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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决裁者 ...

  •   赵时宇一下子坐直了。

      自行车,碎尸,失踪,男女关系,清洁工,好像有一根掩藏多年的线头,终于在此刻露出了一丝马脚,就等着赵时宇牵住它。

      “我就说当年我们的侦查方向是不会有错的。”难掩的兴奋让这个被阻碍了多年大脑的男人畅快地喘匀了一口窝囊气:“那林佑威在交代案情的时候,桐林县就没仔细盘问过他口中那个人的细节?”

      方润言说:“二十年前不像现在联网,安坪市发生过什么,桐林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向上级市请示,而且像林佑威这种混混,文化程度与个人作风纵然不高,但却很是一根筋地守信用,重情义,就算作案手法是从那个所谓的朋友身上学来的,他也绝对不会供出他的,再加上为了尽快破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佑威被抓一个月后就立即执行死刑了。”

      赵时宇刚刚燃起来的希望火苗,“噗”地一声又灭了。

      方润言见他有些沮丧,又说:“林佑威伏法以后,中间间隔了十年,铁林区也发生了一起相同的碎尸案,那时咱俩才刚考入警校,一个同校的师哥当时正在铁林区派出所实习,据他说起当年的勘察经过,尸体是在一片废弃的果林里被发现的,女性,二十一岁,死亡之前有过剧烈的挣扎,指甲缝里都是淤泥,手臂有划伤,凶手第一刀就是砍向了死者的脖颈,大量喷溅的血液促使她失去了反抗能力,继而凶手在死者还未死透的情况下,将其头颅与四肢砍下,再丧心病狂地去破坏死者的下身,只是这起案件的不同之处在于,死者的手机不见了。”

      “???”赵时宇眨巴了一下眼睛:“凶手拿走了手机,难道他们之间是认识的?或者是有某种联系,而那部手机,就是最关键的证据。”

      方润言拿起一块虾仁饼,咬了一口:“不排除十年前的案子也是模仿作案,毕竟林佑威嘴里的清洁工,应该很是乐意与志同道合的人去分享他的“战绩”!”

      有了大致的方向,接下来就是继续走访当年跟案件有过关联的老人,赵时宇知道一口吃不下个胖子,便招呼方润言先吃饭,案子的事来日方长。

      两个人吃完了饭,已经是一点多一点儿,赵时宇秉承着节约粮食的优良传统,将剩下来的菜都用打包盒带了回来,还说晚上准备再去买点菜啥滴,方便以后给方警花做饭。

      刚走进刑侦的办公室,楚薇便放下座机电话一脸凝重地对着他们俩开始汇报:“头,井蔚区分局移送一起案件到咱们市局,老季说让我们尽快赶过去,可能是一道旧题,我们上午刚温习过的。”

      赵时宇跟方润言瞬间明了。

      浩浩汤汤地坐上那辆刚洗干净的大七座,赵时宇一边启动发动机一边冲着楚薇道:“请这位护食小姐挑简短有用的说,废话就过滤掉,分局那帮子吃白饭的就会做报告,永远敲不对重点。”

      楚薇立马在加速行驶的车厢内坐直了,清了清嗓子道:“死者叫潘安梅,三天前曾跟辖区派出所报过警,说是被尾随跟踪,民警调阅了附近的监控并未发现可疑人员,打回访电话的时候就开始无人接听,第二天民警上门,发现潘安梅没在家,邻居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毕竟她在洗浴中心工作,三天两头不回来也是常事,结果今天早上就有人报案,说在下岩村的一处废弃涵洞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脖颈与四肢都有被刀砍的痕迹,下身破坏的不算严重,初步判断凶手心理素质不过关,跟三十年前的案件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咳咳~~”赵时宇先是用力地清了一下嗓子,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我说护食小姐,我是让你阐述不是关联,案发现场还没看呢,你就着急忙慌地开始下结论,平日里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不要用你的主观臆断去看,要多结合,多发现,人民警察是讲究证据的,别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都往旧案上扯。”

      楚薇没心眼,不服气道:“是老季说这案子是旧题的,又不是我想的。”

      赵时宇猛地一打方向盘,厚重的大车一扭腚地拐上了高架桥:“老季是想名垂千古想疯了,你小小年纪跟他凑什么热乎孬。”

      下岩村在井蔚区的东北角,是个完全没有拆迁希望的小旮旯,而井蔚区又是安坪市出了名的杂乱之地,外来人口众多,本地户与外地人经常因为鸡毛蒜皮地小事上本地头条,哪天这块地要是没发生点儿什么,市民还真是不太习惯。

      等赵时宇他们到的时候,锃新的大七座已经沾了一轱辘的黄泥,两侧的车门子也被泥点子喷的惨不忍睹,楚薇在下来的时候,早上刚打过油的皮鞋“噗叽”一声拍进了烂泥里,她也没嫌弃,拔出来走得比谁都快。

      一条干凅的河道上覆盖着陈旧的淤泥与枯叶,眼下虽然还不是深秋,但涵洞附近的树木就像是营养不良提前脱发,半绿半黄的叶子厚厚地铺了一层,再加上昨天夜里刚下过雨,地面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不远处,警方已经把现场围了起来,法医们忙着进进出出,勘察现场。

      井蔚区分局的负责人江乘御为了等赵时宇他们,正在警戒线旁边站着,一副无框眼镜上蒙着一层淡淡地雾,看样子是早到了。

      “哎呀,江哥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最近有那个什么交流会吗?等老季退了,你们这些预备役里边,江哥你中奖的几率可是最大的啊!”赵时宇一把握住江乘御骨节分明的手,眉开眼笑地开始打哈哈。

      “哪的话,老局长身强体壮的,在岗位上再干五十年都没问题。”

      方润言立在赵时宇身后,仔细端详了下这个井蔚区分局的负责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五官不俗,面部轮廓分明,发量很茂密,不算正宗的黑色,带着点浅,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九,体型保持得很好,肩宽腰窄,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阴沉,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上有枚颇深的酒窝儿。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也是很惹眼的类型,但在二十岁的时候,应该是那种男女都会倾心的绝艳之色。

      这么好看的男人在分局当领导,难怪赵时宇会张口闭口瞧不上他们,哪怕他真的是能力出众,但在外人的眼里,靠脸的几率还是比重较大的。

      江乘御嗓音不高不低,一贯是个好脾气,跟赵时宇扯了半根烟功夫的淡,他才问道:“后边这位是?”

      “哦,我新来的搭档,方润言,大学室友。”

      方润言伸手道:“您好江局,方润言。”

      江乘御伸手与之交握,点头:“你好!”

      方润言能明显感觉得到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的抵触,毕竟他一个外人混进了盘根错节的市局,是敌是友都对他们这些老人来说,无形之中带来一丝不明的压抑跟别扭。

      赵时宇为了缓解尴尬,一把揽过江乘御的肩膀,跟特务接头似的,拉着他一边走一边嘀咕去了。

      楚薇跟着井蔚区的警员查看着现场,方润言从另一侧靠近那发现尸体的涵洞,尸体已经被套上裹尸袋抬上了车,一名法医扒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偏着头跟着一名刑警说着什么。

      “哎哎哎,非办案人员不要靠近警戒线,说你呢,那个穿米色外套的......”

      方润言第一天来,分区的人都不认识他,一个一脸痘的小警员在周围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猛地看见他靠近了案发地,连忙抻着嗓子喊。

      赵时宇扭过头来,吆喝了一声:“别误会,这是我的副队长。”

      小警员这才扭过身子不再较真。

      下过雨的小树林有着一股子发霉的潮味儿,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弥散在其中并不浓烈,发现尸体的地方在紧挨着涵洞的墙根下,从尸体上洇下的血渍,不均匀地摊在叶缝里,借着天光隐约还能看清。

      很明显,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是凶手行凶完毕之后,将人丢在这里的。

      楚薇自从下了车就一直在东奔西走,等到赵时宇跟江乘御寒暄完毕,分局的人这才开始与刑侦大队交接。

      “死者是被扼住喉咙窒息性死亡,死亡后四肢与脖颈又被砍刀类的凶器劈砍过,但凶手好像力气不大行,并未砍断,下身的破坏也不是很严重,根据现场的线索来看,这里不是第一案发地,在女子的指甲里提取到了一些纤维,需要回去做进一步化验。”

      赵时宇点了下头,“谁报的警?”

      小警员说:“是附近一个老农发现的,他家在林子北边有块地,种些玉米跟花生,有时候赶时间就从涵洞里穿过去,今天上午大约十点,他想从涵洞里过,远远就看到里面躺着个人,还以为是喝多了,等一走近,发现死者那张铁青的脸,整个人魂都吓飞了,跑回家里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报案。”

      “能推算出死亡时间在什么时候吗?”

      小警员说:“法医初步断定在昨天下午六点左右。”

      赵时宇仰头看了看天:“六点,天还没黑透呢,这就开始行凶了,胆子够大。”

      江乘御趁机插话道:“也是我的失职,井蔚区这些年流动人口多,分局人手又少,治安上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这些犯罪分子也是瞅准了井蔚区的薄弱,这才如此大胆。”

      “哎,江哥这是哪的话。”赵时宇转头宽慰道:“要论治安,咱能跟皇城根比吗,就算是皇城根也不能完全就杜绝了罪犯吧,所以说啊,你就算五十米插一个片警,他们该干什么还是会干什么,跟江哥您得能力是一点儿关系都不大。”

      江乘御勉强地笑了一下。

      小警员又说:“还是赵队说得对,我们江局就是善于反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楚薇听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被这不忘拍马屁的小警员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分局不办人事,能推就推的个性是赵时宇早就想到的,来此的路上他就知道了移交给自己的只会是一堆烂摊子,能走形式的勘察一下现场,而不是都丢给刑侦大队来干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回到市局以后,方润言跟着赵时宇他们加了会儿班,根据分局传过来的线索,知道死者在一个名叫黄金熙海岸的洗浴中心做前台,短婚未育,风评不怎么样,跟洗浴中心的一个保安交往密切。

      市局的动作总是要比分局快,一部分在死者家附近走访,一部分将洗浴中心与死者交往密切的人都带回局里做调查,这么一耽搁,方润言的入职手续也没办成。

      保安名叫范小军,刚来熙海岸没有半年,三十一岁,还没成家。

      范小军皮肤黝黑,个子比较高,身材不胖不瘦很有一股子野性,带他来市局的时候还不是他当班,在宿舍里吃着一碗刚泡开的方便面。

      “你叫范小军是吧,别紧张,我们就是跟你打听点儿事,潘安梅是你的......同事?或者......女朋友?”

      楚薇一贯是赵时宇用来安抚群众的花瓶,毕竟跟美女聊天总比跟大老爷们要来的轻松些。

      范小军第一次被带到警局做笔录,难免会有抵触与紧张的成分,尤其是在听到潘安梅的时候,整个人的眉头一下子就褶皱了起来。

      他说:“我听说了,她死了,但这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潘姐,就是潘安梅,我们就是睡过几次,她这个人也不是诚心喜欢我,就是为了在我身上弄两个钱花花。”

      楚薇在笔迹本上快速地写了两行,抬起头又问:“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范小军快速地点了点头:“潘安梅这个人,只要给钱给礼物就可以跟她进一步发展,在我之前,她在洗浴中心都不知道和几个保安谈过了,我真的就只是她暂时的调解剂,半个月前,还有个男人突然来找过我,他说他是潘安梅的男朋友,让我以后少联系她,还差一点儿没揍我,我在安坪举目无亲的,不敢得罪别人了,就只能跟潘安梅断了。”

      楚薇:“男人?叫什么名字?”

      范小军支支吾吾了一下,忐忑地说:“我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潘安梅手机上给他的备注,叫,叫莫哥,好像是个黑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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