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乘坐M99次列车》观雨常

11、黄粱美梦

　　章汐沅再睁眼时,已置身于小时候的家中，墙上贴着曾经最喜欢的动漫海报，阳光洒在屋子里，晒得暖洋洋的。

　　章汐沅揉了揉眼睛，起身推开卧室门，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做饭的声响，章汐沅心生好奇，自己那个只会应酬的爸可不会做饭，这是请了个保姆，还是……章汐沅心里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快走两步到了厨房门口。
　　啪！手里的发夹掉落在地上。

　　厨房里那个系着围裙忙碌的背影有些熟悉，纵使她已经记不起细节，但那一瞬间，泪水还是蓄满了眼眶。她不敢置信地轻轻吐出两个字：“妈妈……”
　　那身影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对她笑着：“沅沅起来啦？早饭马上就好，快去洗漱吧。”

　　面前的女人和记忆里一样温柔，略有不同的是，她鬓边多了些白发，就好像这些年一直在陪伴着她，过着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慢慢地正常衰老。

　　见她还在厨房门口站着，女人有些诧异：“还愣着干嘛呀？快点，听话。”
　　好，我听话，我愿意一辈子都听妈妈的话。

　　章汐沅乖乖去洗手，然后坐在饭桌前，像记忆中小时候无数个寻常的早上一样，和妈妈面对面吃着早餐。
　　“今天工作忙吗？”妈妈把牛奶推到她面前。
　　章汐沅笑着摇摇头：“不忙，上午和江啸哥有个拍摄，下午就能回家了。”

　　“好，晚上想吃什么？妈妈下午去买菜。”
　　“嗯……可乐鸡翅！还有腰果虾仁！”
　　“又不吃菜是吧？再给你做一个蒜蓉粉丝娃娃菜吧。”
　　“好，妈妈做的我都爱吃。”

　　章汐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快迟到了，三两口喝完杯子里的牛奶，拎起包就往外走。
　　“妈妈我上班去了！”

　　小区门口，江啸早已坐在车里等她。
　　“江啸哥!”
　　“出来了？”看到她系好安全带，江啸发动了车子。
　　“怎么了？看你今天状态不太对。”
　　“啊？我就是觉得今天早上和妈妈一起吃早饭特别幸福。”
　　章汐沅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闻言，江啸一阵急刹车，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是说，你早上和你妈妈在一起？”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章汐沅觉得眼前的人有些莫名其妙。
　　江啸头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就说他怎么突然支持我的工作，还珍重地把我的奖杯摆在他书房最显眼的位置。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江啸哥……你，没事吧？”章汐沅不禁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我没事，我有一个残忍的事情要告诉你。”
　　章汐沅对这句话有些畏惧，本能得捂住耳朵。
　　“我不想听，你别说！”

　　江啸试图将她的手拿下来，章汐沅却死死不放，甚至喊了起来：“我不听！我说了我不想听！”
　　江啸发动了车子，调头开回小区，停在章汐沅家楼下，示意她回去看看。

　　章汐沅跌跌撞撞下了车，走向家门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她想后退，又退不得，触碰到家门的那一刻，仿佛被电到一般缩回手。
　　最终下足了决心，才一把将门拉开！
　　“还好！还在。”章汐沅看到沙发上看电视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那背影转头，正是刚刚还嘱咐自己路上注意安全的妈妈，见她回来，有些惊讶：“怎么了？忘带东西了吗？”
　　章汐沅撇着嘴摇摇头，上前抱住她：“呜呜呜，妈妈……我就是想你了！”
　　面前的人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开口的声音却变了：“醒醒，汐沅，快醒醒！”

　　这……这不是妈妈的声音。
　　章汐沅很矛盾，一边想沉浸在这个有妈妈的梦里，一边又想回应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几番挣扎下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个宽阔的胸膛，上面已满是她的泪痕，胸膛在主人此刻还在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唤她快醒醒。

　　慢慢抬头，是路宸焦急的目光。
　　“醒了？”见她醒了，路宸这才松了一口气。
　　“嗯。”略带鼻音的回答，瓮声瓮气，还残存着痛哭之后的颤音。

　　“他是怎么回事？”章汐沅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梁皓天。
　　“别提了，差点把咱们团灭。”
　　此刻的梁皓天嘴里还念念有词：“……裹上面包粉，炸至两面金黄……葱姜蒜爆香……”

　　“他要当食神啊？”章汐沅被这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低头却看到路宸扎着布条的手腕，“你受伤了？”
　　“是啊，差点被这家伙当鱼剁了。”路宸晃了晃右手，“不过还好伤得不深，直接给我疼醒了。”
　　路宸没有告诉她的是，自己在梦中是多么慷慨而淡然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很疼是吗？”章汐沅心里有些酸酸的、难以形容的感觉。
　　“我就那么一说，你该不会是心疼我吧哈哈哈！”路宸恢复了之前的臭屁模样，及时躲过章汐沅的一记肘击。
　　“还好锁了门，不然我们得丢人丢到外面……糟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怔住，不敢想像现在外面将会是怎么样一番景象。
　　“先把他叫醒。”
　　铁航灵机一动，抓起梁皓天从餐厅顺来的半罐啤酒，灌进嘴里一大口，然后全数还给了了梁皓天。
　　“下雨了！我的菜！”梁皓天一个激灵醒来，眼神有些茫然地环视四周。

　　“你们……都看我干嘛？不对，你们绑我干嘛？”梁皓天挣了挣身上是绳子，没有挣开。
　　“看样子是真醒了。”路宸上前给他解绳子，还不忘挖苦他，“差点欠我一条命啊兄弟。”

　　拉开包厢门，隐约已经可以听到嘈杂的声音，有的是惊喜的尖叫，有的是低沉的嘶吼，光是闭眼去听，就画面感十足。
　　“我都可以想象到上面的场景。”梁皓天不禁咽了咽口水，“我们确定要上去吗？”
　　他们已经走在楼梯的中间，现在回包厢还来得及，但没人回应他。

　　打开门，迎面而来一个痴笑的女人，嗓子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一把就要抱住江啸，江啸和路宸一人一边从她胳膊下的空隙灵活钻出门外，那女人直接和梁皓天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啊啊！疯子！他们都疯了！快把她拿开！”梁皓天紧闭双眼，推着面前的女人，那女人的力气却大得出奇，不光推不动，脸也渐渐向他靠近，梁皓天能清晰地感知到女人呼出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上，并且越来越近。
　　梁皓天内心数秒计算着属于自己的世界末日，终于在倒计时数到1 的时候，身上是禁锢猛然松开，并不清新的空气重新进入他的鼻腔。

　　江啸和铁航合力把那女人打晕拉开，放在了一边的地上。

　　“呼……”梁皓天老脸一红，长舒一口气，“丧尸片都没敢这么拍。”
　　甲板上此时聚集着很多人，有抱在一起跳舞的，有自言自语边哭边笑的，几人贴着墙边，在不惊动大家的前提下，慢慢挪进了餐厅。
　　餐厅里的人明显比外面少了许多，他们都在对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大快朵颐，头也顾不上太，根本没注意到进来了五个人。

　　“他们这症状还都不太一样啊，是怎么造成的呢？”章汐沅百思不得其解。
　　“厨房里好像有声音。”柳笑笑提醒道，“不过我们还是别去看了吧……太危险了。”
　　“我们过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章汐沅拉上路宸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透过帘子，可以看到一双穿着黑色皮靴的脚在走来走去，大概是船上的厨师。突然，那双脚站在帘子前不动了，脚尖冲着门外的方向。
　　章汐沅心里一惊，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帘子被猛然拉开的同时，路宸一声令下：“跑！”

　　只见帘子后露出胖厨师的脸，上面挂着狰狞的笑，右手高高举起一把屠刀：“肉不够了！嘿嘿，又来了一批新的。”
　　路宸将厨师的右手狠狠推向门框，改变了刀落下的轨迹，刀刃楔在了门里。
　　而外面的几人早就听到了路宸的咆哮声，打开餐厅的门在外面等候着，待到路宸和章汐沅跨过两张桌子跑出去与他们汇合时，几人重重把门关上，将失去理智的厨师关在了里面。

　　“好险……”梁皓天有些腿软，转身背靠着门刚要滑坐下去歇口气，却看到甲板上之前癫狂的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放一般转过头来盯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犹疑了一瞬，然后慢慢挤出笑容，嘴角越咧越大，牙齿变成了细细密密的样子。
　　“我去这又是什么？！变异人？”
　　江啸神情严肃，环视了一周，发现甲板上的人无一例外都变成了这幅样子。

　　“这船不能待了。”
　　“江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跳船。”

　　梁皓天看看路宸，再看看江啸：
　　“You jump,I jump？”
　　“聪明！都会说英文了呢”说着路宸一把拉住他的后颈，将他拖到甲板边，章汐沅抓住他另一边的肩膀。
　　江啸攥着柳笑笑的手腕，轻声安慰：“别怕。”

　　后面的“疯子”们加速围了上来，在离他们还有不到半米距离的时候。
　　“3，2，1，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