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星》洛重

20、第十二章

　　新年刚过了没几天，大家就开始收拾准备了。
　　杨听和杨末随他们一起去，也正好有人照顾新岁，所以杨姜、杨葵还有含灵、含露就留在了别院。
　　拂柳榭。
　　含露正在给新岁收拾需要的物什，含灵在叮嘱新岁一些需要注意的。两人照顾了新岁这么多年，早已是亲如家人。
　　“含灵姑姑，你放心吧，有听姨她们在呢，她们也很照顾我的。你们悉心照顾我了这么多年，也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吧。”新岁声音温柔的宽慰她们。
　　“我们本就是奉命而来，自然要悉心照料了。”含灵叹了口气，“只是这一下你突然走了，总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些年来，她们是将新岁当成自己的女儿照料长大的。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新岁笑着，“含灵姑姑，我会时常给你们写信回来的，你们呀，什么也不要想，就好好休息一阵吧。我见前段时间含露姑姑身体有些不适，你们总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没事，放心吧。”含露端进来一碗热茶，轻轻吹了吹，“好好玩，出去走走看看也很不错。”
　　“嗯，我也很想出去看看。”
　　“我收拾了几件换洗的里衣，以及几身方便行动的衣裳，以及一些其它要用的。刚才我已经把这些物什交给杨听了，你有需要的去拿就好了。”
　　“我知道啦，谢谢含露姑姑。”
　　“好啦，时候不早了，快睡吧。”含灵给她掖了掖被子，“快休息吧，旅途中肯定会累着的，要养好精神才行。”
　　“好，那我睡了。”
　　这几日，萧夜、杨侗还有洵安忙着准备干粮，杨晴拉着言合、李恪准备必须的物什，杨侑则是在准备一些治病啊、下毒的药丸之类的。
　　“瞧你们激动的，连元宵节也不过了就急忙慌张的要出发啊。”看着已经兴奋了两天的李恪李愔，杨晴笑他俩，“不好好睡觉，等出发了不困吗？”
　　“不困。”李恪兴致勃勃地摇头，“阿娘，我真的期待好久了。现在一想想，我真的睡不着！”
　　杨晴摇了摇头，点了他的睡穴，又看向李愔。李愔看着刚才还兴奋的手舞足蹈现在就陷入沉睡的李恪，立马钻进被窝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冲着杨晴眨眨眼：“阿娘，我也睡了。”
　　自杨家别院出发，沿洞庭湖向南。
　　真要说起来，出发的第一日，其实没有走多远，还能隐约望见别院所在的山岭。到了晚上，大家就在水边休息一晚。
　　萧夜动作熟练的搭帐篷，杨侑、杨侗忙着生火煮些热水，洵安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去钓鱼，准备烤来吃。
　　边上水浅，李愔直接褪了鞋袜踩在水中。但是天气尚凉，没踩几下就被杨晴拎了出来。
　　“阿娘，让我玩一玩嘛。”李愔撒娇。
　　“想什么呢？冷不冷？”
　　“不冷。”
　　“小傻子。”杨晴将李愔的脚擦干裹好，放进自己怀中暖着。
　　萧夜看了一眼：“哎呀，阿晴会照顾孩子的时候是真的很好，但有时候那也是真的……独特。”
　　煮好了水，杨侑盛了一碗，给杨晴端了过来：“小姑姑，给。”
　　“嗯，放那里吧。”
　　杨侑放下，又去叫几个正在兴高采烈的弟弟妹妹过来喝点热水。
　　“啊？我们还没有钓上来鱼呢！”李恪有些失望。
　　“没事，钓不上来就钓不上来吧，我们带的有干粮呢。过去喝些热水，我和杨侗来就行了。洵安，带他们过去。”
　　“嗯，好，走吧。”
　　水面倒映着天边的晚霞，绚丽多彩。
　　杨晴试了试水温，差不多了才喂给李愔。李恪依偎到杨晴身边，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夕阳西下。”
　　“怎么不说话？”
　　“累了。”李恪小声说。
　　“那先去帐篷里睡一会儿吧，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萧夜已经搭好了帐篷，走过来坐下，端起杨晴刚放下的碗一饮而尽。
　　“你要想喝再去盛一碗。”
　　“没事，我不是太渴。”萧夜拍拍李恪的肩，“去吧。”
　　“嗯。”
　　李愔被杨晴抱着，没一会儿也就昏昏欲睡了，杨晴索性哄好了他，也抱着他进了帐篷。
　　“新岁，你感觉怎么样？”言合关心的问她。
　　新岁精神头很好：“我很好，只是一下子走了这么多路，脚有些疼。”
　　“听姨，新岁的脚有些疼，你要不给她看一下。”言合问正在给两头驴子喂食的杨听。他们买了两头驴，用来载着带的物什。
　　“好。”杨听应下来，在驴子身上带的包裹里找到了一瓶药，抱着新岁进了帐篷。
　　新岁脚底有些泛红，但并未磨破皮。
　　“若是明日还疼，你就坐驴子上歇一歇，怎么样？”杨听问她。
　　“好。”新岁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矫情，直接答应下来，又说，“听姨，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我们是出来游玩的，哪有什么拖后腿不拖后腿的？”杨听笑了，“好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好，谢谢听姨。”
　　“你自己害怕吗？用不用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我知道你们都在的。”
　　“好。”
　　一共三个帐篷，杨晴带着三个儿子，萧夜、杨侑、杨侗还有洵安一起，杨听、杨末护着新岁一起。
　　杨末将最后一个帐篷里的毯子、枕头都铺好了。
　　“洵安，你不去休息一会儿吗？”杨侑手中提着一条鱼回来。
　　“我不累。”洵安昨晚睡得早，今早起的也晚，现在精神头还很不错。
　　“嗯，烤了吧，炖汤的话会慢一些。”
　　“好。”洵安将调料拿出来准备着。
　　波光粼粼中倒映着湖光月色，格外清幽宁静。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起分完了三条烤鱼。
　　李恪依靠着杨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这是睡好了，不困了。”看着李恪神采奕奕的样子，萧夜笑了下，“恪儿，今晚还睡得着吗？”
　　李恪摇头：“睡不着，阿娘，你继续教我轻功吧。”
　　“真的不困？”
　　“不困！”
　　李愔本来也是兴高采烈地要一起的，但是没坚持一会儿就爬回帐篷里呼呼大睡了。迷迷糊糊之中，李愔扯过一个盖在身上的毯子。
　　言合：“嗯？”又来？
　　学了整整一晚上，次日一早启程不久，李恪就哈欠连天的。
　　萧夜将已经快睡着的李恪背在身上：“阿晴，我背着他吧。”
　　“别累着你了。”
　　“又不重，没事的，我可以。”萧夜掂了掂李恪，“这小子，看着瘦瘦的，倒是挺有分量的。”
　　慢慢悠悠的走了五日的时间到了岳州，寻了客栈住下，大家准备休息两日，也给孩子们一个适应的过程。
　　入城时，守门的士兵检查了所有人的路引。入城后，李恪非要扒着自己的那个看。
　　“扬州人士，杨、照、星？”李恪抬眼看向杨晴。
　　“这是早就备好的，这个字，是我给你想的。”
　　李恪看看手中路引上的名字，又看看杨晴。
　　“不喜欢吗？”
　　李恪摇头：“喜欢，很喜欢，很好听。”照星，星星，怪不得有时候阿娘会叫自己星星呢。
　　说完，又去翻李愔的，上面写的是“杨景清”。
　　到了客栈，杨晴准备让大家休息一下，萧夜看着活蹦乱跳的李恪、李愔，缓缓说：“我觉得，应该没这个必要吧。”
　　李恪正缠着杨晴带他出去玩。
　　“你不累吗？”
　　“不累不累！”
　　杨晴环顾一圈：“小愔呢？”
　　“刚才大哥还有阿兄带着他出去啦！”李恪急忙回答，“阿娘，我们也快走吧！”
　　“嗯，走吧，出去看看。”
　　“好哎！”李恪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屋里，杨听给新岁揉了揉脚，“感觉如何？”
　　“我好多了。”新岁笑着。
　　“这两日好好休息，没有什么问题。”
　　“听姨，我也想出去看看。”
　　“确定没问题吗？”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走的有些累了。”新岁看向窗外热闹的街道。
　　“今日先休息，明日再出去如何？”
　　“好。”
　　言合在外面敲了敲门：“新岁，听姨，我可以进来吗？”
　　新岁温声回应：“可以呀。”
　　“新岁，这是阿娘方才出去前吩咐给你熬的粥，你快趁热喝了吧。”言合提着一个小食盒，里面有一碗粥，还配着两碟小菜。
　　“好，我一会儿就喝。”
　　正值当午，市中人来人往的。
　　“阿娘你快看!有糖人！”李恪开心的跑了过去。
　　“小郎君要个什么呀？”卖糖人的老翁和蔼地问道。
　　“我要一个小兔子！”
　　“好嘞！”
　　李恪一手中拿着糖人，一手牵着杨晴，一双眼睛盛满了好奇，四下打量着。
　　“怎么了？”
　　“没有长安繁华。”
　　“这是当然的，长安乃是如今的京都，汇聚四方来客，当然繁华热闹了。怎么？你这是想回长安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差别好大啊。”
　　“各地有各地的样貌，以后，你会见着更多不一样的呢。”
　　往前走了一段，李恪不想走了，两人就在路边的包子铺坐了下来，要了五个肉包子以及两碗米粥。
　　“这里是江南道，再往南走，便是岭南道了。”
　　“阿娘，岭南道，是不是靠着大海啊？”
　　“嗯。”
　　“墨宸叔叔给我说了，大海波澜壮阔，浩瀚无垠，我真的好想去看看大海啊！”李恪满是期待，“我也好想去看看墨宸叔叔说的海天一色。”
　　“会到的。”
　　“嗯嗯！”
　　“我们去过海边后，就沿海经江南道北上。”
　　“可以呀！可以呀！”李恪完全没有异议。
　　用过包子和粥，歇了一会儿，便准备继续向前逛逛。没走多远，就看见杨侑和洵安带着李愔往回走。
　　“小姑姑，你们也出来了。”
　　“阿娘。”
　　“嗯，这是逛完了？”
　　“还没呢，小愔累了，闹着要回来。”
　　李愔从杨侑怀中向杨晴张开手臂：“阿娘，抱。”
　　杨晴抱过李愔，问他：“你累了？”
　　“嗯。”李愔把小脑袋埋在杨晴的颈窝上。
　　“想回去了？”
　　“嗯。”
　　“那先跟你阿兄回去，我带你哥哥再逛逛。”
　　李愔眨了眨眼，瞬间又来了精神：“阿娘我不累了，我们再走走吧？”
　　杨晴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把他放下来，一手牵一个：“仁时，洵安，你们先回去吧，我带他们两个再走走。”
　　“是。”
　　客栈。
　　萧夜几人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两天的行程。
　　“明天我和仁时、仁谨出门再去买一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萧夜说，“你们想出去逛逛的明日去玩一天，后天我们是准备登上巴陵城楼，带你们几个小娃娃俯瞰洞庭胡，看看风景，然后就继续南下了。”
　　“咦？阿娘还没回来吗？”言合看了看，“她们出去了好久了吧？”
　　萧夜一想：“差不多，应该快回来了。”
　　“那行，我先去叫他们准备晚膳了。”杨侑站起来。
　　不多时，杨晴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回来了？”萧夜递过去一杯温水，“累不累？”
　　“还好。”杨晴坐下来，看向李恪、李愔，“赶紧休息一会儿吧，玩了这么久。”
　　“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不是出去玩了吗？”萧夜好奇的问。李恪、李愔分开坐在杨晴两边，这可真稀奇，平日里这兄弟俩不是一直粘在一起的吗？这是闹矛盾了还是吵架了？
　　“哼！哥哥欺负我！”
　　“胡说！明明是你！”
　　“就是你！”
　　“是你先不讲理的！”
　　“是你！”
　　“……”
　　你一句我一句的，最后兄弟俩同时“哼”了一声，谁也不理谁了。杨晴叹了口气，才慢慢说了事情经过。
　　本来逛的差不多了，已经决定要回来了。回来时遇上一个点心铺子，只不过有几个只剩下一个了，于是只有一个雪白兔子形状的糕点，杨晴就让两人平分了。李愔分的是头，李恪分的是尾。本来是和和气气的，谁知李愔的手中拿了不少，咬了一口后剩下一点掉在地上了，于是李愔眼珠子一转，把他哥手中剩下一口的糕点“嗷呜”一口吞了。气的李恪追着他就打，李愔也不服气，把手中拿着的往地上一丢就迎战。结果可想而知，李愔根本打不过他哥，眼睁睁看着他哥把他剩下的六七块点心吞吃入腹。然后，李恪还得意洋洋的说：“真好吃。”
　　李愔打不过也抢不过，哭唧唧的去找阿娘告状，结果他阿娘站一边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把小的又气哭了。
　　萧夜沉默了一下，问她：“他们两个打架，你不拦着吗？”
　　“兄弟俩打打闹闹培养感情，我为什么要拦？”杨晴倒是很平静，“再说了，他们两个也没少打，打完之后很快就和好了，没什么的。”
　　果不其然，用完晚膳不久，兄弟俩就躺到了一个被窝里面。
　　“哥，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李愔委屈的说。
　　“我才不会和你一个小不点儿计较呢！”
　　“谁说我是小不点儿！”
　　“你不就是嘛。”
　　“我不是！”
　　“怎么就不是了？你才多大！”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小不点儿！我是大不点儿！”
　　是以，等杨晴和言合进来时，李恪、李愔已经扯着枕头、被子又打了一架了，现在分别坐在床头、床尾生气。
　　“阿娘，要不今晚让他俩一起睡吧？”言合很真诚的提议。
　　杨晴捏了下他的脸颊，没有说什么。晚上，杨晴还有言合歇在了外间的软榻上，把床榻留给俩小的自由发挥。
　　反正兄弟俩闹腾到半夜就坚持不住了，各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呼呼大睡。第二日俩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用午膳的时候好得不能再好了，李愔一直粘着他哥要他给自己喂饭。
　　杨晴早就习以为常了：“你看，这不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