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大树好乘凉》赵子川

49、第 49 章

　　我和叶蝴蝶嘛，趁着大家无心管我们，又往河边溜达了。也许是突然出了贾家的事，又也许是明日大祭祀在即，今日在河边的人少了许多。
　　这次，有了前人开路，溪边被杂草藏起来的小路经踩踏露出了杂乱的一角。我们也在归来的叶子蝴蝶带路下，找到了贾风尸身坠落的地方。或红或暗的血色溅了一大片，夹在碎石里，露着可怖的模样。而且这些碎石，很明显，不是山间原有的乱石，而是经过打磨用来修桥铺路的石头，虽有破损，但棱角残留。
　　我走在碎石上：“看来这就是贾三爷修的桥。”
　　都说贾三爷修路修桥，路是看到了，通往村里的大小路径都有修葺的痕迹，但桥，是一座都没有看到。原来，它早就塌方，遗落崖底，藏在深涧。
　　“你们闻到了吗？”青青钻出来，“这里好浓的又苦又臭。”
　　在进山的路上，这股恶臭就伴随在我们左右。溪水随着小径越来越窄，到了桥体塌方乱石处，直接只有手指般粗细的几股，在乱石的细缝间偷偷流着。回头一望，正是这几股涓涓细流才汇成了出山的小溪，山脚的河流。
　　青青这回大胆了，趁着四下无人直接从我的头上跳下来，落在一股水流处，高声喊着我们：“这里这里，好臭好臭。”
　　我们跟着它走过去，刚弯下腰，浓烈的恶臭简直要把鼻子塞满了。熏得青青差点没站稳，赶紧顺着我的衣角爬上来，嘴里嘟囔着：“这也太臭了。不知道下面埋了什么？”
　　我朝叶蝴蝶看了眼，她挥手一用力，一块块大石头被掀开。被分开的几股水流汇成一股，喷涌而出的势态，流得越发的猛烈了。而夹杂在里面的异味也朝我们扑面而来，好似一张网，要将我们完全包裹住。
　　我们继续往源头找，发现这股水流是从一堆乱石里渗出来的。她又继续挥手撬石，把地下出水口找到。当看到乱石堆下的黄土时，一切都还正常。但再往下面掀，黄土开始露出了埋在里面的红布一角，我们顿感事情肯定不一般。因为这些红布虽一碰就烂了，但不难看出，上面也留有黄色汁液写下的印记。若是我们没有猜错，应该就是祠堂里准备好的那些红布符咒。
　　我们俩一个对视，她将收于袖中，我们拼出来的符咒拿出来，展在空中。不是一个符咒，而是由很多个小符咒拼成的一个大符咒。
　　这个特殊的符咒也吸引了青青的目光，它啊了一声：“这么多，是来做什么的？”
　　虽然符咒被我们拼凑出来了，但叶蝴蝶还是没有认出来。我只好试着猜一猜：“甲子大祭祀，作用是什么？肯定是为了庇佑村子。那么这个符咒也应该是为了保护村子。”突然，我想通了拉住她的手激动着：“为什么我们站在山巅看不到山里有这个村子。会不会和这个符咒有关。因为它，成功的将这个村子藏进了这座山林里，不为外人所知。避世同样是一种保护。”
　　叶蝴蝶没有反驳，而是顺着我的思路再次揣摩空中呈现的这个符咒：“可是，我感觉这个符咒，不像一个保护罩，更像一个镇压钵。”
　　她一说完，运一丝灵力而出，动手一挥，灵力跃在符咒上开始串联所有小符咒，一瞬间金光大散，这个符咒被激活了。
　　而正如她所言，由符咒显现出来的实体，更像一个钵，一个镇压钵，因为在这个钵里流淌的溪水开始被激荡得沸腾起来，好似一个人被击打得在地上乱颤。不一会儿，水里的恶臭被符咒剥离，化成了一缕缕黑烟腾空而升。而缥缈的黑烟在被钵吸纳之时，可以看到它似乎在痛苦挣扎的扭曲面目。虽没有声响，但我好似听到了有撕心裂肺的叫喊。而这个钵，因为这些黑烟的注入，能量更充盈了。
　　我握住叶蝴蝶的手，心里有些慌乱：“小蝴蝶，这个镇压符咒，是来肃清这些恶臭的。因为知道会被肃清，所以它们开始报复杀人？阻碍大祭祀的成功。”
　　我望向她，希望她能给我一个答案，但她只是静静地看镇压钵里的情景，好似在欣赏这场清理，又好似在等待这个结束。由于她只是稍微用了一丝灵力，所以符咒效力不大，只维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变回了原形，停在空中的符咒样式。
　　突然，她嘴角一笑：“我记起来了，牢山，我见过这个符咒。不，这个符咒被留在牢山。”
　　“牢山？”我认真搜索脑子里浅薄的阅历，实在想不出有关它的丝毫印记，只能转而问她，“是有什么恶毒大妖，需要用这个符咒来镇压？”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手一收，将符咒收进了衣袖：“是一座在地之角的仙山，专门镇压天地二界闹事的神仙精怪。由于他们的灵力都不弱，不论天地二界派谁看押，都会白白浪费很多的灵力，而且以一敌众也实非良久之策，所以银帝真神联合五方真神一起打造了这个镇压符咒，借力打力。用镇压钵吸收他们自身的灵力来反镇压他们。天地二界安宁，一举多得。可是。”她断了说话，向四处张望：“这里不是牢山。”
　　我也跟她一起四处眺望：“也许镇压符咒被后世所得。”毕竟，银帝真神和五方真神联手的杰作，不论天上地下，肯定被众多双眼睛觊觎。
　　“不可能。”她坚决的否定了我的猜测，“这个符咒十分繁琐，画错一笔，都将前功尽弃，或者。”听她又没了下文，我朝她看去，发现她的眉头开始下沉。
　　“乾坤颠倒，阴阳失衡。”青青突然冒了一句，引起了叶蝴蝶的冷眼一看，吓得它又揪起了我的头发抱怨，“小蛮小蛮，她又凶我。又不是我泄露的天机。她们天界没一个好东西。”
　　当我朝叶蝴蝶看去，她收了自己眼里的冷意，嘴里却吐出了一些难受：“小蛮，你说的没错，这里原本该是保护罩，却因为人为的一些修改，让它变成了镇压钵。有些乾坤，只在半漠之间。”正当我有些困惑时，她特意提醒我：“你还记得昨日在祠堂，贾风拿了一本古书找贾三爷询问是否要更改。”
　　我茅塞顿开向她道：“是贾三爷故意要把贾家村的保护罩变成了镇压钵。那他想镇压谁？”我带着另一个疑问看向了那股还在往外冒的清水。
　　“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用足了灵力往外掀，黄土里的红布碎裂成片，漂在浑浊的水里开始往外流。而水柱越来越快，周围的黄土开始向四周裂开，最后被猛烈的水冲开，小小水柱慢慢聚成一汪大水坑。不一会儿，从下浮起来两口被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棺材。而棺材上的红布，赫然留有密密麻麻的金色印记。只是这些印记不是我们在祠堂看到的那些符咒。
　　但我知道：“是往生咒。”那问题又成问题了。既是镇压，又何须往生。
　　我正想往前多走一步，却被叶蝴蝶拉住：“你再仔细闻闻。”
　　经她一提醒，我这才发现鼻息之间的恶臭就来自眼前这两口红布棺材。既然已经超度往生了，又为何会源源不断的产生这么多的恶臭。虽不立即伤人，但闻之越久、食之越多，总会让人体弱多病，英年早逝。也怪不得这个村子很少看到老者。或者说，就只有贾三爷一个花甲。
　　“难道这个往生咒也被改了？”我朝她看去，而她正在专注地检查红布上的咒语。看来她和我的想法一样，这往生咒也透着古怪，不然恶臭为何而来。
　　“人族的符咒多源于精怪神仙的指点，或多或少会有些误差。但万万年的流传后，他们有了自己的符咒。往生咒，是他们常用的符咒之一，不该有误。”她用存疑的眼神告诉了我，她也没有发现这个往生咒有何异样。
　　那不对在哪里？我微微捏紧手心，朝四周一看，看到碎石上残留的血迹，心头一颤，拉着她：“小蝴蝶，咒语是没错，但写咒的用墨呢？贾三爷这次用真金注入镇压符咒，就是希望增强它的力量。那在往生咒里也加点东西，会不会让咒语由善变恶，所以流经往生咒的溪水才会自带恶臭，殃及池鱼。”
　　听我这么一说，她直接用手隔空拂过漂在水中的棺材，感受上面的异样。果真，她收手时，在我的面前打开手心，里面已经存在了一小块带有金色印记的红布：“是污蒜。”见我一愣，她慢慢解释：“古有一族人不敬天地，用污损之蒜祭拜，恶臭熏天，天降雷劫灭之，再洒甘露清之，可九九八一日都未曾使之净化如初。所以后传于世，污蒜乃是祭天神灵的大忌。往生咒里加此物，是想让他对天不敬，永不超生。”
　　这阴狠毒辣的手段，可着实把我惊到了。这该是有多少深仇大恨，才会如此煞费苦心。我抬起头看向比我淡定多了的叶蝴蝶，感叹着：“小蝴蝶，你觉得，会是谁？”
　　她将手轻轻一挥，手心的红布块消失了：“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