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那户人家》舒服的玉兔

5、第 5 章

　　其实雁子想拒绝，哪怕玉月的房间再好，她也不想留下来，她觉得很拘束，但她从来不会拒绝别人，只好闷闷的坐在地毯上陪着玉月玩玩具。

　　两人玩了一会，雁子渐渐与玉月熟悉了，她也觉得玉月也没有那么凶。没过一会，玉月就从柜子里拿出来两个铁皮盒子。

　　玉月将两个盒子打开，推给雁子并说到：“喏，吃吧，我最喜欢的零食！”

　　雁子连忙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我不吃，多谢你，我不吃，你吃吧！”

　　“为什么不吃？你别不好意思啊，吃吧！”

　　不管玉月怎么劝说，雁子都不吃，玉月偷偷观察她们姐妹很久了，早就有了对策，只见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有些狡黠的说到：“你不吃我等会就扔了，扔到坡底下，喂鸡吃！”

　　雁子是最节约粮食的，每次吃饭都要吃的一粒不剩才放下碗筷，在地里干活一粒麦子掉在地上，也要捡起来。

　　果然，雁子听完拿起了一块饼干吃了起来，“这饼干真好吃，跟供销社的味道不怎么一样，比供销社的香多了！”

　　玉月笑了笑说到：“这是黄油饼干，你再尝尝这个，这个是巧克力。”

　　雁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到：“原来这叫巧克力，我还以为是枣泥呢！”

　　“呀，咋苦了，是不是放坏了呀？”雁子的小脸被苦的皱在了一起。

　　玉月笑的肚子疼，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两人吃完零食，玉月又将雁子拉到了镶着金边的大柜子前，从里头挑出了好多好看的衣服给雁子，还有漂亮的发圈。

　　雁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头绳，她的头绳还是三年前大姐不要剩下来的头绳，雁子有些惶恐，她不敢要玉月的东西，这些都太贵重了。

　　玉月见雁子不再坚持，便也没有再强求。

　　第二日一家人在一起吃早饭，若菊说到玉月已经六岁了，要去上小学的事情，玉月听完后表示自己知道了。

　　玉月看着雁子闷闷不乐的模样，若有所思的说到：“大娘，我个子长得快，有些衣服小了，给雁子穿吧，扔了太可惜，而且我不想自己去上学，太孤独，我想让雁子跟我一起去，去上育红班，我来掏学费，您觉得怎么样？”

　　若菊听完乐呵呵的说到：“哎呦，雁子能捡你剩下的衣服穿是她的福气啊，玉月有这心大娘很开心，不过咱们这都是直接上小学呀，育红班没几个人去啊！”

　　“你每个月给的生活费都够一大家子开销了，不能再让你花钱了！去什么育红班，明年直接上小学算了。”张至武把筷子放下语气生硬的说到。

　　雁子听完爹说的话，蔫蔫的垂下头不说话了，她不开心的想等大家都开学她又要遭受折磨了，四姐身体不好，在家不用去上学，老是欺负她，让她干活，背黑锅，还动不动就打她。

　　玉月来了以后总是把她叫进屋里说话，四姐也不敢上二楼找她，玉月还给她讲格林童话，雁子很想早点上学，这样的话她以后也能创作出格林童话那样美好的故事。

　　玉月看着雁子像个小猫一样趴在桌子上，有些心疼，她沉默了一瞬，放下碗筷坚定的对着张至武的眼睛说到：“让雁子上学吧伯伯，我掏钱，而且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

　　大家都震惊的看着雁子，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张至武说话，虽说迎来了新中国，可张至武还仍旧是过去的那种大男子主义做派，家法大的很，动不动就要用鞭子抽人。

　　张至武也饶有兴趣的看着玉月，过了好一会，才哼笑了一声，对着雁子说到：“还不谢谢你六姐！”

　　雁子是与玉月挨着坐的，她看着玉月的手放在桌子下微微颤抖，顿时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动。

　　“谢谢六姐！”

　　玉月望着雁子，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笑的这么灿烂开怀，眼睛亮的让她挪不开视线，每次看到雁子都能想到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就这样两人相伴去了学校，玉月因为摸底考试第一名，又穿的好用的好，所以大家即使大家都对她议论纷纷，也不敢轻易惹她。

　　可雁子不同，她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小孩，因为祖籍不是这里，所以从小村里镇上的孩子都孤立她，不跟她玩，可她不在乎，她想下课了就可以去找六姐。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即使雁子不去招惹她们，她们也不会放过雁子。

　　刚第一节下课，村里宋海家的闺女宋春就把目标对准了雁子，她站在讲台上说雁子穿的好看衣服都是偷来的，她们家是外来户，穷得很！

　　雁子来上学之前听大哥提到过宋海家的儿女坏的很，大哥让雁子不理她就好，雁子知道宋春的哥哥在学校总是欺负大哥，大哥怕妈担心，一直没有说。

　　雁子也不想让妈担心，她不准备理会这些人，谁知道宋春和她那些朋友越说越过分，开始编排她有钱来让育红班，肯定是她妈妈去干坏事换来的钱，再不然就是她爸爸在单位贪污了。

　　雁子听着这些话，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几人见目的达到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座位上。

　　雁子不想让妈担心，也不想让六姐知道，她不想再给人家添麻烦了，她想忍一忍，她们这个劲过去了就好了。

　　可是以后的日子这些人越来越过分，一开始是在她的书上乱写乱画，后来是翻她的书包，最后竟然在老师不在的时候揪她的辫子，用桌子往前推，挤她。

　　雁子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要气馁，要坚持，不要让家人发现自己被欺负了，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那些坏人，因此她每日去上学的路上都格外沉重，仿佛英勇就义般。

　　雁子的反常没有瞒过玉月的眼睛。

　　周一去上学的路上，玉月突然问： “雁子，你咋了？你不想去学吗？”

　　雁子正在神游天外，听到玉月突然这么问，她吓了一跳，连忙回答到：“没有，我很开心！在学校很好，老师很喜欢我！”

　　“可是你的表情很奇怪啊，不过确实是，我看你写的字被贴在了教室门口，是写字小标兵呢！六姐真为你骄傲，晚上来六姐屋里吃火腿！”

　　雁子听完心里更难过了，她不想听到有关学习的任何事情，一听到就紧张的想要上厕所。

　　聊着天很快就到了校门口，两人分开去往各自的班级，雁子迈着沉重的脚步往育红班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的是，玉月一直在背后注视着她的背影……

　　今天有市里的老师来上美术课，每个人都带了一个手工做的玩偶，而且还要来向同学讲诉自己的玩偶的故事。

　　好巧不巧，雁子和宋春买的是同一个玩偶……

　　雁子看到玩偶后，有些忐忑不安，她看着宋春恶狠狠的盯着她手中的玩偶，很害怕害怕宋春再过来找事，她提心吊胆的等待着上课铃声响起。

　　果然，宋春坏的真不令她失望，市里的老师和校长刚进了教室的门，就听到宋春扯着嗓子叫到：“老师，我的娃娃丢了！不知道被谁偷走了，上不了课了！”

　　市里的老师和领导好不容易来一趟，宋春这么一闹，校长觉得面子丢光了，命令老师们一个一个搜，非得找到谁是小偷不可。

　　雁子紧张的快要晕过去了，她想宋春的娃娃刚才还在呢，怎么会突然丢了呢？等会找到她这里可怎么办才好，她怎么那么倒霉跟宋春买的一样！

　　果不其然，等到雁子的娃娃被老师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时，宋春和她的跟班们大声的叫喊到：“那是我的，那就是我的，全班人都可以作证！”

　　“就是，就是宋春的，我们都看到了！”

　　“是张雁偷的！就是她，她平常在班里手脚就不干净，她的衣服都是偷别人的！”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雁子的身上，她感觉自己的脸红的仿佛要炸了，她没有办法思考，只能一边哭一边辩解的说到：“不是我，我没偷，我不偷，我们俩一样的，不是我……”

　　还没等雁子把话说完，校长就生气的拍桌子说到：“把这个小偷的父母叫来！”

　　雁子没想到，还是把妈拖累了，她坐在座位上哭的撕心裂肺，感觉天要塌了。

　　没过一会，若菊便穿着围裙就来到了学校，一进教室就拧了雁子一把，咬着牙说到：“你这孩子，怎么比你几个姐姐还厉害，上学半年就被叫家长了！”

　　说完又扭头对着校长讨好的笑到：“校长，这孩子平常在家就犟的很，别的没啥毛病，她是犯什么错了？您先别生气，说出来，我结结实实揍她一顿！”

　　校长看都不看母女二人一眼，面露厌恶的说到：“你这孩子手脚不干净，带回去吧，我们学校教不了！”

　　若菊不相信雁子会偷东西，于是问校长：“偷谁的东西了？不会吧，我们孩子不会偷东西的……”

　　还没说完，校长就将手里的玩偶扔在地上，用鄙视的语气说到：“铁证？还狡辩？带回去吧！她已经被开除了！”

　　此时是下课时间，雁子看着教室外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看着校长鄙视的眼神；看着母亲卑微的苦苦哀求，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

　　雁子突然生出一把力气，推开了所有人，跑回家去了。

　　四姐正站在门口晒太阳，看到她回来连忙把住门，问到：“死丫头，没下学你怎么……？”

　　还没等她把话问完，就被雁子推了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