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张至武沉默了一会儿，扭头对着若菊笑了笑，而后摸摸若菊的头，温柔的说到：“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张至武带着她一路走一路问，最后来到一所气派的宅子前，若菊有些不安，张至武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就在这时门口的卫兵问到：“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张至武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告诉里面的人，张至武来了。”
门口的卫兵闻言瞥了男人一眼，见男人不卑不亢的样子，也许真的跟首长认识，便犹犹豫豫的跑进去通报了。
两人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就见那卫兵急匆匆的跑出来，把门打开，恭恭敬敬的说到：“您请进！”
张至武牵着若菊的手，气宇轩昂的走了进去。若菊忐忑不安的打量着眼前的小洋房，她做梦都梦不出这样好的房子，跟自己家的窑洞完全不一样。
这小洋楼有三层，整体是白色的，看起来崭新极了。此时已经傍晚，屋里却灯火通明，若菊没有见过电灯，家里用的还是煤油灯，她看着明亮的房屋感到无比震撼。
若菊刚进了屋，就更加震惊了，屋里的陈设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墙上还雕刻了各种花纹，屋里也不是土地，而且木头板子做的地，看起来干净极了。屋顶上还有个像花一样的物件，那物件有五瓣中间的花蕊是电灯！
窗户也不是用纸糊的，而且用透明的东西做成的，竟然还有个火灶嵌进了墙里，也是用那透明的东西隔了起来，屋里的家具都是白色的，与若菊一身灰扑扑的颜色格外不衬。
就在若菊站立难安时，一个约莫五十多的男人从二楼下来了，他打量了两人一眼，皱了皱眉对张至武说到：“你不是说你死也不来见我？怎么？反悔了？”
张至武拉着若菊坐在了沙发上，若菊有些不安，她怕弄脏了这么稀罕的东西。
“给我点钱，我闺女生病了，很严重，在医院。”张至武不客气的说到。
若菊惊呆了，她没想到张至武来借钱敢这么没礼貌，连忙拉了拉男人的袖子说到：“你好好说话，干嘛那么凶！”
楼梯上的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笑了笑说到：“这是你娶的媳妇吧，看着比你懂事，你闺女在哪个医院？我派人过去安排一下。”
张至武不屑的笑了声，“哼，叫张秋琴，在北京医院，那钱的事就交给你了，若菊，走！”
张至武得到答复，看都不看楼上的人一眼，拉着若菊扭头就走了。
若菊被死死的拽着胳膊，好不容易才挣脱了，若菊刚想骂他两句，就想起来这人吃软不吃硬，忍了忍在嘴边的脏话，才开口说到：“你拽的我好疼啊，干嘛那么急出来，还没有谢谢那个大伯……”
张至武最吃这一套了，看着若菊泪汪汪的眼睛，连忙拉着若菊的胳膊帮她揉。
“那是他应该做的，不需想那么多，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若菊见张至武提起那人咬牙切齿的样子，她也不想问那人是谁，生怕张至武迁怒自己，但她的确有事要问。
“那窗户上透明的东西是什么？还有屋顶上那个木头做的花是干嘛的？还有还有那个墙里怎么会有火灶啊？没有灶台怎么做饭？”
若菊问出了一连串问题，张至武本以为若菊苦惯了，一看到这种场景会恨不得马上跟这种富人扯上关系，没想到她会问这些问题。
张至武对若菊的表现很满意，摸摸她的头说到：“那透明的东西是玻璃，透光不透风；那屋顶像花一样的东西是风扇，夏天打开可以扇风；墙里的是壁炉，用来取暖的，不用来做饭。”
张至武颇有些耐心的回答了若菊的问题，若菊听完后暗暗记在心里，并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在家里也安上这些东西！
两人刚回到医院，就看到女儿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病房，专家也到场了，一切困难的事都被轻松的解决了。
每日都有人来给两人送饭，并且帮助两人照顾女儿，若菊感觉欠了人家很大的人情，所以总是拦着张至武对人家说难听话。
好在出门在外张至武也算给面子，一次次被惹怒，也没有再骂她。
三个月后，女儿脱离了危险，若菊的肚子也鼓了起来，两人决定尽快回到家乡生孩子。
两人刚准备离开医院，就听见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张至武！站住！”
若菊本就觉得不告而别不好，奈何当家的人不是她，刚好这大伯来了，若菊连忙上前道谢：“大伯，我们不辞而别实在是失了礼数，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往后孩子长大了，我也会告诉他是您的善举救了她。”
男人向若菊点了点头，笑道：“你比张至武懂事多了，不过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毕竟我是孩子的爷爷，你也不应该叫我大伯，该叫我声爹……”
男人还没说完就被张至武恶狠狠的打断：“闭嘴吧你，你也配当我爹！若菊，走！”
“张至武，后悔了就回家！”
浑厚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张至武头也不回的拉着若菊走进了车站。
张至武仿佛被点了哑穴，上了火车便一声不吭，若菊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直到第二日，若菊刚醒来，就见张至武青着眼底，坐在座上，似乎整晚没睡。
“你咋了？咋不睡会……”
若菊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张至武的眼泪流了出来，若菊吓了一跳，连忙拿袖子给他擦泪。
“掌柜的，你干啥？你咋了？”
张至武可是跟人打架，被打的躺在床上都不哭的人，若菊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哭。
张至武此时仿佛变成了一个忧郁的人，他双眼红彤彤的望着窗外，蜷缩在座位上，看起来无助极了。
“我五岁没了娘，我娘是被汉奸打死的，汉奸想知道我爹的下落，我娘不说，硬生生被折磨死了。”
张至武擦擦眼泪继续说到：“我还没七岁，那人就给我找了个后妈，后妈还是大着肚子嫁进来的，后妈说什么那人就信什么，我实在受不了被冤枉，就离家出走了。”
“我一路流浪，一路要饭，学过木工，厨师……从北京到了天津，又从天津到了山东，后来到了韩庄我的二姨家，二姨没有儿子就让我当了她的儿子。”
“这人曾在我当兵时联系过我，我一直没理他，现在来找他帮忙，我一面觉得理所当然，又一面觉得羞耻。在我心中，他就是个叛徒！”
若菊不知道张至武还有这样的过去，她搂着张至武小心翼翼的安慰他：“都过去了，以后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争取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再不来求他了！”
张至武望着若菊，重重的点了点头。
秋天到来时，若菊生了，又是个闺女。
没有婆婆来照看，若菊一个人在家把孩子生了，她渴的爬进牛棚里，喝牛食槽里的水。
又是个闺女，她无奈的望着老天，什么时候才能给她个儿子啊！
没有意外，整个村里的人都在笑话若菊，所幸现在张至武虽然失望，但不打她了，婆婆也不理她了，她不需要再受身体上的折磨。
又过了两年……
若菊又生了……
是个女儿……
五个了……
若菊搬走了，她和张至武自己打了一个窑洞，住了进去，等老五满月的时候，亲戚来看她，她穷的只能用苘麻在锅里擦呀擦，擦出来一点点油来给亲戚做饭，做的饭也是一碗疙瘩汤。
亲戚们没有一个人帮助她，反而都在偷偷的嘲笑，只有自己的大哥，偷偷在她的枕头下塞了十块钱，若菊望着这十块钱，痛哭流涕。
其实若菊没有那么穷，她只是把钱都用来供孩子们上学了，若菊认为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女儿也别那些人的儿子优秀，她自己不识字，但孩子们必须上学。
若菊跟孩子们天天饿的面黄肌瘦，张至武是一向清廉有骨气的人，从不肯拿公家一针一线，但看的妻子和女儿们饿成这样，终究也是不忍心，托人找关系将一家人的户口落张至武工作的镇上。
若菊很开心，这个镇与自己家离得很近，她没事可以回娘家了。
若菊的一家七口搬进了小小的一间房里，张至武住的憋屈，轻易不回家，住在单位。
若菊很开心，这房子比窑洞好多了，是砖瓦房，若菊把房子捯拾的干干净净，而且镇上的人也比村里的人好多了，没有人明里笑话她生不出儿子，她很喜欢这个地方。
到了冬天若菊又怀孕了，她已经不再期待了，心想是个闺女也挺好的。
可第二年若菊竟生了个男孩，她心想，真是那破村里风水不好，一换了地方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张至武回到家，看到被窝里的胖娃娃，也乐了，把孩子抱在怀里问到：“给老六起名了没，我觉得要不然叫梅花吧，外头梅花开的正好呢！”
“不行不行，不好听，我想了一个名字，叫张德民咋样？”
“张德敏？也行，比梅花听着有文化！”
“不是敏，是民！人民的民！”
“怎么像男孩的名字，不好不好！”
“我们的儿子当然要起男孩的名字了……”
“你说啥？男孩！”
张至武打断若菊的话，一边问一边掀开抱被，“嘿嘿，还真是个男娃娃，终于有个男娃了，再也没人叫我绝户头了！”
张至武把孩子轻轻的放下，一边带上帽子和手套一边激动的说到：“我得写信告诉二姨，还得去街上给你买点猪蹄和鱼回来，我记得你生老五后就稀罕吃鱼，等我回来啊！”
话还没说完人就跑没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