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他的伪装》潇黎

2、第 2 章

　　“我说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幽默啊。”

　　“我幽默你老舅，”走廊里，宋也举着手机抬头，目光懒洋洋扫过门上一个个门牌号，“3楼......我们是几班来着？”

　　“.......”电话那边短暂沉默。

　　“不好意思借过啊同学！”

　　几个男生扛着几摞书哼哧哼哧从宋也旁边跑过，宋也经过好几对学生家长旁，见走道里废纸壳纸屑水瓶被扫成一堆，他朝教室里看，好几间都没剩几个学生了。

　　“二班，高二二班。”电话那边声音有些无奈。

　　“真是，昨天说好了一起来的，你睡过头就算了，居然让我一个人搬东西找教室，你知不知道我胳膊现在还是酸的？”

　　宋也把手机拿远点，眯起眼看门牌号。

　　高二一班......高二二班，找到了。

　　他朝走廊最里面的教室走去，“不是有韩枫他们吗？那疯子也睡过头了？”

　　“你以为他是你啊？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那小子也是，没分到一个班就算了，居然报了名就跑了，你们一个二个真是......”

　　手机那边慢悠悠的抱怨，宋也没搭理，教室的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刚想抬脚进去，就见面前不远处站着个人。

　　那人穿着校服，蓝白外套随意敞开着，袖子折起到手腕，正在擦黑板。

　　见门被推开，那人看向宋也，和他微微收缩的瞳孔撞上，朝他投去非常友好的一笑。

　　“宋同学？”他转过身，笑道，“好久不......”

　　“砰！”

　　门在下一秒被猛地关上。

　　“...嗯？什么声音？闹这么大阵仗，你跳楼了？”

　　手机仍旧被握在耳旁，宋也没有多余停留，想转身就走——

　　但他抬脚，面对走廊尽头的厕所又顿住了，捏了捏手机，慢慢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

　　“嗯？谁？”

　　宋也看向紧闭的高二二班大门，一字一句，“温子昱。”

　　“他怎么在我们班？”

　　“温子昱？哦，你说他啊......”傅羽生靠在车窗边，长长叹了口气。

　　“咱运气也是够倒霉的，分到和那个督察部部长一个班，以后上课斗地主得小心点了，我正想跟你说呢......”

　　见对面没有回应，傅羽生顿了顿，道，“哦，对了，刚才我走的时候温子昱说了，会在教室等你去报名的，秦老师让他负责这些，你碰到他了？”

　　宋也：“......”

　　“啪嗒”一声轻响，教室门被打开。

　　宋也面无表情走进去，讲台上没有人影，他扭头，又和那双眼睛对上视线。

　　“宋同学，你回来了？快来签名。”

　　温子昱靠在后排的桌子上，朝他微笑着招手，仿佛他刚才犀利蛮横的关门只是尿急去了躺厕所。

　　......跟他妈逗狗一样。

　　宋也冷冷想着，抬脚走过去。

　　“唰唰”几笔签上，他拿手机扫码交钱，转头看到教室里已经堆满书的位置，顿了顿。

　　“是在找你的位置吗？”

　　温子昱在座位上放表，朝自己身旁隔了个过道的位置指了指，“傅同学把你的书放在这个位置上的。”

　　宋也只瞥了眼。

　　“嗯，知道了。”

　　这种弥漫在空气里莫名其妙的氛围他不喜欢，也不打算再过去收拾了，抬脚就往门口走。

　　“宋同学。”温子昱突然叫住他，“我知道你可能有点讨厌我。”

　　宋也慢悠悠回头，坦然对上温子昱的目光。

　　不是有点，是很。他很想纠正这句话。

　　“但两年前那件事，我想是个误会。既然已经分到了一个班级，都是缘分。”

　　面前人对他示好般笑了笑，浑身气场像是羽毛般松弛，“我还是希望未来两年我们能够和平相处，好吗？”

　　“......”宋也无声凝视他两秒，转身就走。

　　好你XX。

　　但出了教室没走几步，他就被叫住了。

　　两个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的男生笑着互相推搡，宋也看着两人东扯西扯，有点不耐地皱眉，面色嫌弃地就差把“是不是有病”几个大字贴脸上了。

　　“到底干什么。”他冷道。

　　“哦，哦哦，是这样。”其中一个瘦高个掏出口袋里的信封，笑嘻嘻地递到宋也面前。

　　粉色的、贴着几个小爱心的、可爱的奶酪体写着“致男神宋也”的信封。

　　宋也：“......”

　　宋也只垂眸看了一眼，手都不抬一下，摇摇头道，“谢谢，不需要。”

　　他说罢转身就走。

　　身后两人瞬间不笑嘻嘻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宋也真如传闻中那样“冷酷”“不近人情”，赶忙追上来拦住他。

　　“哎不是，帅哥，你这还看都没看呢，好歹是人家一番心意，就收下吧，昂？”

　　宋也斜他一眼，直接把手揣兜里了。他朝左边走，两人往左堵，他往右边走，两人又挪步子堵右边。

　　“......”宋也隐隐抽一口气，稳住语气道，“麻烦让一下。”

　　瘦高个没眼力见，故作为难地朝宋也使眼色，“嗨，兄弟，就当帮个忙。你这一直拒绝，我老妹在那边看着呢，这让我多没面子不是。”

　　另一人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收了就行，也算是圆我们妹子一片心意。”

　　宋也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说老子凭什么要为难自己来让你有面子？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凭你长得像我老舅家的玉米杆子？

　　他再次平稳气息，朝面前人平静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女的。”

　　“......”

　　宋也绕开他们往前走。

　　身后两人顿了顿，又赶忙追上来。宋也突然回头杀了个回马枪，把两人吓得僵直住——

　　“别再跟着我，我也不喜欢男的。”他淡淡道。

　　瘦高个：“不是，那你......”

　　“我也不喜欢你。”宋也道。

　　另一个男生欲要开口，宋也转头看向他，“——以及你。”

　　“......”

　　瘦高个顿了两秒，突然笑出声，“不是哥们儿，你这唬人唬得也太没技术含量了，还是说你有女朋友了？有喜欢的人？”

　　“那我这不得替我妹子向她宣战？敢抢我妹子看上的人，也太不懂事儿......”

　　瘦高个还没装完逼，宋也见教室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呵”了一声，朝两人身后指了指——

　　“嗯，对，我喜欢他。”

　　两人同时一愣，朝后看去，正巧对上温子昱的目光。温子昱本来是看向宋也的，被这两人灼灼地看过来，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温......温部长？”

　　“这是高二督察部那个‘佛面兽心’温部长？”

　　另一个男生怯怯地扯瘦高个衣袖，瘦高个也僵在原地。

　　温子昱拿着缴费口袋朝他们走来，看向两人，“衣袖少一条杠，你们是高一的学弟？”

　　他目光在宋也和两人间转了来回，“你们......是找这位有事吗？”

　　不等瘦高个开口，宋也道，“不，他俩找你有事。”

　　“不不不，不是！”几秒前还十分没眼力见的瘦高个仿佛瞬间沉淀了十岁，他十分恭敬地摆手，朝温子昱笑得讨好。

　　“我们就是来，来这边随便逛逛......”

　　“嗯，是这样吗？”温子昱嘴里这样问，目光却看着宋也。

　　宋也伸手一把扯出瘦高个藏在背后的情书，塞进温子昱手里。

　　“他们来找你宣战。”

　　“你放屁！”瘦高个急了，赶忙又朝温子昱解释，“不是不是，他，他说他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女的，我是想找他喜欢的那个人宣战，不是说找您宣战，温部长您别误会......”

　　“他骂你不男不女。”宋也道。

　　“你放屁！”瘦高个再次破防，“你少颠倒是非，我什么时候骂过温部长？！我是说你喜欢的人......”

　　“是啊，我喜欢他啊。”宋也道。

　　“温子昱啊，我喜欢他啊。”

　　说罢，不等在场三人石化完整，宋也抬脚用膝盖踹了瘦高个一把，差点把人直接踹进温子昱怀里。

　　“宣战啊，快宣，你今天不宣我把你揍成玉米杆子信不信？”

　　“宣啊，你不是嚷嚷着抢你妹子的男人不懂事？他妈的你宣不宣？不宣我替你宣？”

　　“你你你！你！你，你别他娘踹我！”

　　瘦高个躲不及，宋也跟着他后面踹。按照平时他是完全不屑于这样粗鲁的，他脾气可以算是相当好。

　　但恰巧他今天心情不好。

　　他发狂了。

　　他怒了。

　　就冲这小子对待他和温子昱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就想把这瘦小子揍成破竹竿。

　　混乱的场面最终由温子昱出面拦下，两个傻小子边跑边回头看，瘦高个还欠揍地朝宋也竖中指。

　　“改天我一定把他腚踹成三块。”宋也冷冷看着他背影，把手指压得“咔咔”响。

　　温子昱却莫名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朝我宣战，骂我不男不女。”他笑着拍拍宋也的肩，“改天我帮你掰成四块。”

　　“老宋，你今天撞上前女友了？”

　　烧烤摊里，韩枫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道。

　　宋也喝酒的手一顿，一拳头捶上他后背。

　　“闭嘴。”

　　“哎哟！”韩枫啃着鸡翅大叫，“你干嘛打我？明明是你一直丧着个脸！”

　　傅羽生朝他翻个白眼，“你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谈过？睁眼说瞎话，吃你的鸡去。”

　　“不过......”傅羽生转过头问宋也，“今天你在电话那边这么大声响，不会跟那个温部长开战了吧？”

　　宋也斜斜睨他，“我为什么要跟他开战？”

　　“唔，总觉得...你挺讨厌他啊。”傅羽生若有所思。

　　“嗯？谁？”韩枫凑过来，拿胳膊戳身旁人，“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居然睡过头，不是你的风格啊。”

　　“要不是这学期正好文理分班，今天不上课，不然老秦得杀到你家去啊。”

　　宋也闷闷干杯，又给自己倒酒，半晌，低低道：

　　“......做了个噩梦。”

　　旁听的两人同时皱眉，完全一脸不相信。

　　“做梦？什么噩梦让你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韩枫一脸嫌弃，“别扯啊！说好的今下午和浩子他们打球赛，你一个前锋缺席怎么搞！害得我到处找人！”

　　“你还放我鸽子。”傅羽生倒没韩枫这么大怨气，只跟着说两句，“你的那些破书都是我给你搬上去的，一楼到三楼也很不容易。”

　　韩枫拍桌子，“就是就是！什么都别说，别跟我扯你那点破噩梦，那算什么事儿？！今天的菜必须你付......”

　　“砰”

　　不轻不重的声响，宋也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抬头，道：

　　“老子梦到自己被□□了，太他妈真实太他妈崩溃了所以我破防了，起来坐床上两小时没缓过来，行了吧。”

　　“......”

　　“......”

　　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难以消散的尴尬与焦灼。

　　宋也说完，无视掉面前两人吃了狗屎一样的微妙神态，拿起筷子神色自若地开始吃花甲。

　　“......”韩枫眼神转了一个来回，突然拿起手机开始发微信。

　　几秒后，傅羽生的手机响了。

　　他打开，见韩枫发来了两条消息——

　　疯子：我觉得他今天脑子有毛病。

　　疯子：为了不付钱不被我们辱骂，他连自尊都不要了，绝对在掩饰！

　　紧接着是第三条——

　　疯子：这小子绝对做了春梦！

　　“噗——”

　　傅羽生一口可乐差点喷到宋也的花甲上。

　　但宋也的筷子一顿，目不斜视地继续吃花甲，吃完花甲开始吃扇贝。

　　傅羽生眯起眼看这人，内心有些许动摇，刚想回复韩枫，一个好友申请就冒了出来——

　　头像是全白，昵称一个字，温。

　　他刚同意，对面就发来消息——

　　温：傅同学你好，我是温子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