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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旅人之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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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表情，晴昼便知此次不是插科打诨的玩笑了。她紧跟着谢冉进门，这样的铺子素日里就很少有人愿意关注，此时天刚亮，更没人往这边看。晴昼拍上门又挂了锁，穿过昏暗小屋里堆得横七竖八的纸人和彩扎，谢冉在里头。
“怎么病成这样都不出去请个大夫。”晴昼到里屋的门口说。
“……缺什么货，你自己点。”
“看你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样子。”晴昼认命地叹了口气，看谢冉忙着照顾人，也不打扰了，又回到外间去清点自己要的东西。
“纸钱……哦这里——竹条……竹条要多少……”
听见她在外头喃喃自语，谢冉在老板腕上搭了半天的手指终于放下来：“他们来了。”
老板勉力睁开眼看了看他：“什么……时候。”
“刚刚。”
谢冉答完，没听见他有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他在闭目养神。
“天涯也有边际。”谢冉说：“是时候了。”
“我应该……时日无多。”
“胡说八道。我还在这呢。”谢冉握住他的手腕，渡了些内力过去。门外晴昼还在自食其力地配货，直到弄不动竹条，才朝里头喊人：“谢冉？谢冉？你好了没有？来帮个忙。”
“来了来了。”谢冉应声从里屋跑出来，肩头覆着一簇盛放的花，晴昼从未见过，眉毛跳了跳：“你们在屋里养花？”
“呃，你要整啥。”
“哦，拆些竹条出来，扎纸用。”晴昼指了指立在角落里的成捆竹条：“宋老板怎么样了？”
“不用管他。”谢冉笑道，顺着她说的给她干活。两人不多时就拆出来要用的竹条，再捆好，中间夹杂着里屋传出来的咳嗽声，晴昼听着吓人，但看谢冉神色如常，也没出言提醒。
“这些都是要拿走的？”
“对。”晴昼拍拍他的肩：“加油啊谢大夫。”
谢冉哭笑不得：“真拿我当苦力使啊。”
“宋老板！银钱我放在外间了，我们走啦！”
晴昼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声，看看谢冉，大包小裹往自己身上挂，回头招呼她：“走吧？”
“门我带上哈。”晴昼大喊，还是没人应她，只好带上门出去了。
此时才到外头早点铺子开张的时候，蒸锅里是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不过晴昼刚蹭过饭，看啥都饱。谢冉现在是个苦力，又背又提全是物件，根本没空理会鼻尖的香味，倒是块走到镇上客栈时，正和镇上的不速之客撞个正着。
隔着约莫两三个摊位的距离，对面看见他们明显也愣住了，两厢站在原地一时没动。谢冉尚在状况之外，还转身招呼晴昼：“走啊，咋啦？”
晴昼往他身上靠了靠，指了指牵头围在早饭铺子边上的一群人：“就是他们。”
“……哦~”谢冉看过去，正赶上这伙人迎头过来：“诶，来找你？”
“不是吧。”晴昼歪歪头：“还没完了？”
“几位可还有事？”晴昼先发制人：“你们要找的东西我听都没听过——不若你们问问他？他说他知道。”
谢冉：？
“……倒是没别的事。”带队的人磕磕绊绊地说：“就是……方才是我们猝然登门，略显唐突，礼数不周，还请……这位姑娘……恕罪。”
“呃，我也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您……您不必多礼，我们算扯平吧，啊哈哈哈……”晴昼嘴上顺着他的意思扯了几句客套话，私下里拿手杵了两下谢冉，从牙缝里往外飘字：“什么毛病这群人，突然客套起来了，先兵后礼了？”
谢冉全然没理会她：“晴昼姑娘说的对，大老远来的就别扯这些了，几位要找什么东西是吧，怎么称呼啊？”
“呃，先生叫我老林就行。”
“——林大哥，怎么了？”
“……这是我同伴。”老林转身将自己的伙伴都叫来介绍：“这是吕和、小石榴、林子扬，都是一起的，其余同伴在客栈休息，我们……我们出来看些吃食。”
“客栈的不合口？”谢冉随口问。
“不是不是。”老林干巴巴地答，但也没了说辞，叫“小石榴”的小姑娘从后面探头出来：“好不容易出个大于俺们，尝尝风土人情嘛。”
“会生活啊。”谢冉笑笑：“我这还得干苦力呢，你们先聊着吧，等我把东西送回去的，看你们要找的我能不能帮上忙。”
“呃公子……”老林抬手拦了一手，似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又迅速放下：“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谢，谢临悠。”谢冉又把背上的竹条往上串了点儿，模样多少有几分狼狈了，老林许是看他真忙，终于让了路：“谢公子先请。”
“好嘞好嘞，回见回见哈。”
于是晴昼与他终于穿过逐渐热闹起来的正街，拐入小路之前，晴昼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似乎对他们的来处更为好奇，齐齐整整地往纸钱铺子那边张望，老林还往那边走了几步，但也似乎没打算进去。
晴昼回过头时，猛然发现谢冉肩头那簇花已经不知何时谢了，只剩蔓子伏在那儿。
“你觉不觉得他们有点奇怪？”晴昼小跑两步赶上他：“怎么转个身儿的功夫，还结巴起来了。”
“不说冒犯你了吗？”谢冉笑答，也回头看了一眼，不过他们已经拐入小路，也看不到什么，只有正街上的吆喝声仍在：“可能是因为宋老板？”
晴昼略一沉吟：“我总感觉宋老板身上，太多谜团。——你们是一起的吗？你之前说你是从哪儿来？”
“啊？从北方。”谢冉回答。
“北方是哪里。”
谢冉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赶路，声音低低的：“是很北的地方，……冬天很长，有终年不化的冰雪。”
晴昼听闻，默默发呆，在想冬天很长是有多长，花谷的冬天有多长来着？雪肯定是不多的……
“你想不想去看看？”
“嗯？”晴昼回过神来，谢冉正盯着她看：“你要不要去看看？”
“啊？”请走愣了愣：“……好像也不是不行。”
“好啊。”谢冉点点头：“有机会的，带你去看看。”
拂面是秋风——也许算得上是冬风了，节令快要到了。日光都透出几分冷意，温暖只停留于颜色，不达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