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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江砚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王府,近来又是阴雨不断的天气,一推开门,迎面就是一股陈旧又潮湿的霉味。

      床上的被子铺盖倒是新换过来的。

      简单打扫了一下屋子,正想到床上歇息一下养养神,就听见门外行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江砚是楚舜庭秘养的死士,极少出现在人前,王府里知道并见过他的人不多,大半夜会到他的住所来的更是屈指可数。

      况且那脚步声一听就是轻功很好的人,不是江墨就是江青。不,就是江墨。

      于是在房门被叩响第一下的时候,江砚就拉开房门吓了来人一跳,笑道:“就知道是你。”

      江墨露出一副“多大了还做这种事情”的嫌弃表情,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径直越过他进了屋,把一摞衣物放在了桌上。

      “估着你这几天应该要回来了,提前给你换了干净的被褥,衣物倒是来不及让人了,给你拿了新的过来。”他拍了拍那摞衣服,还是没忍住“啧”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不是江青呢?”

      江砚一指窗户挑了下眉头,得意道:“他喜欢翻窗。”

      ……江墨的表情愈加嫌弃。

      “白日里那伙人的底细查清了吗?”

      江墨点点头,应道:“几个月前查抄了几个贪腐大员,为首者斩首,家眷流放。想来还私藏了银钱,雇了一批江湖杀手,在半道上追杀王爷。”

      “说起来,江青去哪儿了?你不在,他应该跟在王爷身边才是,怎么就只带了一队护卫?”

      “他被派出去做别的事了,本来是我跟着王爷,路上被人引开了。确实是我失责,还好你回来得及时,王爷才没有受伤。”

      “王爷也曾习武,迫不得已的话应该也能应对。不过你确实失责,应该狠狠打几板子。”江砚凝重地看着他,神色十分诚恳。

      “臭小子!”江墨作势要打他,重重扬起的手最后轻轻落到他肩膀上,掰着他原地转了半圈,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次没受伤吧?”

      他知道江砚的性子,在王爷面前一直很守规矩,说话做事都小心谨慎,也只有在他和江青面前,能像兄弟般相处,能轻松肆意一些。
      所以除非是当面被人砍得鲜血横流,不然他是断不会跟别人说自己受伤了。

      “没有。”江砚如他料想般摇了摇头,这才记起看一下他新拿来的衣服合不合身,只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新做的?和以前的样式不太一样,打起来不够利落。”

      “王爷吩咐的,过两日你不是要跟着去瑀王府嘛,体面一些。”

      “说起来,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爷要让我跟着去,那不就在人前露面了吗?”

      “带你去怎么了?我不也偶尔跟在王爷身边,那几位早就知道我是王爷的死士。再说了,你是死士,又不是暗卫,在明里还是在暗里又有什么关系。有时候明晃晃摆到面上,才更让人捉摸不透。”

      江砚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在他的道别声里接受了这个说法。
      反正无论想不想得明白,只要是楚舜庭让他做的事,他从来都不会违背。

      *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两日仍不见停,本该如约去瑀王府的日子,对方却差了个亲随来,说什么“雨天不宜小聚”,把正要出门的珩王爷遣回了府里。

      楚舜庭暗骂了一通对方有病,连着几日在上朝的时候和瑀王唱反调。

      直至几日后天气放晴,瑀王亲自迎他进王府,才知道为什么这场“兄弟叙旧”一定要等到晴天。

      不久之前有几名武者投入了瑀王门下,他觉着自己的王府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收留,总得看看他们的实力。
      于是乎辟了块空地出来建台子,让这些人来一场擂台比武。

      席面设在了擂台旁的一处亭子里,既能观景又能避日头。
      楚舜庭一边跟着他穿过回廊一边听他寒暄,越发觉得自己先前对他的评价很正确。
      有病。
      但凡正常一点也不能想到这样的由头让他过府。

      江砚的身份是一名护卫,两位王爷同席畅饮叙话,他是不方便站在旁边当柱子的。于是他晃到了回廊尽头,既能看清王爷的情况,又能欣赏瑀王精心安排的比武。

      “阿砚!”肩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江砚回头去看,那人却从另一边蹿到了他面前,双手抱臂看着他,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回回你都上当啊?笨死了。”

      是江青。

      江砚嫌弃他的幼稚,但在这里见到他还是有些惊喜,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提了!”江青顿时拉下一张脸,“我连夜奔波一口水都没喝上,就被江墨赶着提前带护卫过来,就知道使唤我,回去我要……咦?新衣服啊?”
      江青埋怨诉苦的话被他的新发现压了下去,摸摸料子碰碰腰带,环着他打量了起来。

      打从他见到江砚的第一面起,江砚就一直是一身黑色劲装的打扮,梳一头高马尾,干脆利落,多少年了都没变过,就算换新衣服也是差不多的样式。
      今天破天荒见他换了身品蓝色的衣服,很是新奇,堪比江墨那种老正经光膀子爬树一样新奇。

      虽然也是劲装,但和他惯常穿的样式不一样,制式更繁复些,衣料上隐约可见深色暗纹,领口、腰带和护腕都是金丝刺绣,虽然自肩头垂下的几根飘带对一名护卫来说有些多余,但这一身确实衬得他更好看也更有生气。
      宽肩窄腰,身形颀长,朗眉星目,往京城大街上一走,高低得被叫上几声小郎君。

      “江墨可没有这样的品味,王爷准备的?”江青的手指绕着一根飘带,眼神里满是“我怎么没有”的艳羡。
      “诶?”他的视线越过江砚落在他身后,下巴朝那个方向怒了怒,“那个护卫怎么一直看着你?他认识你?”

      江青虽然觉得他这样捯饬一下比平日里好看,但不觉得一个男人会平白无故瞧着另一个男人,尤其府里的护卫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江砚。

      江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一张熟识的脸。
      是雷郝,也是那日他回来时遇到的“雷护卫”,只是当时戴着帷帽,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

      珩王府的护卫由江青管辖,江砚从不与他们一起行动,这确实离开了那个地方之后,第一次遇见熟人。

      见他沉默,江青当即了然。
      府里好些护卫都是和江砚同年来王府的,有他的旧识也实属正常。
      正想拉着他回忆回忆往昔,江砚却眼尖地发现王爷在向他示意,旋即打断了江青,快步往回廊那头的亭子走去。

      向瑀王行了礼后,江砚站到楚舜庭边上,垂首道:“爷,您找我?”

      “嗯。他们几个已经分出了胜负,瑀王殿下觉着还没尽兴,想同本王府里的人比一场。”楚舜庭的看着擂台上胜出的精壮武者,只淡淡吩咐道:“你去吧。”

      “是,爷。”

      江砚应了一声正要下去,却被瑀王出声拦住了。
      “五弟,你这个护卫长得不错啊,先前怎么没见过?”

      楚舜庭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瑀王也并不觉得讨了没趣,招呼了一声台上那人,一并对江砚说道:“赤手空拳的没意思,你们俩各自去挑一件趁手的兵器,好好比试一场,点到为止啊。”

      江砚并不立马回话,转头去看楚舜庭,见他点头,才应了声“是”,纵身跃到兵器架旁,随手取了支长枪,一个燕子翻身落到擂台上。

      自打进了王府之后他一直使的两把弯刀,这武器用的人少,怕给人留下印象,是以今日不曾带出来。正好,他也很久没有使过长兵器了。

      对面那人倒是选了一把横刀,刀背横于臂上,刀光同他的眼神一般森冷,腕上一发力,率先朝江砚攻了过来。
      江砚原地旋身带动长枪,枪尖击得刀刃翻了个方向,刀背枪身斜斜擦过,转眼之间两人已经换了位置。对方反应很快,凌空翻了个跟头旋即斜劈而来,江砚眼睛一眯,手臂发力带着长枪横扫,枪尖“嗡”地一声抖出三朵枪花,正正拦死了横刀的去路。

      “不愧是五弟府里的人,这枪法使得不错。”瑀王的目光一直落在江砚身上,不住地称赞。

      楚舜庭也只静静地看着,不置可否。他只听说江砚以前会使些枪棍,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倒是对他的枪法有些意外。
      不过,对于一个时常要隐匿行踪替他办事的人来说,他还是觉得双刀更适合江砚。
      江砚,也更适合做刀。

      “太子丧期,皇兄在府里设台比武,不怕被父皇知道吗?”

      “怕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盼着他死。”瑀王的语气里没了先前的温和,“我手下死了几个人,是他干的,还是你那个叫江墨的护卫?”

      这个“他”,显然是指正在比试的江砚。
      面对他猝不及防的发问,楚舜庭平稳得连杯里的水都不曾摇晃,只作诧异道:“皇兄在说什么?怎么好端端的扣了一顶帽子过来?”

      “别装了,你连着上了几个奏折参我,让父皇发现我做的事情,不是你派人去追杀的,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才是他今天做这一出兄友弟恭的原因,既然把话放到了明面上,楚舜庭也不再端着那副和善的笑脸,茶杯重重往桌上一落,反问道:“皇兄你先搅了我的事情,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他借了官府的方便,用假身份在邻近几个州县做了些生意,没想到被他这位好皇兄搅黄了,短短几日关了七成的商铺。
      本来正暗自气愤,好巧不巧却发现了他的这位好哥哥,利用自己接管水利方面的事务,捞了一大笔银子,其中还有一些官员参与。

      只是他先后派去了几波人也没能查到证据,只得让人暗中揭发钱款和朝廷拨发的不一致,以此引起注意,让朝中老臣上奏弹劾,暂时免了瑀王的差事。

      瑀王手里有一份参与官员的名单,江砚截杀的那人,便是带着名单被送出去避风头的人。
      他想抓住这些人的把柄,逼他们反咬瑀王一口。

      只是……

      “你以为得了名单就能奈何本王了?”瑀王屈着一根手指在桌上不轻不重地叩着。
      “若本王咬死了他们是污蔑,父皇难道会一点不信自己的儿子?再说,他们也都不是傻子,多少顾着些自己的妻儿和九族,可不是只凭几个名字就能煽动的。不管再参我几次,银款不对,顶多让父皇多斥责我几句办事不力罢了。”

      楚舜庭袖袍下的手紧了紧,却也没法驳斥他。

      他费力得来的不过是写了几个名字的纸张,既没有账目,也没有其他能证明他们勾结贪污的实据,自然没法让那些悬着脑袋做事的人倒戈。

      如今能参得他停了差事,不能继续谋利,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父皇已经不许我再参与水利之事,不如我们就此止住如何?你我之前的事都不再计较化干戈为玉帛。”

      话音落下,一声铮鸣传来,刀器落地的声音正好为他们的话头划了个休止。
      江砚长枪指地,与楚舜庭对视。

      是他胜了。

      “不错。”瑀王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亲自为楚舜庭添了杯茶水。
      “五弟,你这个护卫不错,借我用两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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