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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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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那堵看似普通的砖墙前,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格格不入的紧张气氛。
父亲卢西亚诺和母亲艾米丽亚站在我面前,像两道沉默而坚固的屏障,隔绝了周围好奇或探寻的目光。
父亲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外面罩着黑色羊绒大衣,领带一丝不苟。
母亲则是一身优雅的驼色羊绒套装,戴着珍珠耳钉,妆容精致。
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对送爱女去寄宿贵族学校的上流社会夫妇。
如果忽略父亲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鸷,以及母亲紧抿的唇线中泄露出的忧虑的话。
我推着行李车,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皮箱和挎包,面料昂贵,内里却别有乾坤。
父亲停下脚步,面对着我。
“奥诺尼亚,”他开口,声音低沉,用的是意大利语,“Piccola mia(我的小家伙),听我说。”
他从自己那件昂贵羊绒大衣的内袋里,珍而重之地抽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枪。
那是一把刺刀。
刀身狭长,线条流畅,刀柄是油润的紫檀硬木,缠着防滑的黑色鲨鱼皮,尾端镶嵌着一个微小的家族徽记。
一根从翻涌的泥沼中悍然刺出的的荆棘。
他把刺刀放进我手里。
“记住,无论你在哪里,遇到什么,你首先是翁加罗。永远都是。我们有自己的方式,处理问题的方式。”
他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我的骨髓。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宣判,“如果那些拿着小木棍的蠢货,或者任何不长眼的东西,敢碰你一根头发……”
“就让他们永远记住,招惹泥刺党的下场是什么。”
他松开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记住你的曾祖父,恩佐·翁加罗,”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如同家族史诗的开篇。
“最尖锐的刺,永远来自最肮脏、最富有血性的泥巴里!你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他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再次替我整理了一下本已非常平整的衣领。
“是的,爸爸。”我点头,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很好。”父亲满意地颔首。
母亲接口,她的英语清晰而冷静,但手却紧紧握着我的手臂,指尖冰凉,“不要在在任何人面前低头。无论对方是谁,无论他们有什么魔法。”
“当然!”我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骄傲的小豹子,“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父亲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最后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
“还有,”母亲补充道,“玩得开心点,亲爱的。”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转身,推着行李车,朝着那堵分隔两个世界的砖墙,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撞击,只有一阵短暂的、冰凉的穿透感,仿佛穿过了一层水幕。
眼前豁然开朗。
我推着车,目光在拥挤的人群中扫视,寻找一个空的车厢。
“你们这里还有空位置吗?”我开口。
包厢里的三个人同时转过头来。
“奥诺尼亚·翁加罗。”我伸出手,笑容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很高兴认识你们。”
“哈利·波特。”哈利握了握我的手。
“罗恩·韦斯莱。”红发男孩赶紧伸手,脸有点红。
“赫敏·格兰杰。”棕发女孩伸出手,握得很有力,眼神依旧带着探究。
“我从意大利来的,我妈妈是英国人。”我耸耸肩,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你们也是新生?”
“是的!”罗恩抢着回答,似乎想打破刚才的尴尬,“我们刚才还在说,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学院。赫敏想去格兰芬多,哈利也是,我全家都是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我重复了一遍,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概念,“很厉害吗?”
“当然!”罗恩挺起胸膛,“代表勇气!最棒的学院!斯莱特林都是些……”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厌恶,“……都是些邪恶的黑巫师,还有那些讨厌的纯血统至上主义者。”
“纯血统?”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就是那些认为只有父母都是巫师的人才配学魔法的人,”
赫敏解释道,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忿,“他们管我们这种父母是麻瓜的,叫‘泥巴种’(Mudblood)。”
“泥巴种?”我重复着这个词,舌尖品味着这个发音。Mudblood。泥巴里的血。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
赫敏、哈利和我之前与魔法世界都没有什么接触,对泥巴种这个词没有太多的概念。
唯独罗恩显得有些尴尬和愤怒。
然而,下一秒,我脸上却绽开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泥巴种?”我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我喜欢这个词!”
三个人都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赫敏和哈利虽然没有太多概念,但也知道泥巴种是不好的词。
我站直身体,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下巴微微扬起,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我的曾祖父,恩佐·翁加罗——愿他的灵魂安息——就是从那不勒斯港最臭、最脏的泥巴坑里爬出来的。”
“他赤着脚,饿着肚子,身上沾满了港口最下贱的污泥和鱼腥。”
我仿佛能看见那个在泥泞中挣扎的身影,“他靠他的拳头和他的脑子,一路踩着那些自以为高贵的蠢货老爷们的脸,爬到了最上面!”
哈利、罗恩和赫敏完全被我的气势镇住了,目瞪口呆。
“泥刺党。知道这名字怎么来的吗?泥巴里的刺,扎得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嗷嗷叫。”
“让他们流血,让他们永远记住,泥巴里也能长出要人命的东西!”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火车汽笛的鸣响和车轮碾过铁轨的隆隆声。
我看着他们三个震惊的表情,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所以,你们说,我该去哪个学院?格兰芬多?”
“听起来不错!够热闹!够刺激!我喜欢!”
哈利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和兴奋。
“哇哦!”他由衷地赞叹,“这太酷了!”
“没错!”罗恩也激动地附和,“你肯定属于格兰芬多!绝对的!”
“让他们嗷嗷叫!我喜欢这个词!”
赫敏则被我讲述的故事所吸引,她认真地说:“你的曾祖父……很了不起。”
我们很快熟络起来,一路上,我听着他们兴奋地给我介绍霍格沃兹的分院帽、开学仪式、魁地奇等等。
作为交换,我给他们讲述了我家里那些充满了热血与传奇的故事。
但我能感觉到,他们三个,尤其是哈利和罗恩,对我充满了好感。
他们一致认为,我铁定是格兰芬多的人。
火车在傍晚时分抵达了霍格莫德车站。
我们换乘小船,在黑湖平静的水面上滑行。远处,霍格沃茨城堡在夜色中拔地而起,无数塔楼和窗户透出温暖的灯火,像一座悬浮在悬崖上的巨大梦境。
尖顶刺破深紫色的天幕,月光在黑色的湖面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周围的新生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Meraviglioso(真壮观)……”我低声感叹,不得不承认,这景象确实有几分震撼。
但比起那不勒斯港灯火辉煌的夜景和翁加罗家戒备森严的别墅,它更像一个华丽的舞台。
我摸了摸靴子里的刺刀,冰凉的触感让我保持清醒。
我们跟随高大的猎场看守海格走上石阶,进入城堡宏伟的大门。
门厅高得惊人,石墙上插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火光跳跃,映照着天花板上深邃的星空壁画。
麦格教授,一位表情严肃、戴着方形眼镜的女巫,穿着翠绿色的长袍,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简短地介绍了分院仪式和四个学院,然后带领我们走进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礼堂。
教师席上,一位留着长长银白色胡须、戴着半月形眼镜的老者正微笑着看着我们。
新生们排成一列。
麦格教授拿出一顶破旧的尖顶巫师帽——分院帽。
它开始扭动起来,裂开一道宽缝,像嘴巴一样唱起了歌。歌词无非是介绍四个学院的特质,呼吁新生们不要害怕。
歌声结束,礼堂里响起掌声。分院仪式正式开始。
“汉娜·艾博!”
“赫奇帕奇!”
帽子几乎刚碰到那个金发小姑娘的头就喊出了结果。赫奇帕奇长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叫到。帽子有时会犹豫片刻,有时则瞬间做出决定。
终于。
“奥诺尼亚·翁加罗!”
我听到自己的名字,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灿烂得有些肆意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前。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翁加罗?意大利那边的?”
“可真稀奇。”
窃窃私语声传入我的耳朵。
我拿起那顶油腻腻的分院帽,心里嫌弃得要命,但还是把它扣在了自己精心打理的黑色卷发上。
帽子很大,遮住了我的视线,只能闻到一股灰尘和陈年汗渍的混合怪味。
“嗯……”一个细微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惊讶和浓厚的兴趣。
“勇气,毫无疑问,格兰芬多会很适合你……不,等等……这野心如此纯粹而炽热……”
它似乎陷入了纠结,在我头上扭来扭去,时间比赫敏和哈利都要长。
我能感觉到礼堂里的气氛从好奇变成了疑惑,然后是窃窃私语。
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在脑海里,用一种清晰而带着点玩味的语气对它说:
“听着,老帽子。”
脑海里的絮叨声戛然而止。
“我来自泥巴,最脏的那种。我的根就扎在那不勒斯港的臭泥坑里。”
“我家里没人会变戏法。但这不代表我比谁差。事实上,我觉得这棒极了。”
“告诉我,哪个学院,最适合一个想玩得开心,又想赢得漂亮的人?”
脑海里的分院帽沉默了一瞬。
紧接着,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在我头上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整个寂静的礼堂,尖声高喊:
“斯莱特林!”
整个霍格沃茨礼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格兰芬多长桌上,哈利、罗恩和赫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罗恩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赫敏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担忧。
哈利则看着我,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斯莱特林长桌那边,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的是……不是欢迎,而是一片压抑的哗然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马尔福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错愕和鄙夷,他旁边那个大块头克拉布和高尔更是毫不客气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其他斯莱特林学生也大多皱着眉头,眼神冰冷地打量着我,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被错误地丢进了他们的地盘。
我站在高脚凳旁,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在嘴角咧得更开,露出那颗标志性的小虎牙,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灿烂。
我微微歪着头,目光扫过死寂的礼堂,扫过那些或惊愕或厌恶的脸,最后落在斯莱特林长桌那片冰冷的银绿色海洋上。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我做了一个动作。
不是巫师们常见的鞠躬或点头。
我左脚向后撤了半步,右脚脚尖微微点地,双手轻轻提起裙摆两侧,身体下沉,膝盖弯曲。
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动作流畅,姿态优雅,却充满了格格不入的挑衅意味。
礼毕,我直起身,无视了斯莱特林长桌那边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敌视眼神。
我迈开步子,鞋跟敲击着古老石砖地面,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在死寂的礼堂里回荡。
我径直走向斯莱特林长桌。
新生们下意识地为我让开一条路,目光复杂地追随着我。
长桌旁,那些神情倨傲的斯莱特林学生们,像躲避瘟疫一样,在我靠近时纷纷向两侧缩去,在我周围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真空地带。
我毫不在意,目光扫视,最终在长桌最末端、靠近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停了下来。
我拉开椅子,动作随意地坐了下去。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靠向椅背,双手随意地搭在桌沿,目光坦然地迎向四面八方射来的、或惊愕或厌恶或探究的视线。
随着邓布利多宣布宴会的开始,魔法将着各种各样无聊的英国食物送上了长桌。
“现在,谁想教教泥巴种怎么用刀叉?”
我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