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公爵》十九漏鱼

2、充满希望的未来

　　艾蒂安也保持着仅容对方听到的轻音：“您是说艾德文公爵吗？是的，公爵很友善地接待了我。”
　　德雷克的声音更低了，几乎难以分辨：“那王女殿下呢？她还好吗？”德雷克家族在马莱还算有些人脉，他知道现在辛斯迪卡山脉另一边的中央大陆正是斗争火热的时候，旧王已去，新王未继，作为王位正统继承人的玛丽安娜王女殿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玛丽安娜殿下在民间的风评很好，她曾经推行过很多促进贸易的公平法案，德雷克家族也是因此受益颇多，除此之外，玛丽安娜殿下还是帝国最强大的异能者之一，是深受光明女神祝福的人，相较于另外两个非皇后所出的王子候选人，德雷克还是更愿意支持王女殿下。
　　“我并没有见到玛莉安娜殿下，先生。”
　　“艾德文公爵是殿下最忠诚的骑士，他应当守卫玛丽安娜殿下身边，难道……真如传闻一般……玛丽安娜殿下已经……”德雷克的声音很轻，没人听得见他咕哝什么，他做出这种危险的猜测纯粹处于自己的好奇心，并非是想当一个旗帜鲜明的政客。
　　艾蒂安并不十分关心远在王都的政治，她一向是个务实的生活者，她看着雇主德雷克先生的隐约皱起的眉头，以为他是在为了那位很得民心的王女殿下担心，不由得出言安慰：“先生，或许玛丽安娜王女殿下当时恰巧不在而已。”
　　“那你跟大元帅说话了吗？”德雷克又问。
　　“那位大人问了我几个问题……问我从哪儿，路过了哪里，船上载了一些什么……他还问我能不能把船卖给他……您放心，先生，这是您的船，我不可能自作主张做出这样的决定。”
　　“没有别的了？没问你那个包裹相关的事？”
　　“没有，先生。”
　　“他让仆人取走包裹就让我离开了。”
　　“他只是问了我又没有看过那封信。”
　　“你如实回答了吗？”
　　“当然，先生，我没有撒谎的理由。”
　　德雷克看起来很高兴：“你做的很好！孩子！遵从已故船长的遗命，将包裹送到大元帅手上，是你应该做的事！不过……保护好你自己，也是很重要的事，我们不应该掺和进那些大人物的事。”
　　“这件事千万别对第三个人说，知道了嘛，孩子，免得有心之人胡乱揣测。”德雷克叮嘱道。
　　艾蒂安显然也不是多话的人：“当然，先生。”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船员的呼唤，似乎是一批运往马莱内城的丝织品需要艾蒂安的签字确认，艾蒂安往那处走去。
　　德里克一转身，亚撒菲尔立即凑了上来。
　　“德雷克先生，船长小姐似乎为自己停留伽丽莎港给出了充分的理由，是吗？”
　　“是的，非常充分，亲爱的亚撒菲尔先生。”德雷克回应了一句，并没有详细解释到底是什么理由。
　　“那就好。”后者回答，“如果看到自己的伙伴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总是令人伤心的。”
　　“艾蒂安非常尽职。”
　　“当然，先生。船长小姐有没有把一封信交给您？”
　　“什么信？没有，还有一封信吗？”
　　“当然，克莱尔船长除了给她一个包裹，还给了她一封信，难道不是写给您的吗？”
　　“你怎么知道除了包裹还有一封信？”德雷克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直视亚撒菲尔。
　　亚撒菲尔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在德雷克略带审问的注视下羞愧地低下头：“我不小心看到的，或许是我看错了，您千万别跟艾蒂安提。”
　　远处的艾蒂安安排好了手上的工作，又走了回来，亚撒菲尔马上走开了。
　　德雷克等艾蒂安走近，迟疑片刻后，低声问道：“孩子，克莱尔……除了那个包裹之外，克莱尔有没有交给你一封信，让你转交给我？”
　　艾蒂安直视着他，神情坦然，声音压得更低：“没有，先生。克莱尔船长病得很凶，很少有能坐起来的时候，最后那三天已经不能提笔写字了……不过除了那个包裹之外，他确实还给了我一封信，吩咐一定要把包裹和信亲手交给艾德文公爵，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给公爵大人的？那是一封什么信？你拆开过吗？”
　　“没有先生，我没有拆开过那封信，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德雷克凝视着她，好一阵没说话。他的目光像要穿透她心底，确认她是否有所隐瞒。艾蒂安却神色自若，既不急于解释，也没有过多表情，只是静静站着。
　　终于，德雷克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你做得对，有些事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参与的。”德雷克其实还想吐槽几句克莱尔，他自己搅和进麻烦的事就算了，怎么能把艾蒂安这个无辜的人也牵扯进去？要是被人知道艾蒂安帮人给大元帅送信，被人莫名其妙地扣上一些夸张的帽子，就太倒霉了。
　　他换了个话题，“那你觉得亚撒菲尔怎么样？你知道，如果你真的接替克莱尔，成为希望号的船长，他以后就得在你手下干活。”
　　艾蒂安愣了愣，思索片刻才开口：“亚撒菲尔先生的账目一向清楚，从未出过差错，是一位合格的会计，这点我没有异议。”
　　她停顿了一下，才补充道：“不过，他性格孤僻，不怎么与船员来往。至于人品……我不敢妄下断言。只是，若是能有更合适的人选，或许会更好。”
　　德雷克摸了摸胡须，微微眯起眼睛，带着几分玩味：“你的意思是，他并不讨人喜欢，是吗？”
　　“我不这么说。”艾蒂安摇了摇头，“只是希望号上需要一个能让大家都安心信服的会计，而不仅仅是一个会算账的人。”
　　“嗯。”德雷克点点头，若有所思，“我会考虑的。”
　　沉默片刻，他忽然换了个轻快的语气：“今晚你若是有空，不妨来我家坐坐。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吃顿饭，你是我最看重的年轻人。”
　　艾蒂安略一躬身，语气恭敬却带着坚定：“抱歉，德雷克先生。今天恐怕不行。我必须先回去看看母亲，她已经等了我太久了。晚上……我还要去看望另一个人。”
　　德雷克眼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揶揄的笑：“啊——那个‘另一个人’啊。是亚德里安吧？桑提贝罗斯商会的小儿子。不错不错，你的眼光不差，找了个正直又勇敢的好情人。”
　　艾蒂安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却认真地纠正：“先生，您说错了。亚德里安不是我的情人，而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已经订婚，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
　　“哈哈！原来如此！”德雷克大笑起来，眼神中满是欣慰，“好！好啊！这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放心吧，孩子，你至少还有三个月的空闲，足够你享受新婚的甜蜜时光。下一次出海之前，我不会催你。”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两枚金币，郑重放进艾蒂安的手心：“这其中一枚你应得的最后一份酬劳，好好收着。另外一枚，是我送给你的新婚贺仪，光明女神在上，愿你的婚姻幸福美满！”
　　艾蒂安低声道谢，并没有推辞，她将金币收好，又去监督最后的装卸，港口上的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混乱。
　　当一切结束，她叫来一辆马车，匆匆登车，马蹄声哒哒远去，驶向她家所在的雷顿大街。德雷克静静地目送她离开，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惜与欣慰，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才慢慢收回目光。
　　然而，在港口的另一侧，还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艾蒂安离去的方向。那双眼睛冰冷阴毒，像毒蛇般潜伏，眼底翻涌着怨恨与不甘。

　　艾蒂安乘坐的马车一路颠簸，沿着石板路穿过马莱城内熙攘的街区，终于停在雷顿大街17号。这里是马莱老城区的一隅，街道狭窄而安静，两旁的房屋大多是木石混建的二层小楼，墙面上爬满了青藤。17号是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屋，木门因为风吹雨打显得有些斑驳，门前的石阶上甚至还积着些落叶。
　　艾蒂安下了马车，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热流。三个月了，她几乎每天都在想象推开这扇门的情景。她加快脚步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门很快被推开，一个消瘦的中年妇人出现在眼前。她穿着一件已经褪色的灰色长裙，手里还握着一块擦拭家具的旧布。当她抬眼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艾蒂安——！”她几乎是喊着女儿的名字，下一瞬，双手颤抖着伸出来，将艾蒂安紧紧抱住。
　　“妈妈！”艾蒂安用力地回抱住母亲，心头酸楚得发疼。她能感受到母亲身上那股熟悉却虚弱的气息，怀抱中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笑着回家，笑着报喜讯，可眼泪却在瞬间涌了出来。

　　母女二人久久拥抱，直到艾蒂安哽咽着开口：“妈妈，我回来了……”
　　她们进了屋子。屋里陈设依旧简单，木桌、几把椅子、一只旧柜子，角落里放着一只烧得发黑的铁锅。阳光从小窗照进来，却照不亮那份因清贫而显得冷清的气息。
　　瓦伦蒂娜早年丧夫，并独自抚养女儿艾蒂安长大，生活给了她很多考验，但这个女人并没有向命运屈服，她始终保持着挺直脊背生活的正直和勇敢面对挑战的勇气。瓦伦蒂娜让艾蒂安坐下，捧着女儿的脸看了又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三个月了……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艾蒂安强忍住心头的酸意，勉强露出笑容：“是的，妈妈，我回来了。这次我们顺利把船带回来了。只是……”她声音一顿，目光低垂，“只是克莱尔船长，他没能熬过去，在斯科特病逝了。”
　　瓦伦蒂娜闻言，叹息一声，眼神里满是惋惜：“可怜的克莱尔船长，他待你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愿光明女神保佑他的灵魂安息。”
　　艾蒂安点了点头，压下心底的悲痛，换上更坚定的语气：“不过，妈妈，也有好消息。德雷克先生打算让我接替船长的位置。从下次出海开始，希望号就由我来掌舵。”
　　瓦伦蒂娜微微一愣，随即笑中带泪：“我的女儿……你真让我骄傲！才十九岁，就能当上船长了！你比你父亲当年更厉害！”她说着，眼角的皱纹因笑意而舒展开来。
　　艾蒂安也笑了，可她的目光在无意间扫到厨房，笑容却慢慢凝固。柜子里只有半罐发黄的小麦粉，桌上放着一小袋黄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猛然转头望向母亲，眼神难以置信：“妈妈……你最近都在吃什么？我走之前明明留了两个金币给你，怎么家里会连存粮都快没有了？”
　　母亲神色闪烁了一下，最终低声叹息：“唉……是隔壁的柯西巴。你出海前……我们还欠他的一个金币五百银币，记得吗？那天他来敲门，说家里急用，要把钱要回去，如果我拿不出来他就要去找德雷克先生预支你的工资……这对你很不好，我没办法，只能把钱先还给他。”
　　艾蒂安心头猛然一紧，失声问道：“什么？难道这三个月，你就靠剩下的五百银币过活吗？”
　　瓦伦蒂娜勉强笑了笑，想要安慰女儿：“日子虽然紧了点，但我能撑过去。每天吃点麦子粥，或者黄豆煮汤，也能熬一熬。我不在乎这些，最重要的是你平安回来。”
　　艾蒂安看着母亲消瘦的脸庞，鼻尖一酸，心中满是愧疚。她的声音哽咽：“都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柯西巴叔叔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向我要钱？他一定是又去赌场了！”
　　“艾蒂安！”瓦伦蒂娜严肃地叫了艾蒂安的名字。
　　“你不可以这样议论人家！是我们欠了柯西巴的钱，他来要账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是妈妈，他……”
　　“好了我的德鲁鲁（艾蒂安的小名），妈妈知道你的孝心，现在我们不欠任何人钱了，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对吗？”瓦伦蒂娜温柔地抚摸着艾蒂安的头发，心中满是欣慰和骄傲。
　　艾蒂安颤抖着伸手，从怀里取出两枚金币，放在母亲的手心里：“妈妈，以后的日子不会再这样了。放心吧，我现在是大副，很快就是船长。这些钱先拿着，以后我会挣更多回来。我们母女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母女俩正说到动情处，忽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紧接着，一道粗哑却带着假笑的声音响起：“哎呀，这不是小艾蒂安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才路过，才听见屋里有说话声，没想到你真回来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正是住在16号的铁匠柯西巴。他臂膀结实，皮肤因常年锻打铁器而显得黝黑，额头和手背上都是老茧，但那双眼睛却闪着精明狡黠的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算计。
　　艾蒂安看着他，心头猛地一紧。她立刻想起母亲刚才说过的事——柯西巴硬生生把一个半金币要走，让母亲靠剩下的银币苦熬三个月，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她几乎想当场斥责他，可终究压下了冲动，脸上挤出一丝礼貌的笑。
　　“柯西巴叔叔，真巧啊。”她语气淡淡，却故意说道，“我这次外出，赚了些钱回来，正打算把您那一个半金币还上呢。”
　　柯西巴愣了一瞬，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笑声粗野而虚假：“钱早就还清了嘛！艾蒂安，你这孩子还这么客气。咱们是邻居，要是以后还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钱这种小事，我随时可以帮你们。”
　　瓦伦蒂娜脸色微微发白，低下头没说话。她太清楚柯西巴的“帮助”意味着什么——十几年来，这个铁匠仗着她们孤儿寡母，时常假意周济，实则榨取，为了不得罪邻居招来祸端，她常常只能选择咽下哑巴亏。
　　瓦伦蒂娜的沉默，让艾蒂安心中更添怒意。
　　但艾蒂安仍然按捺住，语气平稳：“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和母亲暂时都不缺什么。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借您一点儿。”
　　柯西巴眼角闪过一丝阴沉，却仍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搭话：“我暂时什么都不缺，感谢光明女神，让我可以什么吃喝不愁，留着你自己的钱吧……你这趟出海，赚了不少吧？看你气色这么好，怕是带了好几个金币回来？哎呀，你这孩子，有出息了！”
　　艾蒂安心里冷笑，却没有露出半点情绪，反倒把话题一带：“还算可以。至于赚多少，不值一提。再说，船上的一切账目，德雷克先生心里自有分寸。”
　　柯西巴“哦”了一声，眼神闪烁，又压低声音道：“对了，我今天在港口碰见亚撒菲尔，他说你马上要当船长了？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喜事啊！小小年纪，就能当上大船的船长，哎呀，真让我吃惊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夸张的羡慕，然而眼底却闪过一抹藏不住的嫉妒与讥讽，其实他是在听见艾萨菲儿说艾蒂安要当上希望号的船长了，故意跑来打探消息的，此刻亚撒菲尔就在旁边的巷子里等他。
　　看这两个下等人的脸色，恐怕艾蒂安要当船长的事是真的了！
　　艾蒂安神色如常，不卑不亢地答道：“德雷克先生一向英明，谁来接替船长的位置，他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这句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柯西巴盯着她，眼神渐渐变得阴沉。他记忆中的艾蒂安，总是那个需要他施舍黄豆和面粉的小女孩，在他心里就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怜小狗，如今却敢在自己面前这样不卑不亢地说话，甚至——可能要成为希望号的船长！
　　他心头腾起一股火：一个下等人的女儿，一只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哈巴狗，怎么能爬到自己头顶去？
　　柯西巴勉强挤出笑容，又寒暄了几句才转身离开。可当他背对母女走出院门时，那张笑脸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毒的冷意。
　　母女俩一同目送柯西巴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那魁梧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屋里才重新恢复了安静。艾蒂安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把木门“咔嗒”一声关上，又特意把门闩牢牢插好。
　　她回过头，神色认真，对母亲说道：“妈妈，以后能少和柯西巴来往就少来往。他那个人……我总觉得靠不住。”
　　瓦伦蒂娜轻轻叹息，没有出声反驳。她当然知道柯西巴是什么样的人，但这么多年来，她习惯了隐忍，只是不愿让女儿多担心。
　　艾蒂安走过去，坐到母亲身边，握住她那双因劳作而布满皱纹的手，语气却忽然变得柔和：“等我攒够了钱，我们就搬离这里，换一处真正属于我们的新家。”
　　瓦伦蒂娜怔了怔，低声问：“新家？”
　　“对。”艾蒂安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在描绘一幅画，“那是一座带小花园的小楼。院子里有篱笆，推开窗子，就能看见花开。妈妈，你最喜欢的百合、玫瑰、紫罗兰，都可以在院子里种满一圈。到时候，你每天清早起来，就能在花香里晒太阳，而不是忍受这里潮湿的石墙。”
　　瓦伦蒂娜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脸上露出许久未有的笑容：“听起来……真像一个梦啊。”
　　艾蒂安握紧她的手，坚定地说：“这不是梦，妈妈。很快就会实现的。等我当上船长，每一次出海都能带回更多的钱。不用多久，我们就能搬到那个小花园里去。那时，你再也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再也不用省吃俭用了。”
　　瓦伦蒂娜望着女儿，眼眶慢慢湿润，心底却涌起一股久违的憧憬。她仿佛真的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花园，阳光透过树影，花儿盛开，她和女儿在院子里一边浇水，一边说笑。
　　“德鲁鲁，”她轻声道，唇角微微颤抖，“若真有那么一天，妈妈就知足了。”
　　艾蒂安将母亲揽进怀里，轻声回答：“一定会有的。”
　　屋外夜色渐深，雷顿大街的灯火一盏一盏亮起，透过窗棂映在母女的脸上。贫苦的现实依旧存在，但此刻，她们的心里都燃起了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