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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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欢黑甜一觉，次早起来已是晨光熹微。
喜鹊打着哈欠过来，揉揉眼眶，“主子怎恁般早起？”
依照规矩，德嫔得先去向贵妃佟佳氏请安，之后才是她们这些小答应觐见，巴巴地吃了早饭也还来得及呢。
可裴欢思虑再三，德嫔晋升速度如此之快，若佟佳氏不喜，留下来为难不无可能——如此，德嫔回来也不会高兴，自己再上门就是热脸贴人冷屁股了。
不如现在时机刚好。
反正德嫔一向自律，这会儿肯定早就醒了。
主仆俩收拾一番，带上贺礼屁颠屁颠上门。
德嫔果然尚在梳妆，略等了一刻多钟，便客气地让雪芝将人请进去。
裴欢见乌雅氏精神尚好，笑道：“原该昨夜来向娘娘道贺，可嫔妾贪睡，早早便歇下了，实在是不该。”
是推诿，也是实话。
在德嫔看来只觉得谦虚，其实昨晚那些莺莺燕燕并没讨着好，德嫔略敷衍几句就叫她们回去了，倒是这裴答应知机，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她含笑道：“听雪芝说你身子不适，可好些了吗？”
裴欢搬来永和宫已有三月了，与这些主子奴才徒有面子情，乌雅氏忽然这般关切，她并没感到受宠若惊，反倒有些警觉。
德嫔不是那等泼辣爱吃醋的妇人，反倒很乐意底下替她分忧的。
裴欢对此兴致缺缺，并不想卷入后宫波谲云诡中，只含糊道：“……皆是胎里带来弱症，太医嘱咐要好好静养，注意些时气便没事了。”
“难怪，”德嫔话锋一转，“听说你三年未承宠了？”
这话正经问出来，是有些侮辱人的，裴欢却神色不改，只垂首道：“嫔妾无才无德，不堪侍奉圣驾，偏安一隅便知足了。”
德嫔哂道：“那也未必，事在人为，端看你是否有意罢了。”
说了这一句，却不再多说，只让雪芝好生送裴答应出去。
裴欢提心吊胆，实在弄不懂乌雅氏是个什么意思，莫非想推她出去争宠？可以她如今的势头完全没必要啊。
倘真有此意，自己该如何拒绝？得罪了未来太后，自己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心不在焉出了门，下台阶时一个不慎，跟对面正撞个满怀。
春答应才要大骂，及至瞥见来人面容，便嗤笑道：“哟，我当谁眼睛长在头顶，这不是西配殿那位么？”
自上而下打量了裴欢一番，见她神色怔忪，便自作聪明地猜测是因为贺礼送迟了惹娘娘不快，这懒货，谁叫她拍马屁不瞅准时机的，活该！
春答应素来瞧不起裴欢，又因为那张脸的缘故对其又妒又恨，得空总想将她按下去。
打压一个人就得在她最卑微的时候，春答应道：“对了，我午后要面圣，适才内务府送衣饰来，正好少几件颜色衣裳，便暂且借姐姐的抵了，姐姐不会介意罢？”
裴欢定定望向对面，她其实不太介意穿着，可须知防微杜渐，今日是衣裳，明日、后日呢？莫非就要克扣她的份例了？
人善被人欺，开了这个头，以后有的是麻烦。
但，春答应却是有些薄宠的，裴欢不好与其正面冲突，当下只道：“些须小事，自然无妨，妹妹记得归还便是。”
春答应矜贵地一点头，昂首阔步转去。
喜鹊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真是……这春答应未免太过分了，奴婢去告诉德嫔娘娘！”
裴欢将其按住，“不急，且等等。”
说破天只是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德嫔脾气再好，若自己天天去烦她，人家也不会高兴。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喜鹊扁着嘴，哪就由着春答应欺负了去？主子过得也太窝囊了。
且，裴欢虽不爱华衣美服，以往份例里多的都会匀了给下人，在喜鹊等人看来，自是间接吃了亏。
哼，以后她经过春答应的宫室必得啐上两口，伺候春答应的小太监也再不理睬了！
裴欢做好了有借无还的打算，谁成想三日后，春答应的奴婢竟真将东西送来了。
可看着袖摆上的油点子，喜鹊实在忍无可忍，这衣裳的料子本就不好水洗的，脏相成这般，铁定是穿不出去了，谁要她假模假式还回来？
春答应的侍女害怕挨骂，放下东西就一溜烟逃走了，留下主仆俩面面相觑。
喜鹊下定决心，这回一定要让主子讨回公道。
然还不待她说话，裴欢先开口了，“把妆台下那把剪子拿来。”
喜鹊傻乎乎地照做，神色十分奇异。
主子不会想跟春答应拼命吧？阿弥陀佛，想起春答应血溅四方的惨状，喜鹊又是痛快又觉得不值当。
裴欢自不会傻到动粗，只面无表情将衣裳摊开，自腋至肘，干脆利索一剪子下去，哗啦啦，那衣裳顿时成了几块碎布，软软垂落下来。
喜鹊目瞪口呆，她虽觉得春答应可恶，可这衣裳质料华贵，拾掇拾掇也能当里衣穿呢。
现在只能扔了。
裴欢昂首挺胸，“走吧。”
“去哪？”喜鹊一时不解其意。
裴欢莞尔，“自是找娘娘撑腰去。”
“可……”喜鹊有些怯怯，严格说起来，份例都是由德嫔负责发放的，主子毁了这件衣裳，也等于糟蹋了娘娘的心意。
裴欢笑着摊开两手，“谁说是我干的？罪魁祸首不是春答应吗？”
她只不过在火上添了一把柴而已。
可想而知，春答应会是什么下场。
喜鹊实在佩服。
永和宫正殿里，德嫔蹙着眉头，一梗脖将黑乎乎的汤药灌进去。
雪芝心疼地帮她拍着背，又吩咐底下取蜜饯果子来，整颗下去，那股子苦味方才好过些。
——只盼着是位阿哥，也不枉受这些罪。
德嫔面无表情，骨肉分离之苦都尝过了，这点子又算什么。
只宜嫔实在讨嫌，天天拿胤禛说事，她原以为能跟佟贵妃冰释前嫌，将来没准还是个助力，可宜嫔这么挑拨下去，佟佳氏不恨她就算不错了。
雪芝跟主子体同一心，“娘娘，当务之急还是得推个自己人出来。”
郭络罗家两姊妹都快把万岁爷包圆了，她姐姐虽不及她有宠，万岁爷多少念着几分旧情，不像自家主子孤身一人单打独斗。
眼瞅着宜嫔临盆在即，等坐完月子，宫里又是她的风光，那时再想分宠也难了。
德嫔叹道：“我何尝不做此想？可你瞧瞧，眼前哪有合适的。”
春答应那几个，量狭心窄，尖酸刻薄，纵使得宠也未必记恩，没准还转投到宜嫔那头去，却成了养虎为患。
雪芝定定神，“奴婢瞧着，裴答应倒是个老实的。”
自搬来永和宫便分外稳得住，至今还没出过岔子，她又是汉女，不担心尾大不掉，实在是上上人选。
美中不足，便是缺了点斗志，德嫔不信世上有全然不慕荣利之人，凡人皆有弱点，这位会是什么呢？
正沉吟间，门口太监来报，裴答应求见。
德嫔抖擞精神，“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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