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笺纸》五更时寒

10、人心难测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落日后是海岸线升起的满月，是身旁父母被漆黑笼罩。

　　五岁的墨书瑶双手垂下，她惊惶地发觉自己的脚下是逐渐上涨的水面，她的耳畔不断回响着：

　　“别怕，抓好树枝爸爸妈妈在下面保护你——别怕！”

　　“小瑶不怕，等太阳升起我们就回家——”

　　颗颗泪珠滴落在水面，掀起波纹之上是墨书瑶努力朝漆黑的地方看去，却只有她一人在夜间寻找一丝光亮回家地她。

　　“爸爸妈妈——书瑶，书瑶怎么能忘记...”

　　“回家的路。”

　　墨书瑶使劲的敲打自己愚笨的脑袋，她踏着水路，想要追上银月般月光的道路，声音如同杜鹃泣血，一声又一声，饱含着无尽的思念和渴望:

　　“回家...见妈妈。”

　　“我想他们了...”

　　“我还有好多好多没有给她们看我画的画...爸爸，妈妈...”

　　突然水中石头没看见，向前倒去，却一头磕在一棵树身上，一阵眩晕阵痛使她有一瞬间的仿佛见到了父母伸出手接住她，可她滑倒在水面中，树身上是留下的一道血痕。

　　“我可以——！”

　　墨书瑶双手紧撑着地，竭力克制着眩晕引发的耳鸣与阵痛。她扶着树身，脸上沾染着鲜血，艰难地抬起眼眸，凝视着面前的银杏树。

　　“银杏树...”她惊奇的同时，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

　　“我来接你回家了——小瑶。”

　　“爸爸妈妈——！”墨书瑶只听见一声“小瑶”，激动的她猛的回首，目光闪烁的望向身后被月光打落下，那陌生又熟悉的大哥哥。

　　大哥哥面带微笑地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一手捂住她破皮的额间：“你好，我叫安康，重新认识一下好不好？”

　　墨书瑶目光中的烛火灭去，她的眼前逐渐看清那人的脸颊，是笑如朗月，和蔼可亲的大哥哥。

　　安康摊开右手，柔声地说道：“你在哥哥手上写你的名字，哥哥就知道你也知道了你要去的方向，好不好？”

　　墨书瑶稍作迟疑，她颤动的目光扫过四周是一片死寂，唯有眼前略有一丝温度的人。她不确定眼前人是否如父母所言那般坏人，却仍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他，用手指在其掌心轻轻写下“墨书瑶”。

　　书瑶姐姐怎么了！！！

　　在院子如坐针毡的陈凛煜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什么，可他听到脚步声，猛的抬头就看到奶奶背上睡去的墨书瑶。

　　他的大叫，安康瞬间跑过去捂住他的嘴：“嘘——！小声点，她睡着了。”

　　陈凛煜立马乖巧的点点头，安康叹了口气的松开手，奶奶空出一只手抚摸这毛孩子的脑袋后缓缓的走进屋内，毛孩子见他们进屋，这才眉眼怒气地指着他：

　　“喂！你干什么不帮奶奶！”

　　“我？”安康一愣的拍开他的指头：“我背她的话就会看见，而且她好不容易睡的安稳了些，我去背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刺激她。”

　　陈凛煜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扭头阔步走进屋内，安康见今日的太阳落在身上是温暖地，敞言轻笑地呢喃：

　　“让她安心会吧——这种日子不多反而会少。”

　　奶奶我帮你——

　　陈凛煜跟上奶奶的步伐，到她的面前为她开门，奶奶面带微笑地走近，走到床旁缓缓蹲下身将墨书瑶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注意到她眼角的泪珠。

　　“到家了——没事了。”

　　奶奶轻声细语的坐在她身旁，为她擦去泪珠，陈凛煜低下声地问：

　　“奶奶——墨姐姐她发生什么了？”

　　他双手紧攥衣角，面露忧色。奶奶目光心疼地凝视着她，见她眉宇舒展，安然入睡，松了口气道：“小瑶是累了，孩子不用担心了，跟奶奶去晒晒太阳吧。”

　　“嗯——”陈凛煜伸出手搀扶奶奶走出房间，奶奶关上门就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在他手中：

　　“孩子别怕，不去学校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奶奶满脸担忧，陈凛煜却回避着奶奶炽热的目光，脸色发青地摇着头：“奶奶，没事的，我只是今天睡过头了，下午的课我会去上的。”

　　二人走到院子，陈凛煜扶着奶奶到摇椅前坐下歇息，他面色昏沉地背朝阳光，不知是阳光太刺眼，还是背后的炙热使他内心倍感焦虑。

　　“小孩！想什么呢？”安康弯下身手肘靠在陈凛煜的肩膀上，陈凛煜却没有马上推开，只是淡淡地说：“有什么办法吗…..”

　　安康一头雾水却给予鼓励道:“什么什么办法？小孩就要安稳的上学，这样后路至少会少点迷茫。”

　　陈凛煜却目光望向屋内，渴望忧心地随之垂眸，一手推开安康：“我想等姐姐醒来在上课，可是时间….不多了。”

　　安康拍了拍手，一脸正色地直言：“那我叫她起来。”

　　“别！”陈凛煜迅即拉住他的衣袖，一反常态，面色沉重道：“没事，奶奶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父母瞧见我还在家中，少不得一顿责骂，拜拜——”

　　安康凝视着那个有些怪异的孩子，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悔恨与胆怯交织的复杂情感。

　　“林语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年幼的岁数身上却有成年人不少的遗憾。”

　　奶奶神色凝重，频频摇头叹息:“不是他，是他的一个朋友，这件事是轰动了整个世界，也让这孩子对那件事成了心里的一道死结。”

　　“关于死亡？关于同僚学堂？”安康回想起一件与生前墨安经历的一场遗憾中是那十岁孩子跳楼的事件，那是还未见到光芒就被学院笼罩喘不过气地牢笼，细思极恐的让安康神色凝重地走出外头，在茫茫麦田中，已不见那孩子的身影。

　　“还未断，小瑶——必须醒来了。”

　　安康攥紧双手，扭头之际，恍惚间看见了墨书瑶站在门外，日光照落着她半边脸颊，可一滴眼泪的划过，安康心头一紧地瞬间来到她的面前，俯下身为她擦去眼泪，衣摆的落下，目光朝下地问：

　　“我想的，你便醒了，对不起——”

　　墨书瑶抬头看了看头顶房梁的滴水，她后退一步，一滴水正落安康身上穿落在地面。

　　“我感觉到了，有个孩子在呼喊着我，我就醒了，当然你们是为我好，我怎么会生气，又怎么要道歉？”

　　“如果真要道歉也是我，我——对待某些事不明所以就很执着想要知道，你和父亲救我一命，而你又在漫雪中再次救下我，我该如何道谢，我思想了一下，就是持笔了，写尽天下事，抚平万名心。”

　　墨书瑶句句坚定有力，目光也与第一次有了缕光泽，她拍了拍安康达拉下的肩膀，掠过他走去摇着摇椅昏昏欲睡的奶奶，她一身鞠躬，发自内心的感激：

　　“奶奶您的遗憾我随时可为您弥补。”

　　奶奶缓缓睁开眼，安然地笑道：“奶奶没有遗憾，遗憾地事随着年纪淡忘了，只要小瑶你能平安无忧，奶奶我啊——就知足了。”

　　墨书瑶涩声道：“您不想再见见父亲吗？”

　　安康来到墨书瑶身后，解释道：“那小瑶你要多练习才有可能，持笔能写下故事重新演绎在我们面前，我们能改变一道节点，其二是——最难的，也是持笔人对那物那人最了解且要有能力绘画如生命庞大仿佛拟真的图画，才能有机会将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在面前一刻钟。”

　　安康嘟着嘴，酸涩地接道：“所以小瑶要加油！我才能发挥出以往的实力哦～”

　　墨书瑶扶着下巴，游神之际，仿佛想起来一般地合掌：“是不是屋内那副橘猫的画像是父亲的手笔，所以你才会看见？你的看见我无疑不会无视。”

　　“哎呀聪明哦～”安康两眼散发崇拜地为她竖起大拇指，可随后目光朝响片安宁麦田传入耳中的下课铃，神色瞬间严肃:

　　“小瑶准备好，跟我一同去看看陈凛煜了吗？”

　　“我经历的一切告诉我，他有危险。”

　　墨书瑶正有此意地一语即拍:“我就是感觉到他的异常，才从那梦中醒来，父亲告诉我书中的人心最是难猜难辨。”

　　奶奶却突然起身，走去屋内过了一会，出来气息无力的喊着:“小瑶你们这个拿着，要小心。”

　　奶奶...

　　墨书瑶立即接过，一手搀扶昏昏欲睡的奶奶，当问起这个时，奶奶看了眼安康:“他的墨纸。”

　　“你是不会自动产墨水！那之前...？”墨书瑶接过四张干硬的墨纸，疑惑的脱口而出，想起以往第一次时，并没有墨纸辅助。

　　安康绕着头刻意回避地呢喃:“嗯...我们快走吧！时间的流逝我不保证他会经历什么。”

　　嗯——

　　当务之急，墨书瑶将奶奶扶到摇椅上，给她一把扇子和水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理好一切，当她走出家门，奶奶目光担忧地看着他们二人，提起嗓门担忧的喊着:

　　“奶奶等你们回来吃饭！”

　　墨书瑶转过身朝奶奶轻快地挥手道别，安康进入笔中，黑白画面中出现一道道墨线连接无尽路，安康依靠她的双眼，指向那处散发黑气的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