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他的伪装》潇黎

3、第 3 章

　　“温子昱？”傅羽生皱眉。

　　宋也手一顿，紧接着是韩枫的声音，“嗯？温子昱？你们这学期跟他分在一个班？”

　　傅羽生低头打字：“嗯，斯杰也跟我们一个班。怎么，认识？”

　　韩枫摩挲眉毛，“嗯......不就是咱学校那督察部的部长？管着管那的卓越走狗？不过我还好啦，就上学期自习课被他收过两幅扑克，浩子他们才惨！”

　　“我跟你们说那小子可神！”韩枫说到这儿，一脸不可置信，“就浩子他们藏东西的技术，人称‘地缝耗子王’，没人敢质疑啊。嚯，那温子昱一来，在书架上一敲，直接把夹缝里他们藏的烟皮手机一锅端！”

　　傅羽生哼笑：“就这还叫‘耗子王’？你们班那书架缝跟东非大裂谷似的，都禁不起你一脚造的。”

　　韩枫认同，“我也是说！不过据说温子昱还挺人性化，念在浩子他们第一次遭殃，就让他们在督察部写了个检讨就还东西放人了。”

　　傅羽生问，“没告诉卓越？”

　　韩枫想了想，“我看当时浩子他们回来的表情，估计是没有。切，算他们运气好。”

　　“不过......”韩枫眼神一转，回到宋也身上，“我记得老宋他初三的时候，好像和一个男的在厕所干了一架，还闹挺大的，那人好像就是......”

　　“不是。”

　　宋也突然放下筷子，磕着碗发出一声响。

　　“真的？”韩枫是个不记脸的脸盲，但他其他方面记性非常好。宋也知道哄不过他，避重就轻道，“不是和一个男的，是和一群男的。”

　　傅羽生目光在两人脸上晃一圈，突然把手机递到宋也面前。

　　“你看，你和这温部长也真有意思。”

　　“......”宋也眼神不善地看他，想警告他别把话说这么微妙，目光一瞥就看到了两人的对话，寥寥两句。

　　“......你今天多转了一百学费？”

　　“这不是重点，”傅羽生戳戳温子昱头像，“你看温部长的头像，全白，你的是全黑，两个挨在一起，像太极阵一样，有点幽默。”

　　傅羽生认真做点评，宋也“卡兹”咬碎扇贝壳，“你信不信我让你变成太极阵？”

　　韩枫点评，“老宋你就一点也不幽默。”

　　傅羽生点头，手机又响了几声，他低头点开看，神色突然变得有些诡异，气氛凝重了几秒，他抬头看向宋也。

　　宋也对上他略显严肃的目光，不解地愣了下。

　　傅羽生刚要开口，宋也手机就响了，锁屏显示是陈斯杰发来的消息。

　　他点开陈斯杰的界面，先映入眼帘的是下午的寥寥几句——

　　14时23分

　　屎姐：我靠尼玛的，温子昱居然在我们班你可知，这以后还怎么斗地主？！我服了【怒火】【怒火】【怒火】【悲伤】

　　屎姐：不是哥们儿你人呢？你不会早上起来踩滑摔马桶里了吧？需不需要幺幺零？

　　14时50分

　　屎姐：你完了真的，老秦说明天喊你单独上台自我介绍，你再不来哥真救不了你【拱拳】【握手】

　　16时45分

　　宋：闭嘴，已经去了。

　　屎姐：【捂嘴】【捂嘴】【捂嘴】

　　时间显示一分钟前

　　屎姐：我靠，什么情况，你今下午跟温子昱表白了？

　　屎姐：学校八卦群里疯传，说你和温子昱在一起了？你俩不是吧哥们儿【拱拳】

　　宋也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

　　接着陈斯杰又新发来了一条，他点开看，是一张监控录像的截图，画面正好截在温子昱搭上他肩的那一刻。

　　上面被人P上了粉红文字——震惊，校内最养眼CP出现，督察部部长与冷酷篮球队前锋的青涩之恋。

　　宋也：“......”

　　我青涩你大舅啊。

　　当天晚上，宋也又做了噩梦。

　　但这个噩梦和以往不同，梦里他去上学，但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朝他贴过来，他们没五官，白花花的大脸盘上都贴着四个粉色Q版大字——青涩之恋。

　　宋也拼命往前跑，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跑不动，只能被逐渐汇聚的“青涩之恋”淹没，他开始窒息，四肢逐渐无力。

　　突然有个人拉了他一把，他终于挣脱了“青涩之恋”的吞噬，一抬头，就看到韩枫站在他面前一脸新奇的看着他——

　　“呀，老宋，你怎么变成女人了啊？”

　　“！！！”

　　宋也猛得睁开眼，浑身僵硬。

　　他慢慢坐起身，梦里的种种回荡在他脑海里。他缓过神，沉默地低头看了看。

　　嗯，没穿裙子，没有长发，还在。

　　闹钟不知道是还没响还是响过了，他抱着破罐破摔的决心打开手机看时间，悠悠松了口气。

　　——六点二十分。

　　宋也睡不着了，反正自行车坏了还在修，索性早点出门走路去学校。

　　他咬着包子慢悠悠晃进校门，还不到七点，高二很多班级都是一片黑，他走过三楼走廊，脚步却一顿。

　　他们班居然已经开灯了，门也敞开着。

　　宋也走进去，空无一人。

　　他脑袋还有点昏沉，懒得管是哪位抢了他的先，坐下来收拾座位。

　　全是书本和作业本，收拾起来不麻烦。宋也收完了瞥了眼同桌的位置，他昨天没来，还不知道附近坐的是哪些同学。

　　他伸手翻开同桌的练习册，翻出了一张被夹在里面的数学测验卷，名字没看到，上面大剌剌的150分特别显眼。

　　宋也登时有种不详的微妙预感。

　　果然，他拎起练习册第一页，“陈斯杰”三个字被缴成麻花写在角落。

　　宋也：“......”

　　“啪”的一声，练习册被嫌弃地甩回了桌上。宋也慢慢朝另一边走道挪了点。

　　他又看时间，六点五十五。

　　还早，睡个回笼觉。

　　但没睡两分钟，就有人开始进教室了。

　　宋也迷迷糊糊听到周围被搞得一阵响，烦躁逐渐将睡意替代，他猛的抬头皱起眉，把收拾卫生的女生吓一跳。

　　“不，不好意思，”女生擦黑板的手一顿，看着他的黑脸怯生生道，“我以为教室只有我和......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宋也沉默了两秒，摇摇头，淡淡道，“没事，我没在睡觉。”

　　“好，好的。”女生转身继续擦黑板。

　　宋也从水杯里倒了点凉水揉眼睛，稍微清醒了点，他听见旁边传来翻页的声音。

　　不是他的座位旁，而是跟他隔了一个走道的座位——俗称“伪同桌”。

　　类似同桌，却又隔得有点距离的那种。

　　但他脑子还没苏醒完全，记忆突然回到了上学期，他朝旁边径直伸手抓了两把。

　　“浩子，你暑假学的英语卷给我，看看。”

　　旁边翻页声停了，沉默几秒，宋也不耐烦的又抓了抓，“快点，你痴呆了？”

　　轻微的翻动声，一套试卷被放在他手心。

　　宋也接过，不客气的“啪”地拍在桌上，无视掉第一页往后翻。

　　翻着翻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嘶——这浩子的英文啥时候写的这么好了？居然还有详细的错题解析过程，红蓝黄各种标注做的整洁又清晰。

　　更令宋也震惊的是，居然每一页的试卷分数都不低于145分。

　　宋也微微睁大眼，刚想夸文盲浩子一个暑假终于蜕变成了会讲英文的洋耗子，脑子却逐渐反应过来。

　　宋也：“......”

　　身旁寂静无声，甚至连翻页声都没有了。

　　宋也默默把试卷翻回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温子昱。

　　宋也：“......”

　　不是那像在屎汤里搅出来的“杨浩”二字，而是整齐又清秀的，温子昱。

　　宋也的记忆终于回到了现在，换了班级的现在。

　　他沉默了几秒，小心翼翼地将试卷合上，朝旁边慢慢递过去，面无表情道，“谢谢。”

　　但试卷被旁边人轻轻推回，是带着笑意的语气，“不用，宋同学需要的话可以拿去用，冲刺试卷我有很多。”

　　“而且，我和杨浩同学暑假在同一个英语补习班，所以试卷都是一样的。”温子昱笑道，“你不会介意吧？”

　　宋也始终目视前方，目光坚毅得像热爱黑板的特种兵。

　　他把试卷攥在手心，刚开口道，“不用......”

　　“部长部长！”

　　门口突然窜进来一个脑袋，一个短发女生朝温子昱晃晃袖章。

　　“该去门口执勤啦。”

　　“好。”

　　温子昱起身，把校服拉链拉到胸口，带上校牌，在衣袖上别上袖章，“走吧。”

　　走吧走吧，你快他妈给我走吧，最好一走了之别让我再看到你。

　　宋也一脸平静地心说。

　　但温子昱刚跨出来一步就停住了，宋也在余光里看到他弯腰，离自己很近，又起身，手里多了支圆珠笔。

　　——是他找了半天不知道去哪儿的圆珠笔。

　　宋也看到那双指甲修剪的圆润的手指动了，将圆珠笔的笔帽从后面摘下来，然后将笔尖盖上，最后才被轻轻放在了他的桌上。

　　“宋同学，你的笔。”

　　宋也想身边人必定会这样说，然后他会板着脸再朝他道声谢，结束这不知道多么尴尬的时刻。

　　“谢谢”两个字几秒内在脑海里环绕了八百遍，就等对方开口。

　　但温子昱走了。

　　什么都没说。

　　顶着宋也幽幽的注目礼走得特别爽快。没有回头。

　　宋也：“......”

　　“嗨嗨嗨，看看是谁来了？”

　　温子昱前脚刚走，陈斯杰就从后门大摇大摆迈进来。

　　他手里提着袋包子，甩下书包就拎着包子在宋也眼前晃。

　　“今天哥们儿特意起早买上了网红奶黄包！知道你喜欢吃，特地买了五个，你小子铁定没吃早饭是吧？老子够不够意思？”

　　宋也瞥了眼陈斯杰和他手里的包子，没说话。

　　两人吃着吃着，宋也咽下一口奶黄，看着前方淡淡道，“谢了。”

　　“嗯？你说什么？”

　　陈斯杰故作震惊看他，“你跟谁说呢？你跟黑板说谢谢？你是不是臆想症发作？”

　　宋也斜眼看他，咬了口包子淡淡道，“我说我是你爹。”

　　上午的课过得很快，新学期分科，很多科目的老师也换了，第一节课基本都没有太多重要内容。大课间陈斯杰拉着宋也去小卖部，两人刚叼着冰棍回教室，宋也就被通知办公室老师找。

　　“啧啧，啧啧啧。”

　　陈斯杰眼珠子转得快，他碰了把宋也肩膀，“看，温子昱也不在，我估计他现在也搁办公室等着呢。”

　　宋也抓紧嚼冰棍，“等什么？”

　　陈斯杰说，“等你呀。”

　　宋也不嚼了，黑沉眼睛开始瞪他，“你少乱讲。”

　　陈斯杰拍大腿，“嗨，你真当哥们儿开玩笑呢？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和......”

　　说着他放低音量，“你和温子昱那个青涩之恋，嚯！闹得真的挺大啊，那截图都传教师群里了，指定有人整你们啊，你们昨天惹谁啦？”

　　宋也回想起昨天瘦高个朝自己竖中指的欠揍样，阴沉着脸把冰棍嚼的“咔咔”响。

　　“放学陪我去找个高一的蠢小子。”宋也说。

　　“嗯？找谁？找他干嘛？”

　　“宣战。”宋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