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同性恋》栖一梦

2、搬书

　　第二节是数学课。进来的老师是位有点地中海的男老师，语速很快，思路清晰，几乎没什么寒暄就直奔主题，开始回顾高一的重要知识点，为新课做铺垫。节奏明显比高一快了一截。

　　……

　　下课铃响，数学老师干脆利落地布置了两道颇有难度的思考题，宣布下课。

　　大课间的铃声紧接着响起，比下课铃更显悠长。教室里再次喧闹起来，大部分同学涌向操场或小卖部。

　　冉渝将保温杯收回书包，站起身。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黎至和那个高大男生早已不见踪影。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校服下摆，独自走出教室。

　　图书馆在教学楼后面那栋独立的旧楼，需要穿过连接的长廊。

　　午前的阳光更加炽烈，将长廊的水泥地烤得发烫。冉渝走到图书馆一楼门口时，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门口阴凉处，黎至和那个高大男生已经等在那里。

　　黎至背靠着斑驳的墙壁，微仰着头喝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侧脸线条在明暗交界处显得利落分明。

　　高大男生则蹲在一旁，拿着本子扇风，嘴里嘟囔着“热死了”。

　　看到冉渝过来，高大男生率先站起身，咧嘴笑道：“哟，冉同学来啦！就等你了。对了，我叫赵一帆，原一班的。”他性格外向，自来熟地做了自我介绍。

　　冉渝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黎至。

　　黎至也刚好放下水瓶，视线短暂地与他交汇，那双清冷的眸子没什么情绪，随即移开，看向图书馆里面：“进去吧。”

　　资料室在图书馆一楼最里面。管理老师指着角落里堆成小山的几摞牛皮纸包裹：“就是这些，每个班级三十份，点清楚搬回去就行。”

　　赵一帆上前掂量了一下一包资料的重量，咋舌道：“嚯，还真不轻。”

　　黎至没说话，直接弯腰，单手就提起了一包，扛在了肩上，动作轻松得仿佛那只是一团棉花。

　　他看向冉渝和赵一帆：“一人一包，分两次搬完。”

　　冉渝学着他的样子，伸手去提。包裹入手猛地一沉，比他预想的要重得多，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才勉强提离地面，姿势显得有些笨拙。

　　赵一帆倒是利索地扛起了一包，看到冉渝的样子，热心道：“冉同学，要不你等我们搬第二趟？你这……”

　　“没事。”冉渝打断他，声音因为用力而比平时更显清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他深吸一口气，将包裹往上挪了挪，试图找到一个更省力的姿势，包裹粗糙的边缘蹭过他的脖颈，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黎至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没说什么，转身率先往外走：“走了。”

　　回教室的路仿佛变得格外漫长。肩上的重量不断下沉，勒得肩膀生疼，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的校服。

　　冉渝抿紧唇，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努力调整着呼吸，不让自己的脚步显得踉跄。

　　走在前面的黎至步伐稳健，肩上的重物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赵一帆则是一边走一边跟黎至搭话，抱怨着天气和资料的重量，黎至偶尔简短地应一两声。

　　就在穿过长廊，即将回到教学楼时，冉渝脚下不小心踢到一个微微凸起的砖缝，身体猛地向前踉跄了一下，肩上的包裹随之剧烈一晃，眼看就要脱手滑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旁伸过来，稳稳地托住了包裹底部，帮他卸去了大半下坠的力道。

　　冉渝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黎至近在咫尺的脸。

　　他比冉渝高了小半个头，此刻微微蹙着眉，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气息却依旧平稳。

　　“看路。”他声音不高，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哑，听不出什么情绪。

　　包裹被他托住，重量骤减，冉渝甚至能感觉到他手掌透过牛皮纸传来的、干燥而温热的力量。

　　“……谢谢。”冉渝低声道，耳根有些发烫，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惊险，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帮助。

　　黎至没应声，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帮他分担着大部分重量，一起走到了四楼教室后门口，才松开了手。

　　“哎哟，可算到了！”赵一帆把肩上的包裹往地上一放，长舒一口气，夸张地揉着肩膀，“累死你爸爸了。”

　　陆晓并不在，而班长正在教室里和几个同学分发着什么单据，她见状连忙迎上来，轻轻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就放这里吧，等下我们按小组分发。”

　　黎至将自己那包资料放下，又折返回去搬第二趟。赵一帆哀嚎一声，也认命地跟了上去。

　　冉渝站在原地，肩膀上被勒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校服下的皮肤想必已经红了。

　　他看着黎至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那个总是透着疏离和懒散的男生，刚才出手的动作却异常迅捷和有力。

　　他将自己那包资料靠着墙放好，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掌托举时那一瞬间的触感。

　　他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那个冰镇的保温杯，拧开，又喝了一大口。

　　绿豆汤的凉意依旧，却好像压不住心底某种悄然滋生的、陌生的温度。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混合着教室里重新响起的嘈杂，将这个暑气未消的九月上午，搅动得更加纷乱。

　　第三节上课的预备铃响起，黎至和赵一帆也搬着第二批资料回来了。

　　黎至经过冉渝座位时，带起一阵微热的风，他没有看冉渝，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仿佛刚才那段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冉渝看着他的侧影，阳光正好落在黎至随意搭在课桌的手腕上，勾勒出清晰的骨节轮廓。

　　——

　　第三节是语文课。老师是位气质温婉的中年女性，讲话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将方才数学课和搬书带来的紧绷感稍稍化解。

　　下课铃响，老师布置了预习作业后，抱着教案翩然离去。

　　教室里的气氛明显松弛下来，经历了连续三节课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不少同学都趴在桌上小憩，或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

　　此时，体育委唐豪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的话中不□□／露出几分兴奋，“刚接到通知，原定下午的体育课调到第四节！大家抓紧时间下楼集合，操场见！”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混杂着哀嚎和欢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