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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老】·[八] ...
胡天保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光景。
隔着一行行疾雨遥望过去,紫色的雷的障壁罩住了一整片海,闪电时亮如白昼,不闪时则暗潮汹涌,浪头形如山峦,千峰百嶂不止不休。
方圆十里内的海面乌黑一片,惟见中间有一艘岌岌可危的船于浪涛间若隐若现。
“是那艘船没错——”
阿左阿右异口同声地叫着。
他们的声音比平日细弱许多,却和风雨无关,兄弟二人在前方交织的雷光下仿佛被马蜂蛰了一样缩起手脚,尽管嘴上不说,但胡天保看得出他们眼中罕有的惧色。把他一路扛过来的进退两难亦止步于此,不敢再往前了。
胡天保自己也感觉到了。
越靠近,身上的疼痛越明显,像在走向一只大肆燃烧的窑炉;和还是一个凡人时所体会到的完全不同,有种真正的元神崩散的征兆。
说一点不怕,定是谎话。他早已暗暗毛骨悚然,却强作镇定,沉声吩咐众人:“你们退远一些,别跟着我,我自己过去。”
“可是老爷……”
“快去!”他打断进退两难的话,令其带着阿左阿右两兄弟远远躲开。
进退两难还在踌躇,一道闷雷突然轰了下来,落在他们面前不足十丈之处,防不胜防。胡天保只觉身上一阵刺痛,三位鬼差的反应更大,被那直透肺腑的紫色电光逼得齐齐后退,似乎无法与之共存,均惨叫着化作一阵阴风,遁形而去。
一下子少了三位同伴,他不由一颤——兔子早有警告在先,果然不假。事到如今,他也别无它法,只能独自一人继续。
于是咬咬牙,一头扎进雷霆大作的狂风骤雨中。
未至船边,船上众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已经压过风声,听得他心惊,顾不上隐隐作痛的躯壳,加速赶去,只见见过世面的老水手们仍在试图稳住船体,而那些年纪稍轻的,早就一个个扑倒在地,满口只会叫“天妃娘娘救我”和一些吓坏时的胡话。
——却不见了船工。
他心中顿生一丝不祥,睁大眼睛,沿着船舷由船头到船尾搜寻一遍,均无所获。
混乱当中忽然听到一人在船舱舱口大吼:“人还在里面没出来,但再不堵上门,等水灌进别的舱室,整艘船都要沉了!”
他猛地回头一看,声音果然来自当时在庙里见过的那位工头。
工头一脸灰白,双目直勾勾看着货舱中肆虐的湍流,喊归喊,但仍不死心地又等了一会儿,见真的无人冒头,才绝望地对几位伙计下令封舱。
难道……
即使无凭无据,只是直觉自己要找的人正在里面,他也二话不说,霎时间潜进了那一片混沌的海水中。
冷。
鬼身的五识与活人不同,他未显形时往往对周围的阳间之物仅有微薄感知,即使全身浸没在海里,照理说不会有太大阻碍,可这一回却惊人地难受,刺骨的冰冷比死去后任何一次都清晰,一时错觉自己活了过来。
尽管看不见,但他对上空每落下一道雷都清清楚楚,因为每一次都会疼,尤其在登船之后,置身雷阵中心,起初的刺痛渐渐转为灼痛。
讽刺的是,若自己仍为肉身凡胎,可能反而不会觉得疼。
“呜……”
他忍着疼,费力地徘徊在船舱的腹水中,奈何周围太暗,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盲目地一边游一边摸索。
突然,一道闪电由船舱的裂口刺入,短暂地照亮了里面暗沉沉的水。
胡天保这才猛地看到,自己正前方有一团影影绰绰的人形,宽大的两爿衣袖在水中如蝙蝠般张开,乍地一看,还以为是从货箱不慎掉出的一匹布。但他一眼瞧见“布匹”上的那颗脑袋,嘴巴还张着,却全无吐息,看样子已经溺亡了。
胡天保看着心怵。
他知道那不是船工——船工在船上做苦力,不会穿碍手碍脚的长袍,只有无需亲自干活的人才会作此打扮。
难道是,船主本人?
他喉头突突直跳,在那具浮尸前怔忪一时,到底不得不先丢下,更焦急地顺着水的流向一口气游过去,生怕船工也同样凶多吉少。
水流将他引到船舱裂开之处,推了出去,他迫不得已跟着汩汩涌动的海浪一并翻转,水中分不出上下,分不出东南西北,头一阵眩晕,总觉得自己的魂身像慢慢钻开了孔,甚至会误以为有一部分缺失了,被海水趁虚而入,令他四肢沉重,动作和思维都迟钝起来。
不行。他使劲甩甩头。
船工的下落,师傅的归宿,周老爷的寄托……
样样都惦记着,却样样都悬着,他束手无策,头一回产生了“办不到”的恐慌。
正当无望之际,一块木板赫然出现在不远处。但见一人紧紧攀附其上,被湍流卷着不住往下陷,却又无法放开这最后一根浮木。
胡天保眼睛骤然一亮,直追过去——果真是那位船工!
船工双目紧闭,不知是昏是醒,惟有胳膊还死死扣在木板上。胡天保想也不想,尽力在他头颈周围聚成一道屏障辟开海水,使他得以吸一口气,不至于淹死,接着咬紧牙,将船工连人带木板一点点推向海面。
“哗啦”一下,木板翻上浪尖,船工沉甸甸的身躯也随之破水而出,渺小如沧海一粟,颠簸沉浮。
胡天保匆匆低头看时,见到扣住木板的那几根指头动了动,伏在上面的人抽搐一下,咳出一口水,尚有生息,他吊着的心才总算往下一放,扯开一记狼狈的笑。
可笑容尚未成形,顶上一道雷霆已经击垮了它。
胡天保下意识先去挡船工,自己这边迟了半拍,雷光于眨眼间已至眼前,哪怕屏障仍在,他还是痛得狠狠一抖,“呜”地失声叫出来,像被刚煅出的红赤赤的刀削到肩上,逼迫他显出形体,被浪花溅得一身狼狈。自他手上溢出的光一度变暗,险些连船工都护不住了。
——这便是“天谴”吗?
他不自觉微微喘气,脊椎一阵发冷,上空的雷阵压得他无法抬头,快支撑不了了。
所以第二道雷来时,他躲也没法躲,只能决然一闭眼,听天由命。
那一刹那,肩膀上仿佛真有“天意”落下,带着重量,猛地紧紧攫住了他。惊人的热流一下子涌进肺腑,竟镇住了雷劫下渐渐涣散的元神。
他怔了怔,蓦然回头。
眼睛在白茫茫的光雾中一下对上那道凛冽的目光。
他从不知道殷十一生气是什么样子。
但他现在知道了——一片空白的脑子懵懵懂懂率先冒出的,竟是这荒诞念头。心脏更是不由自主怦然狂跳,却并非出于害怕。
殷十一的眼眸和冕服原是墨黑色的,此时此刻却镀上一层银白,每一绺迎风飞扬的头发都微微浸了光,衬着天顶的乌青雷云,看得他呼吸一窒,浑然忘我。也许是他呆呆不动,殷十一皱了皱眉,扣住他肩膀的手无声一扼,他这才发觉,正是那里源源不断注入的法力驱散了一身痛楚。
可同时也发觉,那一道道降下的雷之所以没再打到自己,是因为这个人挡在中间。
那对蹙起的眉或许不仅仅是生气,还可能是在忍痛。
他猛抽一口气。
“十一……”
呼唤还未传到,海的另一头突然迸发的巨响已经双双夺去了两人的注意力。
那声音似清啸,又似怒号,携着澎湃海潮及漫天雷光一涌而至,震得他一颤,骇然睁大眼睛。
越过殷十一的肩望去,只见层叠浪涛之中隐隐跃起一条赤色的龙,腾云而上,所经之处浊浪排空,吐息化作雷雨,一面阴恻恻地盘旋,一面冲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发出沉沉低吼,长髯翻飞,威压扑面而来。
海龙王——他顿时僵住,不寒而栗。
许是见到了他神情大变,殷十一猛地回头,也骤然迎上了赤龙咄咄逼人的目光。
龙乃上古之神,统管阳间水域,阴阳两界互不相犯。龙王代行天罚,降下豪雨和雷霆惩戒众生,便是十殿阎君也无权干涉。胡天保区区一介无名小辈并不足以惊动龙王,但殷十一就不同了。
对于这位现身自己辖地的阎王,它显出了一分愠恼。
一时间雷电大作,纵横百余里,其声之响,摇撼山海。
“十一!”
他终于惊醒过来,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仍一把紧紧抓住了对方放在肩上的手。
殷十一既未挣开,也无暇分心转回去看他,只在四周海浪恶狠狠卷上来时反手一拨,几尺浪头便像撞上一面无形高墙,顷刻坍塌,甚至逆推回去,前浪与后浪层层相吞,如同两兽撕搏,转眼间同归于尽,竟近不了他们半分。
但与之相比,不灭不绝的雷才更棘手,无法抵挡太久。
殷十一眉宇微锁,冷冷望了那龙王一眼,并不冒进,先用法力维系住逼退雷电的那道障壁,确保里面的另两个人万无一失,这才一抬头,承受着雷劫带来的阵阵锐痛,高呼一声:“默娘——”
胡天保闻声一愣,不由跟着抬头。
忽见一团红云淙淙泻下,形似流火,映亮天空一角。同样火红冠帔的女子自云端翩翩飞向海面,正是原名林默,曾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天妃娘娘。
她望了一眼殷十一和胡天保,也不作声,视周围风雨如无物,不消一瞬已穿进雷阵,却分毫未伤,飞至半空中的龙身前,探出一对纤纤玉手,轻拢龙角,两段长长的红绸披帛安抚一般盘绕着它。
待它不再对海上二人睚眦相向,她才附到龙首处,一番言语。
不知天妃娘娘说了什么,那龙一声沉吟,竟慢慢消了戾气。
它收起利爪,一甩尾潜回到茫茫水雾中,随之收起的还有风雨和雷霆。不出片刻,已是云开雨散,万雷息止。
只是海浪一时半会不得平定,那艘船仍具倾覆之相。
于是那天妃娘娘双袖一扬,向上擎托,胡天保倏然感到海波之下一阵震荡,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冉冉升起,只听“哗啦”一响,竟有一片荒芜平坦的岛礁破浪而出,将整艘船一举顶起,使之堪堪搁浅在石滩上。
胡天保和船上的人一个个都看呆了。
胡天保生前见识与一般人无异,龙是头一回见,天妃娘娘分海造地也是头一回见,又想到此前种种凶险,余悸未消,半晌说不出话。
船上那些倒比他更早回过神,跪了一地,纷纷朝天叩拜,齐呼“天妃娘娘显灵”,无不狂喜流涕,庆幸自己九死一生。而那位神女只微微一颔首,之后目光再度投向殷十一,见他也点点头,似在道谢,这才挥一挥袖召回万千红霞,羽衣蹁跹,踏云而去,众人争相目送不题。
“胡天保,”殷十一忽然开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闻言一僵,惊觉自己的手仍牢牢扣着对方,烫到似地一下放开了,却顿生悔意,心中苦笑:哪里胆大,分明是胆小,甚至不敢握第二次。
但他知道殷十一是指自己擅抗天谴一事。
于此,他的确无言以对。
“我……”
正待说什么,便听木板上的船工又昏沉沉咳起来,气息尚弱,不见转醒。
胡天保慌忙去看,殷十一却先一步用手在船工背上轻轻一按,即刻有光亮起,船工滞重的呼吸缓了下去,双眉微展。
当光淌到海面,波浪渐起,竟顺着殷十一抬手所指的方向一路将木板推至岛礁,送到了船的附近。远远地只见几名举着火把搜人的水手奔向岸边,定是发现了船工,一边叫喊,一边急匆匆下海捞人。
胡天保长出一口气。
哪怕此番千错万错,惟有这一件事,他不后悔——后悔的是自己一意孤行几乎害了殷十一。
回想起那龙王之怒,不由一阵深深后怕,连他自己快元神泯灭时也不曾这样怕过。
借着岛礁上的火光,他偷偷看向殷十一,目光落上去时心都漏了一拍。被海浪打湿的不止他,这个人也是,一向端整的冠服都乱了,发髻微微松散开,发绺半湿,错落垂在肩膀一侧,称不上狼狈,却也和平日在殿堂之上的模样差远了。
他甚至看到了之前无意中发现的那几丝白发,不知是不是错觉,映着光,看上去变多了。
忍不住开口说:“是我的错,我……太过无能,才牵连到你。我自知罪,任凭殿下责罚。”
殷十一转过头。那双眼睛已不似生气时冷冽,却仍俨然正色。
“你只有这些要说?”
被这么一问,他更不敢回话,默默垂头等候发落。
半晌,他只等到殷十一一声低叹,愣了愣,正不知所措,又听对方接道:“你既懂得支走别人,必然不会不知道事情凶险。你并非自负之人,为何偏偏要在这里逞强,没有一开始便来找我?”
他僵了一下,脸因为心中难堪微微涨起来,摸着却是冰的:“……我怕你,看轻我。”
殷十一的声音更沉了:“什么?”
他惟有认命地继续说:“我想为你所用,而不是当一个累赘。”
这一次面前的人沉默了,没有立即回应。他不由悲观地把那视作一个默认,深吸一口气,暂且藏起情绪,干涩地笑了笑:“话虽如此,到底还是当了一回——若不是你最后赶到,那位船工只怕保不下来。救他一命的其实是你,不是我。”
这时殷十一却轻轻打断他。
“也不是我,他大难不死,应该本就是‘天意’。至少,生死簿上没有提到他会今日命绝。”
胡天保闻言微微一怔。
“可……生死簿上没这么写,可能是你干涉了才……”
“没这么简单,”殷十一摇摇头,“任何改‘命’之事,代价都沉重非凡,你我今日所为远远不足以更改一个人的生死。他能活下来,大抵是因为真正受天谴者另有其人。”
胡天保“啊”了一声,猛然想起船舱里未能逃出的船主,终于悟得明白:天妃娘娘口中的劫数多半指这场海难,但逼着船匆匆离港的主使只有船主一人,同行者只是迫于生计,不得不从,因而连带遭罪,却不至于丢了性命。
一旦想明白,执意前来还只能靠殷十一挽回局面的自己更加无地自容。
“你是说,我什么都没——”
“不是,”仿佛早料到他的想法,殷十一淡淡截住他的话,“那位船工不会死,但天劫凶悍,很难不伤不残。你一路相护,他才不至于落到那般悲惨境地。”
他听到后苍白的脸总算稍稍回暖,心道:能少一点伤,不留残疾,不留病根,也算值得了。
◆
劫后余生的人们围在岛礁一侧,靠着船,搬出船上所剩不多的没淋湿的干柴,燃起篝火,祈求天明之后有过往船只远远瞧见,过来搭救。
众人哭的哭,叹的叹,也有负伤呻吟的,使得长夜不再寂寥。
他和殷十一却都静默良久。
两人来到岛礁另一端,避开那些船工,双双心照不宣似地向海而坐,均未有回去的意思。
尽管殷十一没再提,他也明白,自己仍欠一个交代。
“我爹当年,也是死在海上。”终于,他讷讷开口。
身旁的人望向他,并未说话,而他哑着声音继续往下讲。
“我那时候年纪尚小,不懂事,也不记得他的模样,长大才知道他为了养家,去了福州码头当船工,随船出海,靠渔猎为生。后来不幸遇上一场飓风,就……没能再回来。
“我爹走后,我娘便开始有些疯疯癫癫,见不得人办丧事,每逢大病小病,总要惊慌一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生怕家里真的又少一个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十几岁时她张罗着要我早点定亲,传续香火,让她抱抱孙子得以安心,可我的回答却是想娶一个男人。
“我忘不了她当时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我往她身上深深捅了一刀。她开始哭,开始骂,说定是我这样的儿子带着业障咒死了我爹,让我爹回不来,让她老无所依,日复一□□我转念逼不动,最终把我赶了出去,我于是独自一人上福州城谋生,心想没了我这个累赘,她也好早早改嫁,不用再糟心。”
离乡之时,名字也一并换下。
“宝贝”的“宝”看着听着何其讽刺,索性换作“保平安”的“保”,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今世无灾无祸安安稳稳。
“但结局如何,你也知道了。”他自嘲地抬了抬嘴角。殷十一不作声。
自己进了福州衙门的第二年,乡下忽然来人传信给他,说他娘死了——被她再嫁的丈夫酗酒后活活勒死的。
“有时想想,若我爹没有死在海上,哪怕我最后还是一样被赶出家门,他们也能再生养,我娘也不用改嫁,不会因此而死……”他木然盯着一起一伏的海潮喃喃道,“也许是那位船工让我想起了我爹,我想,再任性再艰难,我也无论如何要保他平安回去。”
顿了顿,自己先开口认了。
“我知道,我这样很傻。”
“是很傻,毕竟你改了个带着一‘人’一‘呆’的名字。”殷十一竟缓缓回了一句。
胡天保想适时地笑一下,却笑不分明,毕竟自己才刚刚挖开心底的沼泽,翻出里面陈年的淤泥,一时半会陷在其中,抽不出思绪。久违的痛慢慢爬上眼角,眼眶红了一片,却强忍着别开脸,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失态。
但殷十一抬起了手,轻轻放到他背上。
“你爹娘的死,不是你的错。”
仅仅是这一句,已经叫他不由自主掉出一颗眼泪,仍微微颤抖着想把余下的压回去。
却还有下一句——
“你不是他们的累赘,”殷十一说,“也不是我的。”
那一刻他低低喘了口气,耳中嗡鸣,脑子一热,双手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已经动了,由侧面紧紧揽住了殷十一。
那具身体微微的一绷清楚地传至手臂。他的理性叫他放开,但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在挣扎抗拒,半是无力,半是乞求地把头埋到那个肩膀上,闭上眼,小声哽咽,将一切归咎于满溢而出的心潮。
殷十一的颈侧离他只有短短一寸,他能闻到海的咸味之下有种刚研出的墨的清淡气息,令他一时恍惚,心脏狂跳,好在压抑住了没有贴上去——不然,他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
殷十一居然也没有推开他。
这让他生出莫大的勇气,一直牢牢抱着不动,悄然索取。
朦胧中,他感到殷十一似乎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呼吸比往时稍稍快了一些,但压得很稳,不显情绪。
而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奢求太多,这一抱,只是种种机缘使然,情动为之,不会再有第二次。在回到尊卑有别的君臣礼义之前,他只想沉溺一会儿。
兔子明明再三告诫过他,可心是管不住的。
当他一回首看到殷十一从天而降,在茫茫白光中一下子紧紧抓住他,怒目而视,却不惜以身相护挡下雷劫时,他再骗不了自己。
对于世上某些人,他也许是他们的神。
可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神——
在第二支线收尾的时候,终于可以小小地回归一下主角感情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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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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