钱，将签条递给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僧人。

　　老僧人接过签条看了看，又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对相貌出众、气质却迥异的男女，笑呵呵地开口：“恭喜这位女士，是支上上签。签文曰：‘凤凰于飞，和鸣锵锵。良缘夙缔，佳偶天成。’看来是红鸾星动，好事将近啊。”

　　姚心悦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急忙摆手：“师傅，您是不是看错了？我求的是事业……”

　　老僧人但笑不语，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林宇辰身上转了一圈。

　　林宇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从僧人手中接过那张写着签文的红纸，仔细地折好，然后非常自然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哎？那是我的签……”姚心悦小声抗议。

　　“嗯，”林宇辰应了一声，仿佛只是代为保管一件寻常物品，“既然是上上签，自然要妥善保存。”

　　保存？！要保存也用该是她自己保存才是啊！怎么他就放在自己包里了呢？姚心悦睁大了眼睛。

　　他却已转身，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看来这里的民俗文化确实有其独特性和吸引力，值得深入研究一下。”

　　姚心悦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再看看他小心翼翼收好那张“良缘夙缔”签文的动作，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简直是……！

　　她看着他率先走向殿外的背影，日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也柔和了他冷硬的线条。姚心悦摸了摸自己依旧发烫的脸颊，最终还是无奈地、悄悄地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