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那户人家》舒服的玉兔

4、第 4 章

　　没过一会，若菊就看到张至武就跑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只猪蹄，一条黑鱼，进了厨房。

　　若菊望着怀里的孩子和做饭的男人，心里暖洋洋的，她想再也没有人嘲笑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鸡了。

　　张至武对待男孩女孩都一样凶，男孩犯错了要挨打，女孩也要挨打，男孩有一口吃的，女孩就也要有，反而是若菊更加偏爱男孩子一些。

　　在德民四岁这一年，若菊又生了个女孩，是在秋天出生的。她刚生完躺在床上筋疲力竭的时候，扭头看到了窗外翱翔的大雁，于是便给这个孩子取名叫做雁子。

　　雁子从小就很听话，哥哥姐姐们去上学，妈去地里干活，让她坐在门口看门，她就坐在大黄狗身边一动也不动，太阳晒得她难受，她把地上蹭出来一个坑也不动。

　　几个哥哥姐姐争东西她也从不参与，每天都呆呆的，可爱极了。

　　雁子三岁的生日的时候，秋天来了，是个丰收的季节。她在家里扫地干活，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向日葵，满满的葵花籽，不知怎么的，她很馋，很想吃一点。

　　她左右看了一圈，见没有人，就偷偷爬到凳子上掰下来一块，她刚吃两颗，就看到哥哥跑了过来，她赶紧逃跑。

　　雁子才三岁，跑不过七岁的哥哥，她藏在了院里石板凳子底下，祈祷着大哥别发现她，可她迎来的却是大哥的脚底板。

　　大哥狠狠的踹了她几脚，气呼呼的说到：“不知道葵花籽是我的吗？你个小不点敢偷吃！”

　　说完夺过她手里的葵花籽走了，雁子在石板凳底下呆了一会，揉了揉身上被踹疼的地方，回家了。

　　回到家就看到大姐和二姐在吵架，三姐和四姐在拽着头发互相殴打，五姐躲在树下偷吃大哥的东西，雁子面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躲进厨房继续干活了。

　　转眼到了腊月十八，妈给每个人都做了新衣服，让大家自己保存好，大年初一好穿上新衣服。

　　大姐把衣服装好去媒人家相看对象了，二姐和三姐便偷偷撬开了大姐的箱子，把大姐的新衣服拿出来轮流试了一翻。两人还想把四姐的箱子敲开，试四姐的衣服，结果四姐刚好进屋。

　　“翻了天了是吧你们？还以为我有大姐那么好说话，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

　　说罢四姐便扑上床，朝两人攻击过去，虽说四姐块头大，力气大，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没过一会就被打趴下了，额头也被磕青。

　　四姐并不气馁，而且擦了擦眼泪，拿起凳子朝着二姐的箱子砸了上去，这一凳子下去，木头箱子便裂了条缝。

　　二姐抱着箱子气的流泪，刚反应过来要去追，四姐早就跑的没有人影了。

　　雁子和五姐睡一张床，此刻两人躲在床尾的墙角处，生怕误伤了自己。

　　等若菊回到家，看到家中一片狼藉，坐在凳子上无奈叹息道：“我是生了一群刀客啊！”

　　腊月二十，张至武从单位放假回来过年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漂亮极了，乌黑的头发，明亮的双眸，白皙的皮肤，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漂亮极了，白色的狐狸毛领围着漂亮的小脸，看起来高贵无比。

　　若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些不解的问到：“张至武，这是谁家的孩子呀，长得真好看！”

　　若菊不怀疑这是张至武的孩子，张至武没有那么多钱来买这孩子的一身行头。

　　张至武将若菊拉进了卧室，偷偷摸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再出来时，张至武宣布这个女孩以后就是家里的老六。

　　并且宣布现在她们要搬家了，搬到离镇中心更近的地方去了。张至武说完，便有几个男人进来帮助他们搬家。

　　家里太穷了，地方也小的可怜，没一会，就搬完了，他们出门便看到有个大家伙停在门口，张至武告诉孩子们，这叫小型越野车。

　　若菊和几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坐汽车，她们笨拙的上了车，即便坐在后排挤的厉害，也仍旧紧张又兴奋。

　　没过多久他们到了一处二层小楼，虽然不是多豪华，但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房子了，这房子位于镇中心的边缘，一个高高的坡顶上，坡下就是村支部。

　　一行人进了房子才发觉这房子里基本上东西齐全。有沙发，桌椅，厨房的东西也都齐全，竟然还有稀奇的电话，几个孩子围着那电话研究，爱不释手。

　　若菊已经知道女孩的身世，所以被安排住进这房子里也不太意外，她温柔的拉着女孩的手说到：“以后暂时当大娘的女儿好不好，人前你就叫大娘：妈妈，人后叫不叫都行。”

　　女孩望着温柔的女人，笑了笑说到：“好，那以后您叫我玉月就好。”

　　住进了大房子里，雁子也拥有了自己的小房间，再也不用一群人睡在一个屋里，也再也不用被五姐挤掉床，虽然是最小最偏僻的房间，但她仍旧觉得好的不得了。

　　雁子最近打量着玉月，虽然她五岁，但衣食住行却不需要人照顾，说话行为感觉比三姐还要成熟。

　　而且她发现玉月很讨厌几个姐姐，除了她，几个姐姐都被玉月凶过，包括大哥……

　　几个年纪稍大的姐姐，被母亲拉去训话，她们对玉月也恭敬的厉害，根本不敢欺负玉月，其实妈根本不需要训二姐她们，玉月根本不害怕几位姐姐。

　　又是一年秋季，丰收的季节，雁子已经四岁了，要跟着下地干活，帮忙抱一些麦捆儿，捡一些地里掉落的麦子。

　　今年是个好收成，从凌晨收到了傍晚地里的麦子也才收了很小一部分，大家都累极了，若菊看到孩子们都累的半死，便决定明日再继续收，今日先回家休息，于是一群人坐上架子车回家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若菊又把一群孩子集合在一起，准备下地干活，她数了数人头：一，二，三，四，五，六……

　　她数了四遍都少了一个孩子，完蛋了！雁子被忘在了地里！

　　雁子性格柔柔弱弱，又乖巧的厉害，因此总是被忽视。她在地里很累，便躺下睡着了，等她睁开眼，天已经变成了蓝色，太阳还有一点点就要完全下山了。

　　家里离地里有些远，坐架子车都要半个多小时呢，而且才刚搬了新家，她记不太清楚具体回家的路线。

　　天已经黑透了，雁子坐在地里有些害怕，她只能默默的流泪，不敢放声痛哭，害怕招来狼，她无助的藏在麦堆里，期盼着有人快点来接她。

　　可惜，她等了又等，感觉从来没有一个夜晚是过的这么慢的，她感觉过了快一年了天还没亮，在地里的每一秒都伴随着恐惧和紧张，就这样雁子等到了凌晨，才等到了家人来将她带回去。

　　若菊把雁子带回了家，她已经小脸惨白，发起了高烧，若菊有些生气对着二姐爱香说到：“我说了让你看好你二妹妹，你怎么回事？怎么那么自私，只顾着自己呢？”

　　爱香不是个善茬，立刻还嘴说到：“谁让她自己没跟好，肯定是偷懒睡着了！”

　　若菊气的想给爱香一巴掌，还没开口，就听到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已经打电话叫人去联系医生来了。”

　　若菊闻言连忙道谢。

　　“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二姐刚才说的话听得我很想吐，我每天没事就在看你们姐妹，我只看过你奸懒馋滑，却从没有看过雁子偷懒。

　　她每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帮大娘干活，一直到晚上睡觉前，但是你从早上起来就去偷吃东西，然后跑出去疯玩，直到晚上才回来。

　　你欺负她和老五，让她给你洗脚，老五知道反抗，被你打了一顿，雁子老实不敢，每天晚上还得给你打洗脚水。

　　你还挺资本主义啊？怎么你想当旧社会的奴隶主吗？”

　　爱香听完这话，脸色杠红，一句话也回不上来，被噎到怀疑人生。

　　张至武听完，便让德民去拿来自己的鞭子，要狠狠的抽爱香，若菊正准备去拦，就听到玉月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娘，小树要修剪一下才能长成木材，要不然长歪了，就是废材了。”

　　若菊闻言也不再去阻拦，爱香被狠狠的抽了一顿。好在医生来看过后，说雁子只是晚上被冻到了再加上有些惊吓，没什么大事。

　　雁子病好以后听五姐说，是玉月给她找的医生，还让爹把二姐打了一顿。她想去谢谢这个六姐，其实自己以前从没有把这个女孩当作六姐，可现在她真的感觉她是自己的姐姐，比亲姐姐还亲。

　　她站在玉月的门口，紧张的给自己打气，“别紧张，别紧张，六姐又不会吃人的！”

　　雁子嘟嘟囔囔了四五分钟才敲响了玉月的门。

　　“谁？”

　　“六姐，是我！”雁子声音颤抖的回答到。

　　“来了！”

　　雁子听到了咯哒一声，是门反锁被扭开的声音，紧接着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进来吧！”

　　雁子走进房间后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她看着这个房间，简直与她们的房间天差地别。

　　这房间屋里的家具陈设的好像她在镇上看的大电影中的一样，席梦思大床，羊毛地毯，白色的梳妆台，白色的大衣柜，各种各样的娃娃和玩具堆在地上，最令她意外的是还有收音机！

　　玉月望着雁子呆呆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雁子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来道谢的，等她说完感谢的话，想要离开，玉月却拉住了她。

　　“你留下来陪我玩玩具吧，我屋里的玩具和衣服随便你选，你们家所有人，我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